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155节

  周瑞家的最怕的就是这位大小姐,她一手掐着账本,明明那么多人算了几百遍不会出问题的账目,她都能算出其中的水分来。

  而且,她对虞城可太熟悉了,周瑞都没去过的虞城人家不但去过而且还在那里带了小半年,可以说虞城的一山一水人家未必就不如当地人熟悉。

  王夫人等她到了,不用她说什么,只道:“最后一次,该拿出去的拿出去,大小姐还是顾忌我哪点面子的。”

  周瑞家的一喜,连忙抱怨道:“有些事,我们到也知道一些。可要是让二少爷去查我们也不说,哪里有嫁出去的女儿还回来管家的。”

  王夫人不说话,周瑞家的就说:“再说也不体面,大小姐毕竟是要进宫去的,大过年的闹出那么些事情来,倒把大小姐名誉坏了。”

  说完她立马补充:“太太,不是我有私心。我家从没去过虞城,哪里知道庄子上的事情,方才当家的还说前些年收过乌进善那些人的好儿,如今看来那是不怀好心,我们是要拿出来说清楚的。我只是怕大小姐将来难做人。”

  王夫人便笑了一笑,再次道:“都拿出来吧,交给你姑奶奶。”

  周瑞家的错愕。

  “记着,你姑奶奶不愿意管我们,也瞧不上管我们,我也不放心人家。可既然是大老爷二老爷定的事,照理我没有反对的份儿,你们也没有。”王夫人道,“还有,四个姑娘那里,你们就少去,也少派人去。不要说你们拐来怪去的什么亲戚的丫头子在姑娘们院子里,就是你们自己家女儿在,那也不是你们能管的人,可记住了么?”

  周瑞家的心里全都冷了。

  遂面上一团笑,说道:“不论说到哪我们还是太太的人,凡事也要为太太想。”

  “那就对了,回去吧,不要让你姑奶奶为难,她为难了,我这个二太太脸上也难看。”王夫人叹道。

  周瑞家的哪里懂她心里想的,只好带着一头雾水先回了后院。

  跟着王夫人的彩霞也看不明白。

  就一个王家给王夫人的震撼那么大?

  那当然不是。

  今日算了这一笔账下来,王夫人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她这个荣国府的管家太太一年数过的银子才多少?

  庄子上一群豪奴竟拿到的比她见过的银子还多。

  那当然要整顿。

  但这种事她做不来,既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魄力,那台得罪人了。

  那就让从小飞扬跋扈家里没人敢不服的大小姐去办。

  人家瞧不上荣府的那点家产,这一点王夫人如今是肯定的。

  所以,整顿下来,家里的收成多了,那还不是宝玉的,是兰哥儿的?

  到荣禧堂,正遇上李纨从荣庆堂过来取东西。

  王夫人见她眼眶红着,似乎还刚刚哭过,忙拦住道:“你姑母说你几句,你可不要信有怨言。凤哥儿如今是不管家里了,以后这家里还不是你管着?管来管去,少得了你兰哥儿一份家产?你姑母人家可瞧不上那点。”

  “母亲哪里话,我只是被气坏了。”李纨泣道,“刚才见王府来了铁甲军,得知是禁军,那几个都找了。任他们说我在庄子里也有供奉我也认了,兰哥儿才多大点人儿,他们竟说还给他备了什么好儿。”

  王夫人大怒,容长脸上怒气闪过,暂且忍着问道:“他们还说什么?”

  “宝玉也有,”李纨抹着眼泪道,“可气的是这些混账,这些混账前些年开的清流,竟算在他们大爷头上。”

  这里说的是贾珠。

  王夫人哪里还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是,这群豪奴竟然编排到宝玉兄弟两个头上了?

  “这还不算什么,”李纨道,“家里也有这些情况,母亲可还记得前些年放出去的茜雪?”

  “那不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吗,年纪大了,又是人家家里买到府上,后来人家父母花了钱赎出去了,她怎么了?”王夫人警惕,“莫不是编排什么?”

  李纨心里一慌。

  她知道王夫人最担心的是什么。

  当年她才嫁到荣国府,那时候还不知道大房二房的矛盾那么深,后来才听贾珠临走前说过,宝玉“衔玉而生”本身就是二房与王家为增加二房在荣国府的掌握爵产的大权而设计的。

  所以说,宝玉那块玉,根本就是刚生下来的时候人为地编排出来的一个传奇故事罢了。

  而这些事,那时候已经懂事的茜雪很有可能猜到了,或者发现了。

  所以如今王夫人才这么着急。

  李纨止住心里的慌乱,慢慢说道:“倒不是茜雪说了家里什么话,放她出去的时候,老祖宗给他们家给了些银子,叫他们打探一下庄子里的事,方才锦衣卫铁甲军一来,那些人才有说了实话的,茜雪放出去之后成了亲,她家的那个很乖巧,跑去庄子上打听过,结果被那些人害死了。”

  王夫人心里顿时一松,想想当时还瘦瘦小小的茜雪,不由叹道:“茜雪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嘴里没话,吃了苦头也闷在心里。如今没了男人,她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老祖宗方才已派人去跟他们家说去了,”李纨搓了搓手背道,“就为老祖宗那一个叮嘱,那孩子一家子搭进去了三十条命。”

  王夫人默然好一阵子,摇摇头道:“人家要舍得,叫回来家里养着。里里外外穿金戴银的奴才多,这么好的丫头可太少了。”

  李纨指挥着几个丫头,取来梯子从荣禧堂匾额后面取下来一个盒子,王夫人看的吃惊。

  二房对荣禧堂可太熟悉了,为什么没发现这匾额背后还有个盒子?

  “老太爷当年留给子孙的,老祖宗知道,两位老爷都不知道,但姑母知道。”李纨苦笑,“方才才说这里头是老太爷为保子孙不至于落了难,在这里头给子孙留了在咸阳那边的几十亩地,这里头装的是地契,还有大小姐的嫁妆。”

  一提起这个王夫人臊的满脸红。

  她一直以为老太太给女儿的嫁妆都拿出去了,不定私下里还给了多少呢。

  如今她知道,人家的嫁妆都拿回来放在家里,前年南下的时候为了不用存在甄家的那笔银子,荣府可用了人家不少钱。

  婆媳两个拿着箱子进了荣庆堂,该问的都问清楚了。

  贾赦也穿上了代表荣府的斗牛服,贾珍也刚回去换上了赐服。

  贾政拿来箱子取出里头贾敏的嫁妆,同时余光瞥了一眼那三个姐妹。

  那三个各自看着房顶,在这她们可没有什么话敢说。

  当年她们出嫁,荣侯是按照国公府庶女的最高标准给她们给的嫁妆,那自然是比不上贾敏的。

  可老太太没亏待她们,人家不在这点事上看,就给她们用她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钱补贴了一些,比较下来,贾敏的嫁妆反而最少。

  可人家的嫁妆拿回来给娘家救急,她们三个却还没少从娘家给婆家要好处。

  贾母对儿女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吩咐道:“这箱子里也不过是你们父亲给家里留下的那点地,这是最后退路,如今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三个这就进宫去,不论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宫里看了贾家的底子,别的也就不用管了。”

  “母亲,这岂不是要得罪四王六公?”大女儿惊讶道。

  她们还以为今天要把家里的账归纳一下,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要把整个荣国府的底子敞开给二圣。

  贾母道:“我的儿,你们怎么也糊涂了?四王六公要对付我们,最多也不过是抄家,二圣岂能容忍他们吃了咱们肥了他们?但若是二圣依旧对贾家有杀心,那不是抄家,那是要连你们爷爷的功劳都取了。”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这些进宫,那道理就更简单了。

  “归德府已经公然参奏咱们,朝廷岂能没有动静?若这时候还不舍得那些身外之物,一旦二圣顺水推舟,那时候不要说这些身外之物,连人都保不住了。”贾母悲叹道,“如今朝堂中,内廷外廷已然水火不容,咱们不能两头都抱不上。”

  “那要是……”二姐忙想劝。

  贾母道:“若是与外廷往一块凑,现如今就要投入那两个太上皇亲孙子身边去。如今投进去容易,将来要撤出来可就千难万难。那两个纵然有血脉,却没有本事,太上皇尚且未必能满意,何况皇帝乎!”

  贾赦贾政互相看了看,他们知道大姐二姐的想法。

  她们婆家一直没有机会进入中枢,如今当然想趁着太上皇亲孙子公开身份而抢到先发机会。

  那两个蠢材,不,或许那三个蠢材都想拉上娘家,至少也要保证娘家与他们婆家站在一起。

  可外臣插手皇储之事,那是想找死。

  于是她们越反对的,贾赦贾政如今越想甩开。

  从庄子上反映的情况来看,荣宁二府已经被太多没必要的关系拖累的太深了,是该甩开这些人,先保证荣宁二府能存活下去了。

  兄弟两人带着贾珍趁着暂时还没人找上门来,出后门直奔皇宫而去。

  他们才出门,王家便找上门来。

  不过,这一次王子腾王子胜没敢来找老太太。

  他们以找贾政询问朝廷有没有人上书给太上皇的两个孙子开府为由登门,同时让家眷来找王夫人与王熙凤。

  王夫人在荣庆堂得知,低下头去心里无声问自己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荣国府的事情才刚发生,王家就立即能知道?

  自己如今没有给他们通报,王熙凤更不可能通报,那么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王夫人不寒而栗。

  王家一大家子进了门,一看王夫人王熙凤都在荣庆堂,一时都十分失望,这显然没给他们在背后“想想办法”的机会。

  这一次王夫人做得很周到,她不但没有说家里的事,连贾敏总管荣国府的事也没有提,就是不给王家借此机会提起今日之事的机会。

  她不提,王熙凤情绪冷淡不配合,王家兄弟还怎么表现出热心建议的高姿态?

  不片刻,气氛实在太过于尴尬,又得知贾政和贾赦贾珍去宫里为荣宁二公配享太庙之事奔波,王家兄弟只好悻悻离开。

  今天他们没拐头去薛家,薛姨妈也狠了心,但凡是王家的人登门,她都让人赶了出去。

  此处不提,只叔侄三个顺利进了皇宫,来到文华殿前,贾赦捧着箱子,贾政抱着这半天里的审问记录,贾珍袖子里揣着审问宁国府那帮庄头的文字,忐忑不安不知刚下朝的皇帝会不会见他们。

  好在没过多久,皇帝诏他们进去觐见。

  三人进门刚叩拜了,就听皇帝略带调侃道:“来得好快啊,你们三位。”

  三人慌忙低头,却用余光向御座看去。

  皇帝手里拿着一卷密报,还垫着一本奏章。

  贾政看得清楚,那正是归德府参奏荣宁二府庄子的奏章!

  皇帝道:“归德府的奏章刚送到,武烈王的密奏冶钢送到你们就来了,三位,你老贾家祖宗有灵,到底庇护了你们这么一回。”

  贾赦贾珍吓得趴在地上大哭。

  贾政拿下乌纱帽叩首请罪。

  “免了吧,幸亏你们来了,要是晚来一步,那可就不是能赦免的事了。”皇帝扔下奏章密报冷声斥责道,“那就说说吧,又有什么朕暂时还不知道,你们本来还不打算说的罪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玩战术的谁不心黑?

  贾家叔侄哭成了三个泪人。

  他们觉着委屈极了。

  尤其贾赦贾珍。

  贾珍叩首哭道:“陛下,臣等也是被那帮奸猾的奴才给骗了,骗的臣好惨,宁国府就那么点土地,六成还是那些奴才吃光了,臣今日才得知,绝非有意欺骗陛下,陛下明察啊陛下!”

  皇帝哪里肯相信,你荣国公的后人是个什么口碑,朕还是听过的。

  你被骗?

  那得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才干得出那么替天行道的好事啊!

  一看皇帝摇头不信,贾珍也顾不得面子了,流着泪拿出审讯记录,再一次哭的捶胸,骂道:“陛下,臣老实啊,那帮庄头说年年遭灾收成年年下降,臣就那么信了,那些好奴才,他们杀人越货,他们买卖人口,连青楼都开了好几个,臣一无所知。陛下,臣虽不肖先祖,却知道忠诚二字,这等杀头的事臣岂敢为?”

  皇帝心里大吃一惊。

  归德府弹劾奏章上说,荣宁二府对庄头缺乏管教,使豪奴决堤淹田,并趁着流民灾荒购买人口,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但归德府也密奏说,这件事荣宁二府应该不知。

  如今看来这些贵勋的问题,恐怕已经不仅仅只是他们本身的问题,还涉及到大量依附于他们生存的豪奴阶层。

  贾赦跟着献上贾代善留下的“退路”,一看上面的日期,再摸摸纸张,皇帝就知道的确是贾代善留给子孙的。

  这是把家底都亮出来了。

  此外还有账簿,上面详细记着王熙凤与尤氏从王府拿走的精盐买卖数据,以及赚的钱的每一笔开支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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