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百将胆子也大,见他真心实意为皇帝好,便推荐:“大王,张国舅乃皇后娘娘胞兄,可两位贵妃娘娘也不是没有娘家,他们可是陛下之忠臣。”
“你们写个名字,我予之补录。”李征自无不允。
考虑到夏侯湛三个最得力的目前要协助张文象掌握五城兵马司,李征特命贾芸:“芸哥儿也不要只看着家里,你要利用自身优势,该打探消息便打探消息。”
贾芸笑道:“大王定的事就是家里的事,我这就去找人,这个却多。囫囵他们打探出什么,总是有些用的。”
“拿上钱,钱未必能办成所有事,没钱便办不成所有事。”李征赞许,“好生去办,我出征时,要留几个官职。”
贾芸去领了银子便走。
李征进了大门,焦大已栓好战马又来迎接。
他这一夜被吓破了胆,如今面对李征,十分情绪里有八分畏惧。
李征看他态度颇为胆怯,也有些“我还老当益壮,能办点事情”的意图,便嘱托:“这些日子战马只怕不能停,焦老要费心。”
焦大才神采喜悦。
回到会芳园,女孩子们踮着脚尖忙着收拾卫生,应天府及刑部大理寺派来的仵作与捕快们正在搬运尸体。
现场没什么好勘察,吴应带着兵闯进来了,吴应被反杀了,吴应的人被干掉了。
就这么简单,没必要也没人敢试图非要质疑“战斗中被杀”的南城兵马司军卒为何抱团后脖子中刀。
还嫌武烈王那把刀杀的人不多?
是故会芳园里人虽多,没有一个大声说话,迅速搬走了尸体,各部官员拿着公文前来请签字画押。
李言拦住去路,劈手取过来,在上面画了自己名字,扔过去便送客。
李征心笑,没想到吴应这厮这么一送死,反倒成了他这个此前没什么威慑力的武烈王在南都立足的第一战。
效果不错!
那当然不错,国舅爷用脑袋、五城兵马司用两千多脑袋帮他打的这一仗,效果怎么可能不好?
从此后,南都就要有一个传说,这武烈王府不是凭袭爵肃藩在南都立足的,那是用两千多个脑袋打出来的立足之地!
李言见李征归来,略作计较,大约便知道李征的想法了。
五城兵马司不能深入掺和下去,要准备移交给二圣的心腹大臣!
他便来请求,要带着带回来的那些人去肃庄。
“不用了,就在王府跟军队训练。”李征递过去诏书,“又加了个爵位。”
第二百一十十四章 王夫人: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李言急忙捧过来一看,当时无语。
双郡王,而且还是有头等封号的郡王。
那这南都城,以后还有谁敢惹我们?
“不惹事,不怕事。”李言先给自己和带来的人定规矩。
李征纠正:“可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惹事要师出有名,惹出事要能解决事。只一个,欺行霸市者杀,强占妇女者杀,欺凌无辜者杀,不尊号令者杀,兵甲不整者杀。”
不但李言心中惕然,这相当于军规谁敢违反?
李征知道,治军者只罚不赏不可。
遂又补充:“敢战领先者赏,闻战则喜者赏,体恤良善者赏,若可‘冻死不拆门,饿死不抢粮’,擢!”
安顿完毕,李征在正殿供好诏命便准备休息。
抱琴来问,渔阳郡王还有没有金印。
“应该有,几日内应该就会送来。”李征对此不太在意。
抱琴便告诫:“大王,这些可要收好。且不说监守自盗者盗用,但若窃贼以之为号令,军中谁敢不从?”
“有这用处?”李征不自信。
抱琴只好道:“大王且休息,我们看好便是。将来有了当家娘子,这些自然要交给王妃保管。”
李征就想到元春。
抱琴连忙劝告道:“大王若想着大小姐,那可是要让他们贾家不安。大王自然镇得住大小姐,可若打破了祖宗成法,那些个达官贵族可就设法动摇皇室根基,一旦郡王府金印为贵勋之女所掌握,接下来便是亲王府乃至皇宫。”
她严厉告诫:“皇后可是能干涉内帑以及皇庄之事的!”
李征只好举手投降:“你说得对,你来保管王印,不给别人。”
抱琴自觉当仁不让。
这宝贝交给贵勋之女,元春固然不会做那种事,可难保荣宁府王家设计干涉肃庄乃至肃藩,叫他们掌控了土地,王府还能是我们的?
李征躺下便睡,女孩子们都过来,一边做女红,一边盯着会芳园里清洗血迹的铁甲军。
倒不是她们不想去帮忙,问题是谁敢去?
她们毕竟都是荣宁二府养大的一般人,哪里见过尸横遍野的惨状。
不多久,园子里清洗干净,鸳鸯忙拿了钥匙,叫抱琴守着,自与其他几个去取了宫里来一次送一堆的大钱,给铁甲军送了一些。
军卒们不敢收,领队的军官不拒绝。
二圣都说了,王府要罚得受着,要赏得拿着,这是规矩。
换做其他人家?
看清楚,这是禁卫军龙武营,你想收买二圣心腹,你意欲何为?
收拾完毕,很快有人来探望。
元春带着三春从荣府过来打前站,不片刻贾母带着荣宁二府的妇人女子们一起过来探望。
贾敏也带着黛玉姐弟一起来了。
出人预料的是,薛姨妈竟也带了些补品,却没带薛蟠兄妹,叫薛蝌带着人挑着担子,公然也走大路来探望。
不过见李征正在休息,众人都没有打扰,只在天香楼正堂略坐。
初次来王府的邢夫人与王夫人闻到会芳园浓烈的水气,脑子里也想象不到尸横遍野与吴应被杀的惨状,两人还彼此嘀咕。
这看着也没什么要紧啊,怎么在别人口中还惨不忍睹了?
邢夫人问秋桐:“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秋桐笑道:“不过是几百个死人,岂不就这么快收拾好了?”
邢夫人不明白,她只知道王善保家的一早从西院打探消息回来,只说了句“到处都是死人”,当场便胆汁都吐出来了。
王夫人看看元春,见她在这里十分自在,也只好暗暗叹气。
她哪里还看不出随着荣宁二府的银子被抄没,元春入宫就成了泡影。
何况你们虽未眉来眼去,却仗着读的书多彼此心里知道彼此想着什么,当我看不出?
就是有一个不满的,你都那心思摆在脸上,老太太也默许了,你怎么也不赶紧抢当家娘子的权力?
还有,那杀得荣宁二府那些无法无天的仆从仆妇们,今天小半天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他是在休息,可迎春探春进去看了,惜春呆在里头都不出来。
黛玉更是进去看了一看,出来略坐一坐,又摇着晃着进去了。
你怎么也不进去看看?
“你怕什么?那还只是个小孩子,才比宝玉大几岁?”王夫人叫来元春低声责问。
元春面色如常。
对,我们交心了,你看出来了,怎么着?
至于进去,你当我傻?
面子上的规矩守一守,在老祖宗面前让她自在了,那不就不管我们私下里怎么着?
鸳鸯知道李征不到晌午后不睡醒,眼看着到荣宁二府午膳时候,便劝:“老太太,大王要起来也到晌午以后,你老身子疲倦,倒不如好生休息好了,改日庆贺时再来。”
这话她可说得,也不至于让贾母觉着她在逐客。
她是贾母放在身边养大的,贾母知道她说这话那也是为她老太太着想。
“你是好心的,不过今日之事哪有那么简单,总要当面听一听大王吩咐。”贾母笑道。
鸳鸯会意,便通报说:“也没什么大事,吴应谋逆一案应当会有钦差会同应天府审查,大王不再干涉。”
“临川侯府跑不了!”王熙凤道。
临川侯是个聪明人,他自觉做好了两手准备,这几天他侯府一门就没在后街府邸居住,他们在城外有庄子。
昨夜参与吴应谋逆的,那是“背主逆贼”,是侯府居心叵测的一群奴仆,他们不是都被御林军杀了么,这跟临川侯有何干系?
可只要这件事要追查下去,侯府岂能跑得了?
王熙凤这也是在打探李征会不会深入追究。
若是追究,荣宁二府与临川侯府就没有一点联系?这些联系,尤其利益纠葛那就得说清楚,免得被牵连到谋逆一案。
这鸳鸯可就不知道了。
她通报:“那怕是要看二圣心思,大王方又加封渔阳郡王,大概也不稀罕搭理临川侯。”
众人一愣,邢夫人王夫人站起来,王夫人惊道:“加封?那岂不是双郡王?”
“还是武烈王,武烈郡王。”秋桐笑道。
“不是,可是,那就是,”邢夫人语言系统紊乱,脸颊直发麻,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完整的话,“一等封号,爵封双郡王,那不就是宗室第一?”
“啊,应该是,说不好。”秋桐惋惜,“可惜只是郡王,若是双亲王那就好了。”
你先坐下,真的,这话说的太欺负人了!
贾母也失神了那么片刻。
这么大的事,贾赦贾政竟然没有派人回来赶紧通报。
这两个孽障,他们脑子是否被小老婆抽空了?
薛姨妈陪坐在王夫人下首,她本来没话,此来也只是探望,不过是加强走动求个退路。
可这一听又加封渔阳郡王,惊讶之余,她陡然目光就落在元春身上。
肃藩子嗣太少了,几乎全是一脉单传,二圣加李征渔阳郡王之意,未必就没有多封王妃扩充王府后宫以延续肃藩香火之意。
“以荣宁二府与薛氏如今之颓势,便是天子有意扩充后宫,两家女儿也没可能入选。如此,若荣府要无可选择之下只好全面依靠王府,元春是最好纽带。”薛姨妈暗想之下怦然心动,“元春既能来,倘若,倘若宝钗也有此机缘,她表姐妹便是做不得正妃,侧妃又有何妨?”
细想之下,薛姨妈越发觉着这是个好主意。
薛家已到了万丈悬崖边缘,若是再被福王府与王家欺压,只怕不但祖传的那点生意要全部为之所掳掠干净,以宝钗资质,怕也是免不了要羊入虎口。
既有这眼前可见的危机,又何必考虑武烈王府是否能得以长久?
何况这武烈王孤身一人,待常人又是个很好的性子,凭本事少说也能领兵打仗,那,那这岂不就是良配?
于是,薛姨妈悄悄拉了下姐姐的袖子。
王夫人虽然没文化,但没文化的里头她是个聪明人。
薛姨妈一靠近,她便知道薛家的心思。
稍作衡量,王夫人也觉着这是个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