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推到太子身边的李虎都防备,更何况是有着夺嫡之心的二皇子。出不了京,二皇子在陕西、榆林镇中积累的人脉毫无用处,他只能想法子与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争夺六部九卿的权力。夺嫡需要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不仅仅是两淮盐课,只要是能捞银子的地方,最终都会乱起来!”
水溶眼光一闪,说道:“咱们接下来等待时机?”
老管家:“对,等!等夺嫡之战开始,等皇帝消除疑心,等王府周边的眼线撤去!”
水溶点了点头。
老管家向四周张望了一轮,压低声音:“白莲教那边也有了眉目,白虎堂堂主有上位的心思。”
水溶眼一亮。
老管家:“白虎堂主的意思,三十万两,他先收买白莲教总舵中下层头目,然后杀掉上层的老家伙们,最后逼宫上位!”
水溶想了想:“给他。”
老管家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走来了,是护卫队长。
护卫队长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向水溶一揖:“王爷,这是都察院送来的一封信。”说着将那封信呈了过去。
水溶接过那封信,拆开封口展看,接着笑了起来。
老管家惊疑地望着他。
水溶忍住笑看罢那封信,又递给了老管家。
看着那封信,老管家也笑了起来。
水溶又笑了起来:“你说,贾家老太太和贾赦知道吗?”
老管家忍住笑说道:“这是他们二房的事.”
水溶:“从大顺开国至今,就从来没有勋贵给文官送礼的。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还是个蠢货,贾政竟将整个贾家的脸送去给文官打也不知该说他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还是说他迂腐糊涂!”
老管家笑了笑,薛蟠的事他们昨晚就知道了,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都察院那班御史纯粹是为了恶心王子腾,落他的脸面,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商人挑起文武之争,河套平原还在打仗,北边的女真人、蒙古人也在蠢蠢欲动,这都需要四王八公一脉几位老家伙顶缸。
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薛家,恶心一下王子腾,并不会真的上奏疏弹劾,将这件事捅出去。
那个仇英昨晚被他老子仇都尉一顿好打,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薛蟠的案子从金陵府一直报到刑部、大理寺,中间牵涉到一大帮人,就是一个马蜂窝。失了圣心的仇家哪里敢得罪这么多人!
至于宫里面,之前没有过问此事,以后也不会过问此事,除非皇帝要收拾王子腾。
这件事最终只会不了了之,刑部走个过场,然后派人押送薛蟠前往南疆,只要出了直隶,薛家花点钱就行了。
这么点小事竟被他们搞成这个样子,花了冤枉钱、丢了贾家脸面不说,还连带着四王八公一脉都脸上无光,可悲又可笑!
再这样下去,贾家迟早会被四王八公一脉其他家给抛弃!
老管家将那封信折好,对水溶说道:“贾珍那边暂时没办法了,可以试着从贾政这边下手.”
水溶眼睛一亮,伸出手来阻住老管家:“你的意思是买下那本宋版孤本,然后送还给贾政?”
老管家笑道:“贾政是个实在人。”
水溶会意地大笑。
笑罢,水溶对侍卫队长:“告诉张御史,将那本宋版孤本买下来。”
侍卫队长:“是。”
水溶望着侍卫队长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对了,派个人去金陵瞧瞧,甄怎么一封信也没回?”
老管家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正是初春,后花园中百花齐放,一片生机勃勃。
王嬷嬷陪着李三从园门走了进来,就听见被一丛丛垂柳遮住了的湖那边传来林黛玉开心的笑声。
李三停住了脚步,笑道:“姑娘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王嬷嬷笑了一下,“估计是钓上鱼来了。”
李三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姑娘是知书达礼的,每次见了我都要行礼.今儿难得这么高兴,我就不过去扫兴了。”说着将那封信递给王嬷嬷。
一语未了,湖那边又传来了林黛玉的笑声。
王嬷嬷接过信,笑着向湖那边走了过去。
李三又侧耳听了听断断续续的说笑声,转身走了出去。
王嬷嬷猜的不错,林黛玉钓上鱼来了,还不止一条,小瓷坛里好几条鱼在扑腾,有杨叶窜儿,有二寸长的鲫瓜儿,有鲥鱼,还有一条小鲤鱼。
李虎在林黛玉身边坐着,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林黛玉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苇片儿沉了下去,林黛玉忙挑起来,却是个空钩子。又垂下去,半晌钩丝一动,又挑起来,还是空钩子。
李虎把那钩子拿上来一瞧,原来往里钩了。
林黛玉笑道:“怪不得钓不着。”
李虎把钩子敲好了,换上新鱼饵,丝绳上也贴上新苇片儿。
林黛玉笑着接了钓竿儿,垂下去一会儿,那苇片就直沉下去,喜得她急忙提起来,发现鱼很重,根本提不上来,明白是条大鱼,她兴奋地喊道:“二哥哥,快来帮我,是条大鱼!”
李虎连忙起身接过钓竿,很重,不敢用力,怕折断钓竿,小心往上提竿,随着丝绳慢慢晃动起来,一条大鲤鱼从水中露了出来,看样子要有个三四斤重。
看着那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林黛玉脸上洋溢着无比高兴的笑容,眼睛因为激动而闪闪发光,拍着掌跳了起来,高兴地说道:“今晚就吃它了!紫鹃,送厨房去!”
大顺不是李唐,并不禁止百姓食用鲤鱼,相反因其肉质鲜美,成为了御膳名菜。
紫鹃笑道:“是。”
鱼太大了,小瓷坛装不下,亏她头脑灵活,将装点心的食盒清理出来,接住了那条大鲤鱼。
这时,王嬷嬷拿着那封信走了过来,也是吃了一惊:“哟,这么大一条鲤鱼啊!”
林黛玉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嬷嬷,我钓的!”
李虎见了,笑道:“行行行,你真厉害!”
林黛玉傲娇的扬起了头,不理他。
王嬷嬷笑了一下,向李虎微微一福身:“二爷,这是三伯送来的一封信。”说着将那封信递给李虎。
李虎接过那信撕开展看,乍一看就变了脸色,最后整个人都惊住了。
林黛玉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二哥哥”
李虎:“是贾珍的信,老太太.”
林黛玉:“老太太怎么了?”
李虎:“老太太被二老爷气得吐血了.”
首先是林黛玉,接着是其他人,闻言都震惊了。
77.第77章 荣国府之变 2
77.
荣庆堂外
贾政没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气度,烦躁地在门前来回走着,不时还停一下脚步望一望院子的月门。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低呼声:“来了!太医来了!”
话音未落,贾赦亲自陪着太医院院正来了。
贾珍拎着医囊和贾琏、贾蓉紧跟在后面。
贾政连忙走下台阶,迎了过去。
贾政向李院正长长一揖:“劳动李院正了。”
李院正望见贾政,立刻显出了百感交集,却也不好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多亏了皇后娘娘,是皇上亲旨派的我。”
“是是,李院正请进!”贾政来不及细想。
早有两个婆子在门前打起帘子,两个婆子在前请进去,这时贾宝玉从里间迎了出来。
见贾政跟了进来,贾赦没好气地:“你进来干什么?想把老太太气死!”说着向里间走去。
贾政眼睛潮润了,出了一会儿神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卧房里,贾母躺在床上依然未醒,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儿黄得像蜡。
鸳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拧出一条热毛巾擦去贾母额上的渗汗。
除了卧床不起的秦可卿,宁荣两府的女眷都在,薛姨妈、薛宝钗也来了,一个个拿着手绢揩眼睛、擤鼻子。
周瑞家的进来:“太医来了。”
邢夫人、王夫人领着众人避进了屏风后。
一阵脚步响,贾赦、贾珍、贾琏、贾蓉和贾宝玉将李院正领进来了。
众人这时也顾不得礼数,李院正直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三指搭上贾母的手腕。
贾宝玉就站在床边,不停地抹泪。
贾赦、贾珍等也是满脸忧急,紧盯着李院正给贾母诊脉。
李院正松开了手:“不用担心。”说着从医囊里掏出一块装着银针的小布袋,“火!”
贾赦大声喊道:“火!”
鸳鸯慌忙从窗台下的案几上端来烛台,周瑞家的从外间拿来了火石火绒,两手用力就是打不着。
贾珍:“给我!”从周瑞家的手里抢过火石火绒一下就打着了,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向李院正递去。
贾赦瞟了一眼周瑞家的,迸出两个字:“出去。”
周瑞家的一头雾水,却也不得不出去。
李院正抽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又从医囊里掏出一个蘸着白药的棉球擦拭了银针,对着贾母的人中扎了下去。
贾母的眼皮动了一下。
李院正又拿住了贾母的脉,稍顷,对鸳鸯说道:“抽下太夫人发髻上的发簪,拨开脑顶上的头发,将百会穴露出来。”说着起身从医囊里拿出一卷艾灸,在烛火上点燃了,对准了百会穴,一灸灸了下去,接着迅速收回了艾灸。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把目光都望向了贾母的脸。
贾母的牙关松开了,慢慢吐出了一口长气,那口长气还带着深深的一叹!
“母亲!”贾赦上前握住贾母的手。
贾母睁开了眼,望了他一下,满目凄然,第一句话竟是:“我没脸去地下见你们的父亲呀”
“是儿子不孝,存了私心.”贾赦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流了下来。
贾母握紧他的手:“不怪你,不怪你,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贾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地说道:“当年若非儿子闯下弥天大祸,父亲就不会含恨而终,贾家也不会被逼着”
“恩侯!”李院正一声喝断了他的话。
卧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李院正从袖中掏出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好险,差一点就将皇室的丑闻抖落出来。也不知废太子与那个女人的女儿怎么样了,是否还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