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紫鹃走了进来,对林黛玉说道:“姑娘,王嬷嬷让小厮准备了一辆暖篷马车,那两箱书放车里了。”
李虎:“送人的?”
林黛玉:“不是。那日在老太太屋里说话,湘云听说我这里有苏州本的《李太白文集》,央我带去给她瞧瞧,昨儿又让婆子给我送了封信,说她今儿也去老太太那里,一定让我不要忘记了。还有几匣书是借给二姐姐、三妹妹看的。”
李虎点了点头,正月初七在荣国府吃酒的时候见到了史湘云,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比林黛玉小一岁。
当日还闹了一场笑话,等到贾琏去荣庆堂请李虎去东路院入席,贾母才知道宴请李虎、林黛玉的是大房,不是荣国府,就连荣庆堂的戏酒钱都是大房出的。
别说贾母了,贾政也是一脸懵逼。
贾母何等精明,但大过年的又不能闹得家宅不宁,只得在心里给王夫人记上一笔。
这才有了今日之行。
今日上元节酒筵是贾母掏钱,与大房、二房无关。
这时,墙角的自鸣钟响了一下!
李虎瞥了一眼,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过去吧。”
紫鹃、雪雁取下挂在衣架上的斗篷和暖兜。
李虎亲手替林黛玉围好披风、戴上暖兜,又细细打量一番,笑著说道:“走吧。”然后手很自然的揽向她的腰,向外走去。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著,一骑快马冲进了皇城。
行至午门下,军士滚鞍下马,一边向左掖门奔去,一边解开背在身上的包袱。
午门的当值大太监连忙迎了上去。
那军士高举著包袱高呼著狂奔过来:“河套大捷!河套大捷!”
禁军们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
午门当值大太监狂奔了过去:“快!给我,给我!”说著一把抢过包袱,转身向左掖门奔去。
就在午门当值大太监疾步奔进养心殿之时,贾琏陪著李虎走进了东路院。
身披裘皮大氅的贾珍已经微笑著站在二门外的石阶上,身上飘著白雪。
李虎笑著快步走上前,双手一抱:“珍大爷!”
贾珍走下台阶,说道:“大老爷、保龄侯正等著你呢。请随我来吧。”说完先走了进去。
李虎、贾琏跟了进去。
贾珍一边走一边说道:“老保龄侯去世之后,史家兄弟就两头下注,保龄侯史鼐守著四王八公一脉若即若离,史鼎则去烧当今的冷灶,谁曾想真让他们押对了注。”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你别看保龄侯府现在‘穷的叮当响’,不过是‘装穷’,向皇帝表明忠心,史家已经落败,不用担心。要不然史鼎怎么这么轻松就升任了禁军统领。”
李虎点了点头。
贾珍:“还有,史家早就有了与贾家彻底划清界限的想法。”
李虎一惊。
贾珍停住了脚步,望向李虎:“自当今登基后,保龄侯本人就再也没来过贾家。”
李虎:“今儿怎么来了?”
冷笑一声,贾珍:“皇帝通过各种手段拉拢了京营各营主副将,贾家在京营已没了多少影响力,不再会被皇帝猜忌。再加上你这位皇帝心腹经常来,确定贾家真的没事了哼!”
李虎怔了一怔,他想告诉贾珍:他口中的“没事了”只是暂时的,原著中皇帝在王子腾交出京营节度使之后,也没再理会贾家。但在秦可卿的葬礼上,北静王高调出席了秦可卿葬礼,结交贾宝玉这位荣国府下一代当家人,用实际行动拉拢贾家,造成贾家与北静王结党的表象。再加上贾家目光短浅,听从太上皇的旨意,大肆操办元妃省亲,彻底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这位北静王显然有野心,他聚众“养士”,又积极拉拢四王八公一脉,多半是妄图染指皇权之人。
最要命的是,秦可卿病了,听说病的还不轻,“无形大手”真的存在?
李虎突然一振,北静王窥觑四王八公一脉背后的庞大势力,皇帝的儿子难道就不会?
事实证明李虎的担忧不无道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贾珍说话了:“李将军?”
李虎回过神来。
贾珍接著说道:“大老爷说了,除了些家务人情等话,你不用接保龄侯的话茬,就当没听见。”说完,陪著李虎向书房走去。
第67章 天家亲情1
室外飘雪,太子坐在熊熊燃著的火盆前,两眼都散神了,坐在那儿怔怔地发呆。
在火光照耀下,他的脸色是那样苍白。
门帘一掀,毓庆宫管事太监赵通进来了,愣了一下,然后疾步无声地走了过去,端起案几上的茶碗轻声说道:“太子爷,太子爷,您喝口热茶”
太子依然怔怔地坐在那里。
赵通犹豫了一下,说道:“二皇子他们只不过是仰仗著天气打了伊克昭盟一个措手不及,等对方反应过来,发现二皇子是孤军深入,一定会全力反扑!奴才说句犯忌讳的话,二皇子太得意忘形了,竟只率三千骑兵突袭伊克昭盟王庭,还是如此恶劣天气。缮国公麾下主力是步军,还携带著粮草辎重,在这种天气情况下,很难急时支援二皇子。”
太子回过神来,慢慢望向他:“说下去。”
赵通:“二皇子只是击溃了伊克昭盟王庭守军,伊克昭盟的主力仍在,再加上周边部落,可以轻松吃下这三千榆林镇精骑!”
太子没有吭声。
赵通:“军报上说,二皇子冒著雪风追杀伊克昭盟几位郡王,会拉开与缮国公部的距离,只要伊克昭盟的人知道这个消息.”
太子望著他。
赵通:“太子放心,没了这三千骑兵,并不会影响战局,朝廷依旧会夺回河套平原。”
太子望著他,仍然没有吭声。
赵通:“要不,奴才让人去将李将军请来?”
太子却似丝毫不懂他的暗示,问道:“为何要将李将军请来?”
赵通一怔:“这个.让李将军派人将实情透露给伊克昭盟的人,借刀杀了二皇子。”
太子猛地一拍矮几:“放屁!二皇子是本宫的亲弟弟,你这奴才竟敢怂恿本宫做出骨肉相残、利令智昏的事来!谁指使你的?说!”
赵通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这样说,纯是为了太子殿下考虑,为大顺的社稷.没,没人指使。”
太子朝窗外瞧了瞧,轻轻说道:“你也是王府的老人了,父皇的脾气你是了解的。这样的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了,不然我也保不了你。明白吗?”
赵通答道:“是。”
太子手一摆:“你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清静清静。”
赵通:“太子爷”
太子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赵通叩了个头,爬起了,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听著赵通的脚步声,听见了外殿大门关上的声音,然后站起身,慢慢走到窗边望著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望著大雪中逐渐消失的赵通的背影,眼中透出了寒光!
“哼”了一声,他转身走回躺椅上坐下,然后喊道:“来呀!”
一名小太监应声走了进来。
太子:“备驾,本宫去坤宁宫。”
小太监吃了一惊:“外面好大的风雪”
太子望著他。
小太监:“是。”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太子的暖轿还没到坤宁宫,坤宁宫大殿的连廊上就站满了迎候的太监和宫女。
大雪中,一乘四人抬的暖轿向这边走来。
众宫女太监黑压压一片跪倒:“叩见太子殿下!”
暖轿径直抬进了大殿,接著传来了太子的声音:“起来吧。”
众人又重重叩了一个头:“谢太子!”都站了起来。
大殿里早早地就用檀香木烧了四大盆明火,温暖如春。
暖轿在东暖阁外停了,两名宫女掀开了轿帘,太子穿著厚厚的皮毛大氅出来了。
东暖阁里,皇后慈爱地望著进来的太子。
太子跪下了:“儿子给母后请安。”
皇后满脸慈爱的笑容:“地上凉,快起来!”
太子还是磕了个头,这才笑著站起,双手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碗,奉与皇后。
“坐下坐下。”
皇后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望向太子:“你怎么过来了?”
太子一笑:“儿子过来陪母后吃碗元宵。”
“好,好”
皇后望向两个宫女,“让小厨房准备元宵。”
两个宫女退了出去。
太子敛了笑容:“母后也知道了?”
皇后点了点头。
太子默了一下,轻声说道:“父皇在试探我。”
皇后惊问:“出什么事了?”
太子苦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赵通是父皇的人”接著将事情告诉了皇后。
皇后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他是这样的人。”
片刻的沉默。
皇后:“打赢了这一仗,二皇子就赢得了军士们的信任和敬重,从此在军中的声望会越来越大。你不担心吗?”
太子不答,只是苦笑了一下。
皇后:“想听听母亲的看法吗?”
太子:“请母亲解惑。”
皇后:“你父皇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又极不愿意看到‘玄武门之变’再次发生,只要你不犯错,他就绝对不会主动废黜你的太子之位。”
说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边说道:“你父皇心机非常深,疑心病又重,他就是靠兵变夺取皇位,不可能不提防著二皇子,就像这皇宫大内,二皇子身边也一定布满了你父皇的人,一道口谕就可以将他剥得干干净净!另外,真正能影响到皇权更替的是京畿驻军和蓟州镇、山海关的边军。明白吗?”
太子点了点头。
皇后接著说道:“无论是让二皇子赈灾,还是领兵,你父皇都不是想磨练他,培养他,而是为了正人心靖浮言,为了证明自己是好皇帝,笼络人心。”
太子怔了一怔,说道:“帝王之家,父子之间有亲情可言吗?”
皇后:“你父皇不仅是皇帝,还是一个父亲,他的亲情要与皇权之间达到平衡,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然后才会施舍他那为数不多的亲情”
“哼”了一声,太子:“他就是知道我熬不过他,无法威胁到他,所以才用我制衡其他几位皇子,磨练未来的储君又担心我实力不够,派了个李虎他就不担心李虎在短时间之内迅速崛起吗?”
皇后望著他:“你怎么知道李虎身边没有你父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