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露出笑容,彷佛眼前的县衙就是那座巍峨的紫禁城,皇权也不过如此,总有一天他会骑着战马进入紫禁城,坐上那个天下第一的宝座。
想着,他双腿一夹,策着马踏进了县衙。
老年管事等人连忙策马跟了进去。
刚进入前院,便听见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众人注目望去。
衙役班头和几个拼死顽抗的衙役被一群白莲教徒围在大堂门口的石阶下。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地面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白鸿志翻身下马,领着老年管事等人走进大堂,都怔住了,地面上躺着数具老弱妇孺的尸体,显然是凤阳县令的家人。
大案前的椅子上坐着身着官袍的凤阳县令,脖子上有血痕,椅子下积了一滩血,右手仍紧握着一柄带血的宝剑。
老年管事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们一路上攻破了数座城池,每一座城池都到遭到了顽强抵抗,除了一个本地世家出身的县丞,再没有活捉一个朝廷官员,人心还是在朝廷那边啊!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众人转身望去。
那个头裹白巾的壮汉驰马而来,奔至石阶下猛勒缰绳飞身下马,奔了进来,向老年管事大声说道:“王爷军令,你立刻率领麾下人马北上支援徐州,配合圣教主力围歼官军主力。十日之内必须赶到,否则军法处置!”说罢转身离去。
一丝寒光很快在白鸿志的眼中闪过,接着他把目光望向老年管事:“水溶想在徐州城下与官军决战?”
常言说,大树底下好乘凉。白鸿志听了老年管事的建议,投到水溶麾下,让水溶阻挡官军的主力,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持续发展壮大了。
当然了,水溶并不知道此事。中原大乱,群雄并起,投靠水溶的起义军实在是太多了,他哪里有时间接见所有的起义军头目,不过是派人发给对方一面白莲教的大旗,然后指个方向让对方去攻打朝廷的城池,分散朝廷的兵力,让中原彻底乱起来!
水溶攻破徐州城的消息像一阵旋风,很快席卷了整个中原,极大地鼓舞了义军的士气,却也捅了马蜂窝。忠顺王、王子腾等人集结了数万官军,号称十五万大军,一路横扫陈州府、归德府境内的白莲教主力,不到一个月便杀到了徐州府境内,徐州城西、北两个方向全部落入了官军的手中,封锁京杭运河的营寨也被攻破了数座,前几日更是丢掉了萧县这个重要门户,直接导致徐州西、西南、南三面全部暴露在官军的兵锋之下。
众人一齐望向老年管事。
老年管事摇了摇头:“水溶的主力正在攻打两淮地区,掠夺那里的钱粮和壮丁,扩充人马。”
白鸿志明白了:“水溶是想让咱们这些人去顶缸,挡住官军的脚步,并削弱官军的兵力,给他争取时间?”
老年管事点了点头:“徐州城根本守不住。算着时间,五军营快到了,那是擅长攻城野战的精锐,再有着蒙古骑兵的配合......正面野战,咱们毫无胜算!若想击败朝廷,惟一的办法就是效仿当年的闯王,打了就抢,抢了就跑,将烂摊子留给朝廷,把产粮区全部打烂,一点一点拖垮朝廷。”
白鸿志:“好!”
众人一齐兴奋地点了点头。
老年管事接着说道:“另外这里不能呆了,离徐州太近了,蒙古骑兵几天就可以兵临城下......”
白鸿志:“往南边去?”
老年管事:“不,咱们去河南。”
白鸿志眼睛一亮:“河南?”
老年管事:“河南。现在朝廷的主力大军都云集在徐州府,河南兵力空虚,这就给了咱们机会......官军的钱粮器械都囤积在洛阳城!”
白鸿志兴奋了:“好,咱们就去河南!有了洛阳城里的钱粮器械,咱们就可以扩充人马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贾政就在洛阳城里......李虎在京城,我拿他没办法,就先从贾政身上讨点利息!”说罢,转对众亲信说道:“告诉弟兄们,尽情的享受......黄昏前退出凤阳城。”
老年管事先是一怔,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凤阳城很快成了人间地狱,无数百姓的哭喊声在城池上空回荡,接着城内各处都冒起了火光!
一行三十余骑出现在了城门外,为首之人正是张成,此时的他也是一身白莲教徒的打扮。
这时,一名“白莲教徒”策着马从城门里奔了出来,红着眼睛向张成禀道:“将军,那群畜生在城内......”
张成手一抬:“说情报。”
那人只得将那口气咽了下去,将县衙大堂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成。
河南?张成赞赏地点了点头。
边上一人说话了:“将军,是不是提醒一下贾政,他毕竟是大帅的舅丈人......”
张成摆了摆手:“不要节外生枝。”
又一个人:“大帅那边......”
张成:“大帅那边我会解释的。好了,咱们先去徐州看看,然后再去洛阳......”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你们说,若是水溶知道了这里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众人都是一振。
听着城内的哀号声,张成闭了下眼睛:“白鸿志成不了大事。走!”
第356章 偷棋子
此时的水溶还不知道白鸿志将他家的祖地给霍霍了。
这边是淮安运河码头上,几十条装满了军粮、军械、火药和火炮的大船都升起了风帆。每条船上都站着头裹白巾的白莲教徒。
水溶站在码头的石阶上,向站在下面的白莲教头目大声说道:“这些军需限五天内押送到前线大营!迟误一天者,斩!”
那些白莲教头目大声答道:“是。”
水溶:“发船吧。”
那些白莲教头目立刻向河边走去,一边大声吼道:“启锚!起锚!”紧跟着都登上了紧靠着码头的那条大船。
“发船!”
“发船!”
各条船上都传来了号令声。
此时恰好是顺风,帆篷都吃饱了风,向着运河的下游驶去。
水溶定定地还站在那里,眼中却抑制不住地闪出兴奋的光来。
在西夷人的帮助下,水溶将一部分缴获的漕船改装成了简易的战船,装备了大量的子母炮。
数十艘改装的战船和百余艘漕船早已遮天蔽日顺河而下,再有几日便可抵达扬州河面附近,届时水陆两路逐渐形成合围之势。
只要击败巡弋在扬州城外河面上的长江水师战船,大军就可以轻松攻破扬州城了,取了扬州城的钱粮,大军向西进攻六合,然后杀入安徽省,让封锁大运河入江口的长江水师主力战船喝西北风去吧。
这时,杨启隆拿着一沓公文走了过来,向水溶禀道:“沛县丢了。”
水溶皱了皱眉:“这么快?”
杨启隆苦笑了一下:“那些义军流民尽管拿起了武器,却并没有多少战力,面对朝廷精锐,能守一天已经很不错了。”
水溶默了一下,又问道:“徐州能守多久?”
杨启隆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等朝廷大军剿灭了徐州府境内的各路义军,追到扬州的时候,咱们的主力已经杀进了安徽......”
“咱们南下攻打金陵如何?”水溶突然问道。
杨启隆眼睛都瞪大了,攻打金陵?开什么玩笑?!不说封锁江面的长江水师和江南大营,金陵依山临水,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耗都能把他们耗死!
水溶笑了一笑,说道:“开个玩笑罢了。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要开辟新的战场,分散朝廷的兵力......派一支偏师北上,进攻山东,直取曲阜......”
杨启隆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这个办法好。衍圣公府虽说名声臭了,但影响力还在......朝廷一定会分兵救援......多派几支偏师北伐,彻底打乱朝廷的方略......”
水溶:“走,回去商量商量......”
......................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里面李虎和林黛玉对坐着,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雪雁坐在门边矮凳上嗑瓜子,望着李虎的袖子,扑闪了几下眼睛。
李虎打破了僵局:“应该是香菱没注意,弄丢了几个棋子。”
林黛玉望着他,那意思是:我就那么好骗?!
李虎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样,我大度一点,这局棋算我输......”
林黛玉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小气?”
李虎:“哎哎,你别冤枉人啊!我可没这个意思......”
“呸!”林黛玉啐了一口,“还侯爷呢!下不过人就偷棋子,耍无赖,我都替你怪臊的!”说着,“嗤”的一声笑了,突然瞟见雪雁的目光不时望向李虎的袖子,顿时明白了,一把抓住李虎的袖子,就要去掏他袖袍里的口袋。
李虎急了:“大白天的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一边死死攥住袖口,不让林黛玉去掏他袖袍里的口袋。
林黛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她笑得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小脸红扑扑的。
李虎瞪着眼:“士可杀不可辱!你再这样子,我就不客气了啊!唉,唉~男女授受不亲......”
林黛玉笑道:“我知道你把棋子藏在袖子里了......趁早儿松开手,别让我费事。”说着趁李虎说话的时候将手顺着他的胳膊伸了进去,一把薅住了口袋袋口。
李虎身上的衣服都是林黛玉做的,她十分清楚口袋在什么位置。
李虎下意识将胳膊往后一撤,只听“刺啦”一声,林黛玉那只白嫩的小手露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块纱布。
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声响,几枚棋子滚落在棋盘山,还有一块十分眼熟的手绢。
李虎老脸一红:“那啥,一定是香菱那丫头搞的鬼!”
林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手扶着棋盘,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哎呦”了一声,趴在了棋盘上。
李虎一惊:“怎么了?”
林黛玉趴在棋盘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岔、岔气了......”
李虎闻言心里一松,一伸手,直接把林黛玉整个人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一边轻轻地给她揉肚子,一边说道:“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好一阵子,林黛玉才缓过气来,将头靠在李虎肩膀上,眼睛有光,面含微笑,浑身都洋溢着幸福快乐。
李虎端起他的紫砂壶,喂了林黛玉一口茶,一边说道:“不要掏别人的袖子,这样不好。”
林黛玉没好气地:“那你为什么经常掏我的袖子?”
李虎:“我脸皮厚啊!”
见李虎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林黛玉又笑了起来。
在一旁默默吃瓜的雪雁也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虎担心林黛玉又笑岔了气,轻轻地替她捋背,“好了,小心笑岔了气。”又瞪了一眼雪雁,“小叛徒。”
雪雁先是一怔,接着低声嘟嚷,“又不是没被姑娘抓到过。”
“你说什么?”
雪雁慌忙捂住了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说。
林黛玉嗔笑着捶了他一下:“不许欺负雪雁。”
李虎:“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今儿就饶了你这一遭,再有下次,哼哼......”
雪雁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
林黛玉:“跟你说件事......”
李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做主就行了。”
林黛玉抿了抿嘴:“香山别院那边的房子竣工了......”
李虎明白了:“想去瞧瞧?”
林黛玉:“嗯。”
李虎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想去咱就去,明儿一早就过去,哪怕是天上下刀子......”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又胡说了。过两天吧,我还要打发人过去收拾呢。”
李虎一笑:“行,都听你的。”
林黛玉开心地笑了,目光忽然瞟到了棋盘上的手绢,“你怎么又偷我的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