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的脚步一下停了,差一点摔倒,瞪了一眼李虎,急忙说道:“我的活祖宗唉!耽误了二皇子的病情,你我都得掉脑袋!”说着将衣角从李虎手中拽出,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戴权远去的背影,李虎的脸色一下子凝肃起来。
突然,一阵风吹了起来,李虎的袍角被荡了起来。
李虎回过神来,转身向太医院门外的人群走去。
看见李虎来了,贾雨村疾步走了过来。
李虎望向他:“怎么回事?”
贾雨村:“具体的不太清楚,听说是二皇子喝的酒中被人下了毒药......”
李虎眉一挑,宗人府里还有酒喝?
贾雨村向四周张望了一轮,压低声音:“听说酒不是宗人府的。”
不是宗人府的?
李虎目光一闪,难不成是二皇子母子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一阵脚步声响,李虎转身望去,只见忠靖侯史鼎挎着刀大步走了过来。
路过李虎身边时,史鼎有意无意地望了他一眼。
李虎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贾雨村叹了口气:“希望二皇子平安无事,否则陛下盛怒之下很可能会兴起大狱,就连太子殿下也会被牵扯进来。”
李虎点了点头。
风越来越大,吹得站在门外的官员们身上的袍子猎猎有声。
李虎望向跪在那里的太子,会是太子吗?
许久,忠靖侯史鼎才从正厅里走了出来,向大门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史鼎脸板得一丝笑容也没有,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李虎面前,说道:“李将军,陛下正等着你呢,请随我来吧。”说着便转身向大门走去。
李虎怔了一怔,又望了望走进大门的史鼎,只得拔步跟去。
“轰”的一声,太医院门前立刻骚动起来。
见李虎走了进去,四皇子下意识望向太子,一怔,太子两颊赤红赤红,红得吓人!
四皇子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
厅里,太医院李院正和几名主治太医正在那里商量着什么。
史鼎轻轻掀起帘子,示意李虎进去。
李虎点了一下头,走了进去。
一跨进门,李虎便是一怔。
二皇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永昌帝闭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竟是那样苍白。
李虎愣了一下,还是轻步走了过去:“皇上。”
良久,永昌帝慢慢睁开了眼睛,望了望两眼紧闭的二皇子,这才慢慢望向李虎:“酒是贤妃宫里的管事太监从崇文门里街一家酒楼买来的......”
李虎微低着头,等着皇帝说下去。
永昌帝望着李虎:“忠靖侯去查了,那座酒楼的东家姓李......”
宗室?李虎一惊,望向皇帝。
永昌帝:“你说说,朕该怎么办?”
李虎想了一想,答道:“事关宗室,臣不敢妄言。”
永昌帝先是一怔,接着审视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座酒楼的名字叫‘太和楼’。”
李虎又是一怔:“臣没去过,不太清楚。”
永昌帝紧紧地盯住李虎的眼,竭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真伪。
这目光让李虎浑身不自在,却也没有躲开,迎着他的目光,试探地问道:“陛下......”
永昌帝疑心未释,盯紧了他:“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朕装糊涂?”
李虎先是愕然了一会,然后满脸真诚的望向皇帝:“臣不明白。”
永昌帝不再看他,望了一眼半个身子还在门外的史鼎,这才接着说道:“太和楼是你的产业。”
史鼎会意,退了出去。
李虎懵住了。
永昌帝:“朕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
李虎回过神来,连忙跪下了:“谢陛下信任,臣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
永昌帝伸出手虚扶了扶:“起来吧。”
李虎:“是。”答着,又扣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
永昌帝:“朕相信你,并没有让忠靖侯派人把太和楼封了。你去替朕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李虎没有立刻搭话,急剧思索了片刻,说道:“臣请陛下让忠靖侯把那个管事太监交给臣审问。”
永昌帝默了一下,说道:“准旨。”
突然,外面传来“扑通”一声。
接着传来大宗正的惊呼:“不好!三皇子昏倒了!”
永昌帝猛地站了起来,急忙走了出去。
李虎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二皇子,这才跟了出去。
大宗正跪在地上环抱着三皇子,李院正单膝跪在边上为三皇子拿脉。
永昌帝望了望三皇子,这才对太子和四皇子说道:“起来吧。”
四皇子:“谢父皇。”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然后爬了起来。
太子却仍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虎觉察出不对劲,急忙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太子殿下。”一边伸手去扶他。
“好烫!”
李虎一惊,连忙伸手在他的额上一探,更惊了:“太子在发高烧!”
永昌帝也惊了,大声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几个主治太医围了过来。
李虎一把抱起太子,走进了正厅。
几个主治太医又连忙跟了进去。
永昌帝也慌忙跟了进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躺在了太医院里。
望了望李虎远去的背影,永昌帝转望向史鼎,说道:“老二的情况十分凶险,应该不是苦肉计。李虎也不像是在说谎......”
史鼎顿了顿:“或许李虎能从那小太监口中问出什么吧。”
永昌帝点了点头:“这小子总能给朕带来惊喜。”说罢,转身进了太医院大门。
史鼎望了一眼李虎逐渐消失的背影,转身跟了进去。刚才在厢房里,李虎虽背对着他,但所站的位置十分巧妙,显然是在防备着他......
第168章 为君分忧
太和楼就坐落在崇文门里街当街的繁华处,斜对面就是东江米巷,高矗在街东,下层朱楹青阶一排儿六间门面,正中门楣上方挂着一块泥金黑匾,上写着“太和楼”三个大字。
李虎的亲兵已将太和楼团团围住。
这异常的情状让老百姓都好了奇,都不走了,远远地聚在那里,议论纷纷。
酒楼里,李虎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端着茶碗慢慢喝着。
酒楼的管事、伙计、厨子和打杂的这时全在这里站着,一个个目光都是冷冷的,不是看着李虎,而是站在地厅中间的管事太监!
管事太监的身上全是交错的伤痕,显然是经受过了刑罚。
整个酒楼中只有李虎的喝茶声。
突然,李虎将茶碗往茶几上一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虎慢慢望向管事太监,语气温和地:“想起来了吗?”
管事太监只是望了一眼李虎,又将双眼垂了下来。
王大牛忍不住了:“将军,与他废什么话,上刑吧!”
李虎淡淡地笑了,说道:“说吧,你是扛不住的。”
管事太监身上一颤,却还是一声不吭。
李虎笑了笑:“罢了罢了。既然你想试一试,那咱们就试一试。”说着望向酒楼管事的,“取些桑皮纸来。”
管事的:“是。”急忙向后院走去。
李虎又对王大牛说道:“宫里的人自然要按照宫里的规矩来,就给他来个加官进爵吧。”
王大牛笑着答道:“是。”将手一摆,四名亲兵跑了进来。
两个亲兵将管事太监架住,一个亲兵拖过一把椅子,一个亲兵找来了绳子。
很快,管事太监被绑在了椅子上。
这时,管事的也用托盘捧着一摞桑皮纸回来了。
加官进爵名叫“加官贴”,也叫“开加官”,指的是用打湿的桑皮纸贴在犯人的脸上,一张一张的贴,直到把人活活憋死,据说是前明太祖皇帝发明的。
这个刑罚除了处死犯人,还用于审讯。纸张遇水后会变得潮湿、发软,而桑皮纸的质量还特别好,韧性强、拉力大,可以紧紧地裹贴在犯人的脸上,就像“贴面膜”一样,只不过这款面膜没有留出供人呼吸的地方,犯人也会因此变得呼吸困难。
一张纸贴上去,人的鼻子和嘴巴就出不了多少气了。要是这个人再不招供,就又加一张纸,就更出不了气了,再不招又加一张纸,一般加到四五张纸,这个人就没气了。
最后将这几张纸揭下来,就像唱戏跳加官戴在脸上的面具了,所以这一刑罚被命名为贴加官。
李虎:“他不是说酒是在咱们这买的嘛!”
王大牛会意,取来了一壶酒。
李虎手一挥:“贴!”
一名亲兵把一张桑皮纸贴在了管事太监的脸上,王大牛一口酒喷去,桑皮纸吸水后紧紧贴着管事太监的脸,接着第二张贴了上去,强烈的窒息感让管事太监快喘不过来气,双腿猛蹬,嘴中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李虎手一抬,王大牛将桑皮纸从管事太监脸上揭下来,管事太监感觉到可以呼吸,赶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酒楼管事的和伙计们早已经都退了出去。
李虎看着他笑了笑:“这次贴三张。”
王大牛:“是。”答着直接给管事太监贴上了三张桑皮纸,看着管事太监不断挣扎,直到手踝、脚踝都被勒出血条,方才将他面上的纸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