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心里一咯噔,急忙说道:“姐姐也知道,万寿节的时候,王礼拿著宝玉舅舅的信又取走了一万两银票对了,蟠儿听薛蝌说,宝玉舅舅在苏州起了大宅子,置办了好些产业,金陵王家族人也开始做起了生意”
王夫人脸色一变:“有这回事?!”
薛姨妈点了点头,接著说道:“这些事在金陵不是什么秘密。对了,凤丫头一定知道,她兄弟王仁仗势强买了好些铺面产业。”
王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薛姨妈看了看她,说道:“宝丫头说了,薛家商会还可以帮忙从南边采办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古董,比京城便宜不少,也能节省一些财力。”
“蟠儿与人搭伙做的什么买卖?”王夫人突然问道。
薛姨妈顿了顿:“.皮草生意。”
王夫人眼一亮:“老爷说了,这省亲别墅最少要盖一年。”
薛姨妈闻言一怔。
这时,薛宝钗从里间出来了,向王夫人道了万福,又从桌案上提起茶壶,给王夫人、薛姨妈续上茶水。
薛宝钗一笑:“姨娘不知道,关外的生意难做,没有强硬的背景,不说赔了本钱,就连人都可能回不来。”
王夫人望著她。
薛宝钗:“.是李家。皮草生意确实赚的多,第一年就可以回本,但头两年利钱的大头要分给李家,薛家只赚一点辛苦钱,除去伙计们的工钱和各项开支,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王夫人看著她,似乎想看出她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诚。
薛宝钗没有立刻躲开王夫人的目光,而是向她浅浅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身走到薛姨妈身侧站著。
王夫人又把目光望向薛姨妈。
薛姨妈笑了笑。
“敢问姨娘,舅母那边怎么说?”薛宝钗突然问道。
王夫人没有说话。
薛宝钗:“这些年一直都是姨娘在帮舅舅一家,现如今舅舅已是封疆大吏,姨娘又遇到了难处,也该舅舅帮姨娘一把了。”
王夫人:“你舅舅也就这半年才”
薛宝钗:“这省亲别墅最少要盖一年呢。”
王夫人脸上立刻掠过一丝愠怒,却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从院子里传来的轻微的说话声。
王夫人脸一沉:“谁在外面?!”
周瑞家的应声走了进来。
王夫人:“什么事?”
周瑞家的走上前,在王夫人耳下急速低语。
王夫人神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快!回荣禧堂!”说著急忙走了出去。
周瑞家的向薛姨妈做了个歉意的表情,急忙追了出去。
薛姨妈也站了起来,叹声道:“你这孩子,借了钱还将人得罪了,何必呢!”
薛宝钗显得异常的平静,淡淡地答道:“现在不摆明态度,以后能借著娘娘的名义将咱家给生吞活吃了。”
薛姨妈怔住了,半天没有吭声。
薛宝钗一笑:“妈放心吧,姨娘不会让咱们走的,她舍不得。”
薛姨妈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姨娘会给你舅舅写信吗?”
“会的。”薛宝钗肯定地说道。
上书房
大殿内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
戴权点亮了御案上的灯笼。
永昌帝此时正在看信,他看得很认真。看完一遍,又提笔在重点处画了一画。
“几个小小的家奴,仅浮财和银票一项就有十好几万两。算上其他的,怎么说也有二三十万银子。有这么一群蛀虫,也难怪贾家内囊空虚了。”戴权一边清理御案上的公文,一边说道。
永昌帝冷冷一笑:“那些士绅又何尝不是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蛀虫呢!”
戴权没敢搭腔。
永昌帝转了话题:“这是李虎的主意?”
戴权答道:“是。”
永昌帝又问道:“他现在哪里?”
戴权一笑:“听说太夫人叫贾赦去荣庆堂,他就溜了。”
永昌帝也笑了:“这小子,滑头的很!他点了火,然后开溜了。”
顿了顿,“朕总觉得这小子没憋好屁!”
戴权看了一眼皇帝。
永昌帝摇了摇头:“算了,他这也是在帮朕赚钱.哎,李虎这两年赚了不少钱了吧?”
戴权想了一想,答道:“司礼监有记录,李家在城里城外置办了不少产业,据说,林如海还给了不少钱。”
永昌帝眼一亮:“这么说,这小子确实有钱啊!”
戴权:“是。”
永昌帝笑了笑:“既然他舍不得花,朕就帮他花。他不是让太子帮他将边上的宅子和后面的宅地留著的嘛。让太子告诉他,现在不掏钱买下来,朕就赏赐给其他有功将士了。”
戴权忍住笑答道:“是。”
“买了就要动工,还要按照侯府的标准改建。”永昌帝补了一句。
第163章 有个有钱的老丈人真好!
日落灯升,水溶的书房里亮起了灯光。
书案上摆好了纸笔墨砚。
水溶站在案前,他的气色和心情显然都很好,拿起笔在砚池里蘸饱了墨,在那张偌大的宣纸上写了起来。
随著笔锋,宣纸上出现了一个“心”字。
“好!”站在书案边上的杨启隆一声赞叹。
水溶斜望了一眼杨启隆,淡淡地笑了笑,接著在“心”上写了一把“刀”。
“少主子!”杨启隆失声惊呼。
这时,水溶将笔又伸到砚池里蘸饱了墨,探了探,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在“刀”的一撇上重重地按下了浓浓的一点!
一个挺峭的“忍”字出现在宣纸上。
杨启隆轻轻地颤了一下,望著水溶:“少主了”
水溶搁下了笔,在旁边的铜盆里洗净了手,一边擦著,一边说道:“连忠顺王这个没有头脑的武夫都能忍,咱们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杨启隆点了点头。
水溶:“一动不如一静。凡事一动,就有好坏,且坏的可能更大。京城这边咱们彻底停下来,让白虎堂主那边动起来,在中原掀起风雨,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过去。”
杨启隆:“忠顺王现在是满腹的牢骚少主子,咱们是不是拉一拉他?”
水溶摇了摇头,把面巾往铜盆里一扔,说道:“还不到时候。忠顺王这个人迟早还会闯下祸来.到那个时候,咱们暗中助力一把,让他与皇帝翻脸。”
“圣明天纵无过少主子!”杨启隆大声赞道。
水溶笑了起来。
杨启隆也笑了。
笑罢,水溶接著说道:“告诉下面的人,所有人都不要动,等待下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杨启隆点了点头。
水溶望了望窗外的夜空,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吃饭吧。我待会儿也要去王妃那里。”
一片沉默,杨启隆没有像往常那样的立刻答“是”,而是站在那里踌躇著。
水溶盯著杨启隆:“怎么了?”
杨启隆犹豫了一下,答道:“是琪官。”
水溶:“他怎么了?”
杨启隆:“琪官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京城。”
水溶沉吟了好一阵子,说道:“再等等。让与他联系的人转告他,再忍一忍。”
杨启隆:“是。”答著转身走了出去。
水溶走到门边,望著满天星斗,叹声道:“人生在世,一旦入局,便永世不得脱身”
从大门到厅廊,到处点起了灯笼。
王熙凤扶著平儿的手,拖著两条疲累的腿走进了院子。
平儿:“奶奶没事吧?”
王熙凤叹了口气,向客厅走去。
婆子早打起帘子,二人进了客厅。
一跨进门,王熙凤便是一怔。
小饭厅里,贾琏正在那里自斟自酌,好不自在。
一见王熙凤回来,贾琏连忙放下酒杯,笑著说道:“二奶奶回来了。”
王熙凤正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所有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你倒好,躲在这悠闲自在的。”说著,走到小方桌边坐下了。
贾琏笑了笑:“怎么?二奶奶受气了?”
王熙凤苦笑了笑:“岂止受气?你那好婶婶差点没把我给活吃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她也就敢挑我这个软柿子捏.老太太屋里她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听到这里,贾琏哈哈大笑起来。
王熙凤嗔怪地望了他一眼,接过平儿递来的筷子,说道:“先盛碗饭来,我快要饿死了。”
笑罢,贾琏问道:“你那好姑妈找你去什么事?”
王熙凤:“问了些我叔叔和金陵的事。”
贾琏望著她:“舅老爷和金陵那边怎么了?”
平儿这时捧来一碗米饭,双手放在王熙凤的面前。
王熙凤突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岔开话:“到底是谁给老爷出的这么缺德的主意,银子是抄出来了,可也闹得人心惶惶的。”
贾琏望了望她,淡淡地说道:“心中没鬼不怕鬼。”
王熙凤刚扒了一小口饭,怔了一怔,接著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