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脑中四处搜寻着借口。
事实上,董卓麾下的西凉兵个个能战善战,只是进了洛阳之后,如同进了花花世界,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许多将领堕落的很快,有功则揽,有过则推。
“文优不必为他找借口,胡轸这段时间是太过荒废了些。”董卓说道。
“明公明鉴!”李儒拱手道。
“既然东郡的桥瑁死了,那我便上表朝廷,表奏他为东郡太守,以此来激励他奋勇作战!”董卓下定决心道,好刀亦需常磨,他可不想养出一堆窝囊废出来。接着,董卓又说道:“不过文优说的也有道理,胡轸一人稍显不足,我便再派吕布辅佐他,有我坐镇洛阳,此二人南下,对付区区几个南蛮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明公,文才与奉先素来”
“咱知道,只是军国大事,谅他们也不敢胡来!”
见董卓下定决心,李儒也不敢再劝。
解决出兵的话题后,董卓又提出了新的难题。
“文优,咱家还有一难,这徐荣为咱立下大功,咱却要卸去他的兵权,此时该如何办呢?”
“明公,此事不难,既然徐荣立下大功,就该受赏。明公可让其携带本部五百人去往长安受天子嘉赏,至于其麾下其他兵马,那是朝廷的军队,自然该留下继续对敌。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明公可私下派人提点一下徐荣,就说他刚刚从辕关返回,那边就发生了大事,而且据说,事情发生前,徐荣还前往唐瑁所在庄子征集过粮草,这是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徐荣知晓这些,定然不会有任何怨言,必会第一时间去往长安,以证清白!”
“妙啊!”董卓一拍大腿说道:“文优,咱可是服你了,怎么什么难事到了你那里,就变得如此简单了呢?”
“明公能者多谋,如涛涛河洛,川流不息;在下只是为明公查漏补缺,顶多山间一细流,只是看上去比较清澈而已。”
“古人言,如沐春风,如饮甘露,大抵就像是咱面对文优这般了!”董卓对着李儒快然一笑。
说完,又一拍脑袋,“说了这么久,咱家差点就把那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假天子给忘了,依文优看,此事该如何决断?”
“缑氏小县,不足为据。然辕关却不能有失,只是此时我等还不知敌人底细,还请先派哨骑探查一二。”
“嗯,咱家的大军都用来对付朝廷的敌人了!一时半会还真顾不上这些,等咱把孙坚这南蛮子赶回老家,再两面包抄,收拾这帮胆大妄为的逆贼!”
董卓忿忿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文优还得帮我想一个主意,把这贼人假冒天子的把戏给我戳破了!”
李儒苦思之后,说道:“明公可派一得高望重,且又可信之人,那弘农王既然是贼子假冒,又岂能瞒过天下有识之士。”
“谁人可往?”
“明公觉得左中郎将蔡邕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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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郭嘉
“听说了吗?天子就在我们缑氏县内。”
“什么天子,那是弘农王!”
“天子就是弘农王,弘农王就是天子!”
此时,距离唐瑁李旦入驻缑氏县,拿下辕关已经过去一月。
时值天寒地冻,当地百姓并没有得到片刻歇息,反而顶着寒风兴修城墙,又在县城外广立哨塔,以此作为防御。
城内不少百姓因为天子的到来感到兴奋,但也有聪明的人预感到大战的到来,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样,普通百姓的生活都只能顺从。
自黄巾之后,尤其是董卓入洛以来,缑氏县萧瑟了不少。但年节刚过,缑氏县却一反常态热闹了起来,有不少商贩推着皮革矿石来此售卖,更有不少士子闻讯而来。
街边的一间茶摊上,几名士子打扮的人围坐喝着热姜茶,闲聊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唐公招贤纳士,厚待我等,我等岂能不竭尽全力,为唐公,为大汉出谋划策?”
“此言有理,以我看,我等当下最应该做的就是劝唐公换一立足之地,缑氏小县,不足以守,当退入颍川以求壮大。”
“此言差矣,唐公起兵那是大义所向,岂能轻易言退?依我看,那朝中的伪天子既然已经撤入长安,我等就应该立劝唐公出兵,拿下洛阳,然后号令群雄,壮兴大汉。”
“董贼势大”
“势大又如何?不得人心,终难长久!”
几人说着便为是进是退争吵了起来。
此时,边上坐着一人,同样是一身儒衫,五官略显消瘦,与常人喝这热姜茶不同,他手里拿着一个葫芦,里面还散发的酒气,行动也颇为不羁。
“尔等连缑氏之由来尚且不知,又如何识得这大汉龙脉汇聚之地,如此沸沸扬扬,妄言大事,实在是让人发笑。”
“郭奉孝,唐公设招贤馆,招贤纳士,又增以厚仪,你却拿着这些钱换酒,实在是有辱读书人风范!现在还敢在这里大言炎炎,我等羞辱你为伍。”
“呵呵,那我与你们打个赌如何?”郭嘉不理会众人,反而自顾自摇了摇酒壶。
“赌什么?”
“我敢赌,唐公既不会听你们退到颍川,也不会派兵攻打洛阳,以一年为限。至于赌注吗,我要是输了,这些都是你们的!”
郭嘉说着,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竟掏出了金锭若干,比招贤馆分发的礼金还要多出数倍。
接着,郭嘉又说道:“若是你们输了,只需要大喊三声‘我比不上郭奉孝’就行了。怎么样,敢赌吗?”
众人看着桌上的金子两眼发光,嘴里却问道:“你凭什么知晓唐公既不会退,也不会进?”
“适才我不是对你们说了吗?缑氏是大汉龙气汇聚之地,天子为何能死而复生,皆因汉家气运庇护之缘由!”
“这只是你一派胡言!”众人呵斥道。
“谁说的,《史记封禅书》有言,武帝东幸缑氏,礼登中岳太室。山下有言‘万岁’者,武帝遂以三百户封太室奉祠,又令人上石立之太山巅。”郭嘉引经据典娓娓道来,“自武帝始,汉家气运就以盘踞于此,如今天子死而复生,正说明,此地钟灵毓秀,贵不可言,唐公又怎么会离去呢?”
众人觉得郭嘉是在强词夺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争辩。
这时,郭嘉边上一青袍裹身,发髻锁发的长须老者转过身,附和道:“这个年轻人所言极是,此地的确贵不可言。”
郭嘉转身,见此人比自己还要消瘦几分,举止却颇有章法,倒是一副仙风道骨做派,便问道,“老先生有何见教?”
“你该称呼我为道长才对!”老者以手抚须微微仰头说道。
自黄巾之后,中原之地很少有人以道士身份露面,而此人却以此自居,显然身份定然不简单。
于是,郭嘉便依言请教道:“道长有何赐教?”
老者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说道:“你适才说的是汉以后的故事,你先前提到缑氏由来,你可知之?”
“缑山仙子登仙去,不学牛郎织女哀!”郭嘉缓缓吟诵道。
相传东周灵王的长太子在缑山成仙,临别前,让自己的妻子在这里等候。可惜长太子不像牛郎织女一般贪恋人间情爱,他的妻子因此一等候,就是一辈子。
老道长听了直摇头说道:“此言谬矣,事实上,此地之所以被称之为缑氏,是因为西王母姓缑。”
“西王母?”与郭嘉争论的众学子诧异道。
“没错!”老道长侃侃而谈,“世间阳神以东王公为长,世间阴神以西王母为最,此处乃西王母修道之地,自然可以以其姓为称!”
“大谬!”众人大怒,接着便反驳,“一人言登仙,一人言修道。我等读圣贤书,信奉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岂能听信这等胡言乱语!”
“呵呵呵,胡言也好,乱语也罢,尔等尽可以将我方才之言告诉唐公。不过,现在我关心的是,你们敢不敢接受我刚才的赌注?”郭嘉说着,还拨了拨桌子上的金锭。
就在这些人踌躇间,一只手搭上了郭嘉的肩膀,说道:“许久不见,奉孝还是一样好酒还好赌!”
郭嘉还未回头,却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文若还是和先前一样香!”
说完,还深吸了一口气。
众人听闻“文若”二字,也猜道了来人身份,没想到郭嘉居然还认识荀家之人,瞬间没了争辩的意思,纷纷离开。
“唉,你们还没给钱呢!”茶摊主人急着喊道。
“不用喊了,今儿个我高兴,在座的茶我都请了!”郭嘉说着捡起一个金锭丢了过去,剩下的又麻利卷回囊中。
接着,郭嘉又对荀说道:“才遇到文若,就害我损失了一锭金子,文若得请我喝酒,喝好酒才是!”
荀浅浅一笑,一副拿郭嘉没办法的样子。
不过临走之前,荀还是对着老道一礼, 说道:“世间并无西王母,此地之所以称作缑氏,不过是因为周灵王王后缑氏诞生于此!”
老道长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看着荀郭嘉两人离去,缓缓一笑,说道:“世间既然有起死回生,又怎么会没有西王母呢?”
……
第64章 荀郭之谈
“奉孝怎么会出现在此?”
荀带着郭嘉找了一间僻静的茶楼,又上了二楼雅间。
“不怕文若笑话,先前听闻文若在袁盟主手下为官,所以便变卖了家当,想北上请文若代为引荐。没想到中途却听见了缑氏发生的事情,这不,想来看看有无出路!”郭嘉自嘲道。
郭嘉出身寒门,当然,这时候的寒门可不是寒酸之意。
要不然郭嘉也不能轻轻松松拿出几锭金子;像朱同为寒门,其母亲的私产就能值一百万钱;
搁后世妥妥的中产阶级以上。
这时候的寒门是相对于世家大族、地方豪族来说的,一般指祖上阔过,但父祖辈没有继续在朝廷担任高官,地方上也没有强盛的宗族势力,而自身的经学水平又暂时称不上名士。
像荀这种,哪怕他不愿出仕,但无论走到哪里,当地官员都会待以上宾,尽心招揽。
而像郭嘉这种,地方上当个小吏或许不难,但要摆脱斗食小吏的身份继续往上,那就得四处寻找晋升之阶了。
……
“不知奉孝可找到出路?”荀问道。
郭嘉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杯子,结果因为是茶水又觉得有些乏味,叹了口气说道:“唐公欲效周公下士,设招贤馆,招揽士子,广布钱财,只可惜有才之士徘徊数日,却未见得唐公一面,此举可谓是只学的周公之表,而未学得其用人之能。”
“所以奉孝先前在街头故作狂狷,以成仙气运之说挑衅他人,望以此传达唐太守之耳,以展心中才学?”荀恍然道,荀知道郭嘉生性不羁,却也知他不好与人争辩。
“文若知我!”郭嘉淡淡道,不过很快又揶揄一笑,“不过也不全是为此,先前那几人胸无半点才学,见些许钱财便两眼放光,人与亦云,夸夸其谈,比之鸡鸣狗盗之辈尚且不如,我羞与之为伍。”
“奉孝有鸿鹄之才,之洁,如今与这鸱鸟抢一腐鼠,实在是太委屈了!”荀遗憾的说道。
“不敢!”郭嘉连忙表示。
“奉孝接下来将如何自处?”荀问道。
郭嘉诚恳的说道:“唐瑁不知退守颍川以求自保,又寄托于关东豪杰,妄图借他人之兵退却董贼。以我看来,不过是取死之道。”
“奉孝觉得关东豪杰不会出兵相助?”
“自然,若是诸人有意出兵,此时联军早已陈师洛阳城下。文若从袁盟主那来,不知我言对否?”
荀看了郭嘉一眼,便点了点头。
郭嘉见荀承认袁绍没有出兵的念头,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便说道:“我本欲借先前事端,见唐瑁一面,若唐瑁肯用我之才,我再考虑是否效力;若是唐瑁无半点明辨,我这还想着北上找文若代为引荐,如今在这里见到文若,态度如故,我也不用担心文若不肯见旧人了。”
“奉孝莫要打趣我,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和奉孝差不多,所争的不过是一只大点的腐鼠罢了!”说着,荀便把袁绍的一些用人选人之事说了出来。
郭嘉听闻,不由得哀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在为袁绍徒有虚名,还是在为自己无法遇到明主。
“奉孝若是不介意,来日我为你引荐一人,此人内有雄韬伟略,外有拔犀擢象之才,而且此人用才唯贤,绝不会只看出身门第。”
“文若说的该不会是典军校尉曹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