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老爹竟然把主意打在了这上面…这,换做是他肯定不敢乱来了。
毕竟皇帝的态度还没明朗呢!
“好了,此事就让兵部和户部共同督办,西厂要查账,这事就由东厂负责。”
“六部中昨日被羁押的官员,你们内阁跟三法司共同督办,该罚罚,该贬贬。”
“时候也不早了,朕就不留你们了。”
三言两语把昨天的事情处理扫尾后,嘉靖摆手送客。
“臣等告退。”严嵩等人纷纷对着嘉靖躬身行礼后,转身陆续离开了玉熙宫。
他们也需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了。
尤其是清流一方,原本以为舍弃部分商人,然后手填一笔让皇帝满意的数字就行了。
谁也没想到,严嵩这厮竟是个黑心的蛆,要割他们的肉,必须从长计议了!
司礼监的人只有吕芳一个人留了下来,毕竟他每天都要留在嘉靖身边守候。
“主子,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吕芳上前笑着说道。
“沉疴积弊啊,”嘉靖叹息,起身走向偏殿,“这次不过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狠割了一刀,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嘉靖心里倒是不怎么在意。
再隐蔽的账,都会被自己查出来。
清流,严党,在自己面前都是透明的,不一次连根拔起,不过是不到时候罢了,而且饭要一口口吃,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
吕芳跟在嘉靖身后,默默听着。
道理都懂,这次真的就是快刀斩乱麻了。
没有人料到陛下能狠下心拆除宫殿、停下所有玄修用度,让所有人判断失误。
直接雷霆手段,迅速出手,利用清流,堵死严嵩的退路,之后又对清流下手。
真的是风驰电掣,迅雷不及掩耳!
嗯,这也得益于主子陛下,闭眼视听天下,看穿一切,这才能让陆炳迅速查账。
否则,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你命令一下达,等到了地方,查账,少说半年起步。
那时候人家早都把账清了!
一般来说,这招只能用一次。
这次过后,那十二沓奏本上的一切,都会一笔勾销,所有的疑账,证据链都会清掉。
下一次再用同样的招,可就不灵验了,无论是清流还是严党,都会更加小心。
但是,他们真的能瞒得过陛下吗?
吕芳想到了那坐于宫中,闭眼视听大明天下的主子,心中微微摇头,表示否定。
举头三尺有神明,以后说的就是主子了,凡人岂能瞒得过仙神慧眼?
“这次得到的钱,用于军需和赈灾款项后,眨眼间就会花光,财政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不过这些都是急不来的……”
“主子如今得仙缘,再重的沉疴积弊也都不过是区区顽疾,”吕芳开始给嘉靖研墨,语气微微一顿后,道:“岁月,可抹平一切。”
听到这话,嘉靖手中笔微微一顿,而后不置可否的洒然一笑。
对,岁月可以抹平一切。
抽出之前写下的六大危机,心中略一沉吟,在第四条,卫所制崩溃上画了一个圈。
吕芳见此,想到了刚才提出的“屯兵兴农”的国策。
“你觉得,卫所制和募兵制,哪个好?”嘉靖没有看吕芳,喃喃自语问道。
他心中有一个事关未来的很大计划。
但是在做这件事之前,至少现在,他还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
一旦那条路踏上了,那么大明王朝,就彻底停不下来了,未来也看不到终点……
“这……”吕芳有些犯难了。
“罢了。”嘉靖抬手,示意吕芳不必说话,他本就不是真的在问吕芳。
这种事,当在自己心中做决断,岂能问人?谁又能做自己的主?无人!
“慢慢来吧,”嘉靖心中轻呼一口气,“先尽可能的恢复卫所制,减轻财政负担,等经济稳定之后,再整顿吏治……”
想着,嘉靖暂时放下了国事。
“今日就是回来的第十五天了,也该回去了,今日之后朕就是修仙宗派的长老了。”
想到修仙世界,嘉靖心中操劳一扫而空。
“大明这边的事情,暂时算是告一段落,这次可以在修仙世界多待一段时间,争取突破到练气七层,达到练气后期!”
“这边有什么事,随时可以通过本命来掌控,有问题可以直接回来……”
三更天后,夜色浓郁。
西苑内灯火通明,严嵩和严世蕃走在最后面,徐阶等清流一言不发,走在最前面。
“爹,今天开始,我们可就跟清流不死不休了。”严世蕃扶着严嵩,看着大雪道。
闻言,严嵩脚步微微一顿,佝偻着的身体微微挺直,抬头看着满天大雪。
“世藩,记住了,我们跟清流,永远不能和解,注定了你死我活。”
“这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啊。”
“今天清流、我严家、还有陛下,三方默契登台,把这出戏唱完了。”
“清流跟严党这么有默契,皇上会怎么想?”严嵩说着,又恢复了佝偻的身体,像是给严世蕃说,又像是给自己说,道:
“我们的职责就是给陛下遮风挡雨,处处为陛下着想,陛下要钱,我们就给钱;陛下要土地,我们就给土地……”
“圣明天纵,无过皇上。”
“陛下是没有污点的,陛下是不会针对任何臣子的,陛下也是神圣无瑕的……”
宫阙下,灯火渐暗,风雪愈大。
严世蕃扶着似乎又恢复了垂垂老矣的老父亲,缓缓步入那黑暗的暴风雪之中。
佝偻着背的严嵩站在黑暗的风雪里,似有所感应,驻足回望那宫阙后的灯火。
蒙蒙风雪中,玉熙宫变得虚幻不清。
“爹,怎么了?”
“世藩,你站在这里,能看清楚玉熙宫吗?”
“雪太大了,看不清了……”
“唉,”雪夜里,长长一声叹息,“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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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把清流驾驭不住的剑!
裕王府。
“如何了?”裕王对着从宫里打探到消息的小太监问道。
“结,结束了,”小太监知道裕王等的急,也顾不上身上的积雪,吞了口口水,道:
“张阁老让奴婢告诉主子,让主子不要担心他们一切安好,明日自会前来王府相聚。”
听到小太监这么说,裕王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心中的大石终于是落了下来。
他在朝中的派系就是清流,而他也靠着清流的支持,站稳脚跟和天下大义。
毕竟背靠清流背后的士绅大族,这些底蕴代表的是大明朝的上上下下官吏。
要是徐阶等人出事了,他可真就没了依靠。
“你下去吧,”这时,裕王妃李氏走了过来,屏退太监后,道:“王爷,既然张阁老他们说没事那就没事了,歇着吧?”
“父皇果然是父皇啊……”裕王叹了口气,牵起李氏的手,朝着寝殿而去。
徐府,大堂里。
从玉熙宫出来,徐阶、高拱、张居正和赵贞吉几人并未第一时间回家,而是聚在了一起。
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们即便是今天站了一天大半夜,也毫无困意。
一些事情,如果不立刻拿出个章程来,他们真的是睡觉都睡不踏实。
此外,大堂里除了他们四人外,还多了一人,年约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并正式落座,跟张居正等人坐在一起,而是在徐阶身旁,案桌边上入座。
徐,徐阶的长子,现任工部侍郎。
“江浙两地之事今日在玉熙宫已经有定论,就不必讨论了,就说说派谁去吧?”徐阶摆手,给接下来的私人会议,定了个基调。
“既是彻查贪污受贿,地方官员和商人勾结走私,又不能让严党挑出毛病,”赵贞吉开始云了,“需找个可靠之人。”
“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是我们的人,当然也不能是严党的人,必须是毫无派系之人,上哪找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高拱叹气道。
上首位置上,徐阶沉默不语。
“我倒是有个人选。”这时,张居正似有所想,喝了一口热茶后,缓缓开口。
“谭纶前往杭州之前,曾在裕王府上辞行,当时说起改稻为桑国策时,他倒是顺嘴向裕王举荐过一个人,我认为此人可用。”
“是谁?”高拱来了精神。
张居正在他们中,虽说谋略城府方面,还尚有余地,但在他看来,靠谱程度至少比赵贞吉这个只会云废话的要强不少。
能让张居正念念不忘的人,必然不凡。
“听闻此人事迹,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张居正微微一笑,也不等众人询问,而是起身开始踱步,念道:“夫母诞一子,必哺育……”
随着张居正幽幽之声响起,听着这篇文章,众人都是眼前微微一亮。
“……天道沦丧,人道丧,则大乱之源起…是以失田则无民,无民则亡国!”
“好!”性格耿直,脾气火爆的高拱当即低呼一声,一番话听的他热血澎湃。
“叔大,此人是谁?”高拱询问道。
张居正微微一笑,坐在位子上,道:“此人,姓海名瑞,字汝贤,号刚峰。”
“海瑞其人,而立之年中举,不惑之年两次进士落榜,在海南一个小县城做个教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