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问道：“皇后，还有什么事情吗？”
“臣妾无事了，臣妾不打扰您了。”谢皇后屈膝行了个礼，“皇上，您也早点休息。”
“皇后也早点休息。”皇帝看了一眼孙奎，“送皇后出去。”
“是，皇上。”
孙奎送谢皇后出了御书房。谢皇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叮嘱孙奎道：“孙公公，皇上忙起来就会忘记时辰，你也提醒皇上早点去休息。”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提醒皇上的。”
“如果皇上饿了，记得给皇上准备宵夜。”谢皇后说道，“宵夜要准备易消食的。还有，晚上不要给皇上准备浓茶。浓茶喝多了，皇上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谢皇后一口气吩咐了很多事情，直到孙奎全部记住，她才扶着姜川的手离开。
孙奎又送了谢皇后一段路，然后被谢皇后赶了回来，让他赶紧回去伺候皇上。
“皇上，方才皇后娘娘嘱咐奴婢很多事情。”
皇帝头也没抬地问道：“她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让奴婢提醒您早点休息……”孙奎把谢皇后交代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皇帝说了。
皇帝听完，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
“皇上，皇后娘娘真是关心您。”
皇帝只是“嗯”了一声。
见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孙奎本不想再打扰他，但是看到御桌旁的莲子汤，只能再次开口：“皇上，皇后娘娘送来的汤，再不喝就要冷了。”
皇帝撇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莲子汤，语气淡淡地说道：“拿下去吧。”
“是。”孙奎端着汤走了出去。
他徒弟见状，走上前道：“皇上不喝吗？”
孙奎把手中的汤递给徒弟，“皇上一向不太喜欢喝汤，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荣贵妃送来的汤，皇上都很少喝。”荣贵妃送汤的时候，皇上会象征地喝了两口，剩下的汤便让他端了下去。不过，皇上每次去昆德殿的时候，梁昭仪都会为皇上准备一碗汤，皇上倒是会全部喝完。
“那这汤怎么办？”
“便宜了。”孙奎知道这莲子汤不是皇后娘娘亲自熬的，所以这才让徒弟喝了。如果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孙奎会倒掉。
“谢师父。”徒弟端着汤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屋子才把汤喝了下去。
谢皇后回到昭阳宫，让姜川和孙嬷嬷从昭阳宫里的宫女挑选两个容貌出色的。其他的，从其他宫里挑选。
姜川和孙嬷嬷明白谢皇后的意思，很快就从昭阳宫里选出两个姿容优秀的宫女。谢皇后看了，非常满意。
孙嬷嬷带两个宫女退了下去，然后交代她们一些事情。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皇后温言道：“想说什么就说。”
“娘娘，其实让孔太常的小女儿进代王府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谢皇后有些意外姜闯这句话，问道：“为什么不是一件坏事情？”
“孔太常的小女儿进代王府后，一定会与代王妃争宠。如果她比代王妃先生下代王长子，那么她在代王府的地位会超过代王妃。”姜川从小在谢家长大，在谢家后宅见识过不少事情和手段。“代王妃和宣平侯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皇后倒是没有想到这点，现在听姜川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娘娘，到时代王府的后宅定不能安宁。”
谢皇后听了，沉吟道：“的确不是一件坏事，但是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娘娘，您方才不是说了七殿下还小。这几年，还需要太子与代王周旋。”姜川分析道，“如果不给代王找点事情，只怕代王真的会在七殿下成年之前，成功取代太子，届时对七殿下很不利。”
“你说的对。”在小景长大之前，她还得帮太子，不能让太子被代王取代，不然等小景长大后，代王稳坐太子之位，到时候想要代王下台会非常艰难。“本宫现在就写一封信给兄长，让他不要阻止孔太常小女儿做代王侧妃。”
“娘娘英明。”
“多亏了你提醒。”谢皇后今晚被荣贵妃气的不轻，一时竟没有想到这方面来。
“娘娘，荣贵妃那边，您打算怎么做？”
“让她再得意几日。”谢皇后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意味深长地说道，“再过段时日，就是本宫那位好姐姐的忌日。”
“娘娘，您是想在先皇后的忌日上对荣贵妃动手吗？”姜川问道。
“你说在皇上心中，是荣贵妃重要，还是本宫那个好姐姐重要？”
姜川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管回答是荣贵妃，还是先皇后，谢皇后都不会高兴。
“实话实话，本宫不怪罪。”
姜川不敢不回答，只能答道：“奴婢认为在皇上心中，先皇后比荣贵妃重要。”先皇后薨逝的时候，皇上可是难过的三天没有上朝。还有，先皇后在世的时候，皇上对先皇后十分敬重。
她记得有一次先皇后病了，她陪当时还是小姐的娘娘进宫看望先皇后。她们刚到没多久，皇上下了朝便匆匆忙忙来看望先皇后，还亲自喂先皇后喝药。
那个时候，荣贵妃也病了，但是皇上下了朝后第一个看望的是先皇后，而不是荣贵妃。
还有，她记得皇上不是皇上的时候，皇上经常在外作战，每次打仗回来，皇上都会带一些东西送给先皇后。那时，皇后娘娘就十分嫉妒先皇后。
先皇后薨逝后，她每年的忌日，皇上都会亲自祭拜。先皇后的冥诞，皇上记得一清二楚，会去重华宫祭拜先皇后。
她还记得一件事情。当年，先皇后怀有身孕回谢家。其实，那个时候先皇后怀有四个月身孕，肚子并不大，但是皇上却担心先皇后出事，不仅亲自扶先皇后下车，还牵着先皇后的手，小心翼翼地进入谢府。
先皇后怀太子的时候，胃口不是很好，皇上特意为先皇后寻找好厨子，为先皇后做膳食。
皇上对先皇后十分关心，当时谢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如果玉婉荣在我那个好姐姐的忌日上做出有辱我那个好姐姐的事情，你说皇上会不会生气？”
“皇上自然会生气。”
谢皇后心里有了一计，对姜川招了招手。姜川便走上前来，谢皇后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
第73章 第一更
代王不行一事，还没有到明日，便已经在京城里传开。
等到翌日一早，整个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代王不行生不出儿子一事来。
孔府的下人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九叔，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孔府里的一个下人匆匆忙忙来前院找管家。
管家见他神色有些凝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下人凑到管家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方才出去买菜的时候，听人说代王那方面不行生不出孩子，所以迟迟没有子嗣。”
“什么？”管家被这个谣言惊到了。
“九叔，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说这事，可不是我胡说的。”下人说道，“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假的。再说，代王的确没有子嗣啊。”
“我马上跟老爷汇报此事。”管家说完，就急急忙忙去找孔太常。
孔太常正在用早膳，见管家神色焦急地走进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便把刚才听说的事情，向孔太常禀告。
孔太常听后，神情非常平静。
管家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惊问道：“老爷，您知道？”
孔太常点点头说：“嗯，不意外。”昨晚庆功宴上，镇国公说出那番话后，他就料到代王不行的消息会传遍整个京城。
“老爷，代王殿下不行，那小姐怎么办？”小姐可是赐婚给代王殿下做侧妃的。代王殿下不行，那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这也太委屈小姐了吧。
孔太常已用完早膳，端起茶盏呷了几口茶，“遥儿不会嫁给代王做侧妃。”今日下了早朝，他便去见皇上，向皇上拒绝这门赐婚。
“老爷，您这是打算……”
“时候不早了，我该去上朝了。”孔太常走到门口，孔远已在马车前等候了。
“爹。”孔远朝孔太常行了个礼，旋即扶孔太常上车。
等父子二人坐稳后，车夫便扬起鞭子鞭打马背，马车缓缓往皇城方向驶去。
“爹，您做好准备了吗？”孔远问道。
孔太常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做好了。”说完，他突然轻叹一口气，“你我二人怕是要有牢狱之灾。”
“爹，我并不怕坐牢。只是日后会苦了娘亲和妹妹。”
“我与你娘亲说好了。如果你我出事，就让娘亲带着妹妹离开京城。”
孔远微微拧着眉头说道：“只怕娘亲和妹妹逃不出京城。”
孔太常也想到这种可能，他沉默不语。
“代王怕是不会轻易放弃这门婚事。”他们孔家对代王殿下来说太重要，“就算皇上废除了这门赐婚，代王也不会放弃，说不定代王还会不择手段。”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孔太常自然也想到这方面。他语气沉重地说道：“这就是为父最怕的地方，皇上这次婚事，是把我们孔家架在火上烤啊。我们不拒婚，一家人的性命暂时无忧，但是我们孔家的名声就毁了。我们拒婚，一家人性命难保，但是孔家名声保住了。”
“爹，孔家的名声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身为孔家后人，他们要做的就是护住孔家千百年的名声，不能再让孔家的名誉坠毁，不然日后他们去了地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只是连累你娘亲和你妹妹，为父对不住她们。”孔太常原本打算休了妻子，再把女儿赶出孔家，但是根本来不及。
“爹，娘亲和妹妹不会怪您。”
“我知道她们不会怪我，但是……唉……”孔太常在心里说道，只能下辈子补偿妻子和女儿。“是我们孔家做了什么惹皇上不快了？”他想来想去，都觉得皇上不该把他的女儿赐婚给代王做侧妃。但是，皇上偏偏这么做了。
“我们孔家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孔远迟疑了下说道，“在皇上眼里，我们孔家不过是平衡太子和代王的筹码。”
孔远的这句话戳痛了孔太常心里的痛处，他面色沉痛：“筹码？”
“爹，您应该早就看出来在皇上心里，我们孔家并不是那么重要，而是皇上平衡朝堂势力的工具，而李家……”说到这里，孔远顿住了，他见对面孔太常满脸不甘，没有再说下去。
孔太常接着他的话说道：“而李家才深受皇上敬重。”
“没错，在皇上心里，李家比孔家重要。”孔远又客观地说道，“李家虽然没有孔家有底蕴，但是李家这近百年的名声要比孔家好。如今李家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不仅不输给我们孔家，反而超过我们孔家。”
孔太常红了双眼，湿了眼眶。
他哽咽道：“如果不是那位畜生，我们孔家何至于此，何至于输给李家。”
“爹，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孔远语气冷静地说道，“这就是皇上把小妹赐婚给代王做侧妃的缘故。”
这个事实让孔太常难以接受，但是不接受也没有办法。
“如果你小妹真的嫁给代王做侧王妃，我们孔家就真的毁了，就真的要被天下读书人唾弃。”
“唉……”
“如果这次，我们因为抗旨而被降罪，我们孔家反而保住了名声。”孔太常语气忽然变得悲凉，“这次我们孔家在劫难逃，好在能成全我们孔家的名声。”
“爹，这就是我们孔家人的责任。”孔远从小就知道他们身为孔家人的责任，更知道对他们孔家人来说名声胜过性命。“爹，不管是我，还是娘亲，还是妹妹都不后悔做孔家人。”
这话说的孔太常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孔远看到他爹这副模样，心中十分难受。泪水也模糊了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道：“爹，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皇上虽然把我们孔家当做平衡太子与代王的筹码，但是皇上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
孔太常抬手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爹，只要您真挚地求皇上收回赐婚旨意，皇上说不定就答应了，并且不会怪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