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被赵曜这句感叹逗笑，抬手轻轻地敲了下赵曜的小脑袋。
“怎么，你以前过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没错，不读书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
砰的一声，又有一个栗子烤炸开了，赵曜忙捡起来，剥开栗子壳，旋即把栗子递到八皇子的手里。
“刚烤好的栗子可香可甜可好吃了，八哥你赶快吃。”
八皇子也不客气，接过栗子就塞进了嘴里。
外面下着雪，吹着风。屋子里烤着火，一片暖意。
赵曜拿起刚烤好的年糕吃了起来。他刚吃两口，就叫了起来。
八皇子见赵曜嘴里忽然流出血，吓了一跳，一脸紧张地问道：“十弟，你怎么了？”接着，他急忙地对余海说道，“叫太医。”
赵曜拉住八皇子，对他摇了摇头：”不用叫太医。“说完，他把嘴里的年糕和牙齿一起吐了出来。他哭丧着说，“八哥，我的牙掉了。”
八皇子被赵曜一嘴血的模样吓到，没想到是掉牙了。刚才被吓得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可以放心地落回原地。
“没事，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掉过牙。”
余海这时端来清水，让赵曜漱嘴。
漱了大半天，嘴里的血终于没了。
八皇子把赵曜放在掉下的牙洗了干净，然后用一个小盒子装了起来，旋即放到他的床底。
“上牙要放在床底，下牙要扔到房顶上。”
同喜拿着镜子，赵曜正对着镜子看到他门牙旁边少了个牙，皱着小鼻子，满脸不高兴的说道：“好丑。”
“没事，牙齿掉了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八皇子温声安慰赵曜道。
“要多久才能长出来啊？”赵曜说着，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八哥，我是不是还要掉牙？”
“没错，还要掉很多。”见赵曜小脸上满是害怕的神色，八皇子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说，“所有人小时候都会掉牙。”
“十殿下，您不用怕，您的新牙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八皇子叮嘱赵曜道：“不要伸舌头去舔掉了牙的地方，不然新长出来的牙会是歪的。”
赵曜听到这话，吓得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十弟，你不想长一嘴的歪歪扭扭的牙齿吧？”八皇子故意吓唬赵曜道，“会很丑的。”
赵曜听得直摇头：“不想，我绝对不会舔。”
八皇子拿起刚刚又烤好的年糕，故意使坏地问赵曜：“你还要吃年糕吗？”
赵曜连忙摇头：“不吃了，再也不吃了。”刚刚吃年糕吃掉一颗牙，他暂时再也不想看到年糕了。
八皇子关心地问道：“疼不疼？”
赵曜摇了下头说：“刚才掉的时候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从现在起少吃些点心。”八皇子说，“糖吃多了，对牙不好。”
“啊，不能吃点心了吗？”赵曜瞬间觉得生无可恋，小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能吃，但是不能多吃。”八皇子道，“你从现在起会一直掉牙，你得注意了。”
“八哥，为什么会掉牙啊？”
“因为要换新牙，每个人都这样，不是你一个人这样，所以不要怕。”八皇子小时候第一次掉牙的时候也被吓到了，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一个人躲了起来，偷偷地哭，然后遇到了梁昭仪。
当时，梁昭仪见八皇子哭的非常伤心，忙关心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八皇子抽抽噎噎地说他吐血了，要死了。
梁昭仪被八皇子这话吓到了，忙要帮他叫太医。这时，她才发现八皇子的牙齿少了几颗，忙问他是不是掉牙了。
八皇子哭哭啼啼地说他掉了好几颗牙，还问梁昭仪他是不是哭要死了。
梁昭仪那个时候正怀着孕，大着肚子蹲在八皇子的面前，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臂，温柔地安慰他说，小孩子都会在这个年纪掉牙，而且会掉很多，让他不要怕，因为还会重新长出来。
【上牙扔在床底，下牙扔在房顶。】这句话是梁昭仪告诉八皇子的。
赵曜没想到八皇子知道掉牙的事情是母妃告诉他的。
除了告诉八皇子关于掉牙的事情，梁昭仪还告诉他很多其他的事情。
这些事情原本是母妃告诉八皇子的，但是八皇子三四岁的时候就没了母妃。
赵曜没有在八皇子这里久待，陪八皇子坐了一会儿，就回昆德殿了。
一回昆德殿，赵曜就向梁昭仪哭诉他的牙掉了。
梁昭仪听后，替儿子感到高兴。她告诉赵曜，掉牙代表他要长大了，这是好事。
听梁昭仪这么说，赵曜对掉牙一事不排斥了。
赵曜掉牙一事，很快皇帝知道了。皇帝还特意把赵曜叫到御书房，看他掉了几颗牙。
皇帝看到赵曜的门牙边少了一颗牙，笑的非常大声，还嫌弃地说丑死了。气的赵曜张嘴就咬他的脸，结果咬掉了一颗牙。弄得他自己满嘴都是血，也弄得皇帝一脸血。
这次咬掉的是门牙，这下更丑了。
皇帝笑的非常大声，气的赵曜恨不得咬死他，但是刚才咬掉了牙，他不敢再咬皇帝了。
咬皇帝掉了一颗门牙的第二天，赵曜又掉了一颗门牙。
没有门牙，真的非常丑。
原本因为不用读书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赵曜决定在新牙没有长出来之前，他要少说话。但是，四皇子和八皇子，还有皇帝他们变得特别喜欢逗他说话，逗他笑。
五皇子和九皇子他们看到赵曜少了两颗门牙的模样，也很不厚道地笑话他。
就连贺莲芳也笑他。
赵曜被笑麻木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了。
在赵曜的郁闷中，除夕到了。
宫里过年的规矩很多。去年因为赵曜生病，并没有参加宫中过年的活动。
除夕当天，天微微亮，赵曜就被同喜叫起床。梳洗好后，赵曜便跟着梁昭仪前往重华宫祭祀。
平日里，除了皇后能去重华宫祭拜，其他妃子是不能去，也只有在过年这一天，其他妃嫔能有幸来重华宫祭拜。
皇帝率领着儿子们和妃嫔们祭拜先帝和先太后，还有列祖列宗。
祭祀完后，皇帝带着儿子们前往承广殿的正殿。大臣们已经在正殿等着了。
每年除夕的午宴，皇帝都会和儿子们，还有大臣们一起用膳。除夕的晚宴，才是皇帝家的家宴。
虽然今日上午不用上朝，但是大臣们还得向皇帝汇报去年一年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去年一整年的收成、去年一整年的人口的变化、去年一整年的跟土地的变化等。
赵曜并不是第一次来承广殿的正殿，但是这是他第一次“上朝”。虽然现在并不是在上朝，但是感觉在上朝。
第一次“上朝”觉得很威严，明明是同样的地方，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感觉站在这个队伍里，双肩上好像被压了什么东西，心里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平时站在这里上早朝的人，他们的肩膀上都承担着江山百姓的重任。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句都关乎着百姓的生活，甚至可以说关系着百姓的生死。
赵曜看了一眼一旁的大臣们，在心里想道：这么多大臣，又有几个真正的在乎百姓的死活。大多数的大臣都是为了自己的荣耀而站在这里。
并不是每个大臣都向皇帝汇报去年整年的事情，而是最重要的一些大臣汇报。
赵曜一边听着大臣们的汇报，一边好奇地观察着大臣们。
郑让注意到赵曜的目光，朝他微微的笑了笑。赵曜立马回给他一个笑脸。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边听着大臣们的汇报，一边盯着下面看。见小儿子对大臣们抛媚眼，在心里笑骂道，这个臭小子在承广殿的正殿一点都不老实。
大臣们汇报了一上午才结束，直到午时才去琼琳苑用午膳。
在午宴开始前，皇帝先说了一番话，也是对去年一整年的总结，接着称赞大臣们在去年一年的表现，再接着批评大臣们在去年没有做好的事情，有好几个大臣被点名教训，最后说了下对明年的期许。
皇帝说完话，午宴正式开始。
太子殿下率先站起身向皇帝敬酒。在敬酒的时候，先恭祝皇帝身体康健，接着祝大周越来越好。
等太子殿下敬完酒，就轮到其他皇子敬酒。
皇子们敬完酒，就轮到大臣们敬酒。
赵曜听着大臣们的敬酒词，在心里惊叹道：拍马屁还是这些大臣们会拍，一个个把父皇都吹上天了。父皇也真是脸皮厚，听到这些大臣露骨的吹捧的话，竟然一点都不害羞。
大臣们向皇帝敬完酒后，就开始向皇子们敬酒。
支持太子的大臣们向太子殿下敬酒的时候，都快把太子吹上天了，吹太子是天下最仁慈的储君，就连前朝有名文惠太子都不如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脸皮明显没有皇帝的厚，听了大臣们这番吹捧，一张脸涨的通红。
拥护代王的大臣们向代王殿下敬酒的时候，比支持太子殿下的大臣还能吹，把代王殿下吹成大周第一战神，还说代王殿下是天上战神的转世。
今天是除夕，只能说好话或者吉祥话，不能说不好的话，所以大臣们就使劲地说好话。
赵曜听不下去了，在心里感慨：这哪是过年，这是吹牛大会啊。
四皇子夹起一块牛肉，发现里面有骨头。他很贴心地用筷子把骨头挑了出来，接着把牛肉放进赵曜的碗里。
“谢谢四哥。”赵曜咧着嘴朝四皇子笑，露出他有好几个洞的牙齿。这段时日，他上下门牙都掉了。
四皇子忍着笑，温声地叮咛赵曜道：“小心点，慢慢吃。”
“四哥，没事的，我现在已经有经验了。”这段时间，赵曜已经习惯在吃东西，忽然掉牙的事情。
四皇子眼底一片笑意：“我是担心你把牙齿吃了下去，你上次不是差点把牙吞了下去吗？”上次，赵曜跟四皇子一起吃饭，不小心吃掉一颗牙，他没注意差点把牙了下去。
赵曜从碗里抬起头，不满地望着四皇子：“四哥，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么扫兴的事情，很影响胃口的？”
“好好好，不说了，你吃。”
赵曜吃完碗里的牛肉，碗里又多了些肉丝。八皇子把一块牛肉，用筷子撕成一条一条，这样赵曜吃起来不费力。
“谢谢八哥。”赵曜送给八皇子一个比今天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
四皇子和八皇子不仅没有搭理彼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彼此，但是两人却非常默契的一直给赵曜夹菜，并且每个菜，他们都会细心地把骨头去掉，或者把肉块肉片弄成一小块或者一条。
除夕的午宴，赵曜在两个哥哥的照顾下吃的非常满足。多亏了两个哥哥的细心照顾，他用午膳的时候没有吃掉牙。
大过年的，要吃吃掉牙流一嘴的血就不太好，会被人说不吉利。
用完午膳，皇帝带着儿子们和大臣们看了一会儿戏剧和杂技。
看戏剧和杂技表演的时候，中途会休息一段时间。皇帝和皇子们，还有大臣们会撒一些钱给台上的人。
皇帝这个时候也会撒一些金钱给大臣们。不是每个大臣都能去捡皇帝撒的钱，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去捡。
这些金钱，其实就是平日用的铜钱，只不过材质变成金的。金的铜钱是不能在民间使用的，这些金钱都是皇帝赏赐给大臣们的。
捡到金钱的大臣们笑的合不拢嘴。对他们来说，在过年这一天能捡到皇上赏赐的金钱，是他们的荣幸，也是他们的福气。
等大臣们捡完钱，台上的戏剧和杂技的表演继续。
申时初，戏剧和杂技表演结束，大臣们各自回家。
酉时，除夕家宴开始。
今晚的家宴，所有妃嫔和皇子都可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