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甘道夫将十几马克放在吧台上,用力敲着吧台,大声说:“来一杯啤酒!”
老板放下木杯,指着他身后的小黑板讥讽道。
“士兵,你不识字吗?十二马克就想点一杯啤酒?”
甘道夫闻言看向小黑板,瞬间对高昂的物价震惊了。
小黑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菜单,后面的价格很高,从白蒙蒙的斑块来看,物价在近期变动过很多次。
一杯啤酒27马克。
甘道夫揉了揉眼睛,他再次确认了价格,看向老板的目光中带着怒气。
“27马克,你怎么不去抢?从军前才7马克一杯,这才三年就贵到如此地步?”
“你也知道是从军前啊?”
老板收走了甘道夫的12马克,给他倒满一杯啤酒,拿了个空盘子抓了一把炒花生放到甘道夫面前,对他笑了笑。
“我就按两天前的价格卖你吧,自己找个位置去。”
甘道夫没有立即接过来,而是疑惑的问:“两天前?岂不是仅仅两天物价就上涨了一倍?”
甘道夫惊讶的看着老板古井无波的脸,他实在难以置信。
老板将十二马克收进木盒子,转过身来向甘道夫解释。
“你知道《凡尔赛条约》吗?”
“知道,今早我看过报纸。”
“报纸?”
老板诧异的看了一眼甘道夫,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了然。
“报纸啊,几天前就停刊了,报社被折价给了法兰西人抵账。”
抵账……
甘道夫想到那巨额的数字,脑海一阵刺痛。
老板接着说:“不仅仅是报社,很多工厂、商店等都被上面没收交给了法兰西人。
你知道吗?自从条约签订以来,我们这里的物价正在疯狂上涨,这才两天,以后的日子啊甜着呢~”
老板嘴上说着,脸上却显得痛恨,这一点被甘道夫看在眼里。
老板继续说:“我想你这一路走来,不少平民都对你很粗暴吧?”
“确实如此。”
“那是因为你们打赢了战争,却又输掉了政治,9.6亿大明银币的赔款呀,我们所有人得不吃不喝还一辈子!”
“可是这和我这个士兵有什么关系?”
甘道夫指着自己,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正是因为你是士兵,他们才会将怨恨强加在你头上。
他们痛恨你们,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攻入巴黎?
痛恨你们为什么要反抗,被法兰西吞并了就不会有如此巨额的赔款。
总之,民众有无数的理由痛恨你们。”
甘道夫沉默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为了国家和民族而抛洒热血的士兵,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而德意志的敌人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
这是一种剥削,是一种奴役。
甘道夫端着啤酒杯和花生米走向角落的一张桌子,他身后传来老板的低沉话语。
“我不怨恨你们,我海因里希冯戈特哈德从不怨恨军队,或者说,整个德意志人真正怨恨的是法兰西人,是英国人……”
这时,门外闯进来几个士兵,他们身穿法兰西的军装,拿着一张文件进了啤酒馆。
为首的那人将文件拍在吧台上。
“从今天起,这家酒馆就是我们法兰西人的了,你是老板?请你离开吧,就现在!”
第160章 清统在德意志
“真冷啊……”
傍晚,甘道夫和海因里希挤在街边的一个角落,看着远处正在查封商铺和住房的法兰西人,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海因里希将一块木头丢进火中,让篝火燃的更大些。
他对着身边正处理左臂伤口的甘道夫说:“甘道夫,你的伤口怎么样?”
“颜色有些发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甘道夫忧心忡忡。
他的左臂状况并不好,已经发生感染了,浓稠的黄汁覆盖在伤口上,伴有瘙痒的症状。
海因里希看过来,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建议道:“去看医生吧,哪怕截肢也比送命强。
而且只要有耐心,应该可以买到大明的磺胺,对治疗感染有奇效!”
“磺胺太贵了,价比黄金。”
甘道夫摇摇头,在军中他是见过磺胺的,只不过磺胺这种昂贵的药物,不是他这种小兵有资格使用的。
“那怎么办?”
海因里希心中焦急,他看向甘道夫化脓的手臂,又看向火堆,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
他抓住甘道夫的手臂,从火堆中抓了一根燃烧的木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甘道夫惊恐的目光中,将红彤彤的碳火按在甘道夫的左臂上。
“啊~~~”
就像是在油锅中放入一个肉块,“滋滋”声响起,并伴有一阵诡异的肉香。
甘道夫因为疼痛在大吼一声后,腰背弓起,蜷缩成一只虾米倒在海因里希身上。
他张大着嘴巴,口水不自觉的分泌,从他的嘴角流到衣襟上。
短短十几秒,甘道夫的声带就因为剧烈的颤动而变得沙哑。
这还没完,海因里希移开木棍,看着伤口周围还有一圈没烫到,心中对甘道夫说声抱歉。
从火堆中再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棍,再次按到甘道夫的伤口上。
甘道夫已经麻木了,埋着头缩进海因里希的怀里。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德意志第一帝国的土地上,法兰西人正在接收德意志人的财产。
无数商家破产倒闭,不少空置的房屋被变卖。
在这个过程中,犹太人做的更绝。
在看到德意志的资产遭受清算后,他们挥舞着钞票,低价从法兰西人手中收购德意志人的资产。
法兰西人成了中间商,他们利用《凡尔赛条约》疯狂的压低价格,再转手卖给犹太人。
犹太人从当地默默无闻的小角色,突然间变成了德意志不可忽视的经济力量。
但是,犹太人收购资产不是来做慈善的,他们从法兰西人手中购买德意志人的资产,为的就是更大力度的剥削德意志人。
在纽伦堡,甘道夫带着海因里希游荡到这里,他准备用从军三年积累的7万马克购买一处房产。
然后再次拾起绘画的梦想,准备参加意大利维也纳的一场美术考试。
但是事与愿违。
当甘道夫进入纽伦堡,找到当地的房产中介问价时,他惊呆了。
“多少?这不到80平的小木屋多少钱?”
“10万马克整,先生!”
对面的犹太人脸上堆着笑,心平气和的强调了售价。
甘道夫很愤怒。
“是你疯了还是我傻了?四面模板加个顶棚,你敢卖10万马克?”
“先生,话不能这么讲,我们从法兰西人手中购买的房屋,那是需要成本的。
如果你嫌贵,大可以去找法兰西人理论嘛~”
犹太人开始了踢皮球。
甘道夫很清楚,这就是扯淡,明明是猪圈改的小木屋,换到以前白送都不要。
一旁的海因里希也很愤怒,和甘道夫一起理论,却怎么也不是犹太人的对手。
最后,两人实在说不过了,踢了犹太人一脚就离开了。
没钱没房,那只能租房。
甘道夫和海因里希加快脚步,穿过街道挨家挨户的寻找便宜的旅店。
可是一圈逛下来,最便宜的也要300马克一晚,还是单人。
甘道夫心怀怒气交了钱,和海因里希上了楼。
在街道上,不少没有在市中心登记的建筑正在被查封。
犹太人为了自家接手的房子能卖出去,贿赂了纽伦堡的官员,出台了法案,禁止私自建造房屋。
整个纽伦堡20万人,有近4万人在一夜之间失去住房,流落街头。
犹太人刚安排了甘道夫两人住宿,就见到一个脑后挂着老鼠尾巴的清朝人进了旅店。
他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住店,一个月吧!”
徐明走进旅馆,解开脖子上的口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大明银币。
犹太人见到大明银币,两眼放光。
他也不好奇这个衣着奇怪的人,弯着腰将徐明带上顶楼的一个大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犹太人也不在意,而是美滋滋的端详两枚大明银币,心里直呼赚了。
这两枚银币在纽伦堡的购买力,相当于4万马克,这个比例还会随着马克的贬值持续升高。
犹太人高兴的下楼,路过甘道夫的房间,对着房门暗骂一声“穷鬼”。
第二天清晨。
甘道夫和海因里希瞪着黑眼圈起床,他们一整晚没睡好。
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床单,其他什么都没有,房间的用具早被犹太人高价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