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 第238节

  方重勇面无表情的说道。

  “连你也变得如此无耻了么!”

  李一把揪住方重勇胸前的衣服质问道。

  “职责所在,某只能这么说。王妃如何,圣人如何,难道寿王不比在下更清楚么?

  公务在身,告辞。”

  方重勇对着李拱手行礼,随即转身离去,架着马车离开了。

  “三娘,先等我几天吧。”

  李抱起韦三娘的尸体,喃喃自语的说道,声音微不可查。

  这一卷大幕拉开了。

223.第196章 谁搞我我杀谁

  223.

  2023-10-28

  这天下值回家,王韫秀与阿娜耶就发现方重勇阴沉着脸,说话几乎都是用最短最少的语句来完成,不问问题,回答问题也是能省就省。

  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入夜之后,他便一人在书房里发呆,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一愣半个时辰。

  “其实吧,昨天妾身说话也有点过分。

  我也不是不喜欢和你在一起,每次你亲我的时候,我也都心中窃喜,只是有时候真的伺候不好你。

  平时说话做事规规矩矩的,怎么在床上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王韫秀在那支支吾吾的红着脸辩解,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韦三娘死了。”

  王韫秀说了一大堆,方重勇就说了五个字。

  “死了?不会吧?怎么死的呢?”

  王韫秀心中一惊,不久前她才跟韦三娘见过面,对方那活蹦乱跳的模样,不太像是得了重病啊。

  “圣人要她当第二个杨玉环,她不肯,从勤政务本楼的书房跳下来……就没了。”

  方重勇沉声说道。

  “当真是……”

  王韫秀被这件事震撼得语无伦次,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才好了。

  “我就在楼下,差几尺就能接到她,就差几尺。”

  方重勇双手微微颤抖,紧握拳头,压住语气中的愤慨,尽量保持平静说道。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知道,其实韦三娘必死无疑。她要是不死,寿王和她家的族人就危险了。人死债销,韦三娘只有一跃而下,才能保护寿王,保护家族,让基哥没办法再揪着这件事做文章。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成为了权力的牺牲品。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

  “圣人,现在好像变成无道的昏君一样了。”

  王韫秀忍不住感慨道。

  她自幼接受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教育,长大后就要“相夫教子”,属于非常传统的封建贵族女子。

  然而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让她三观碎裂,对过往的很多说法都产生了严重怀疑。

  科举考试变成了比拼权势的战场。

  龙武军成了地痞流氓的后台与保护伞。

  就连大唐天子,也成了盯上儿媳的另类怪物。

  大唐到底怎么了,这还是不是盛世?

  王韫秀之前也会偶尔去怀疑现在的世道,是不是已经越来越坏了。

  今日韦三娘的陨落,似乎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确实是这样的。

  世道已经越来越乱了。

  “如果我们也遇到韦三娘遇到的状况,那时候会有勇气跟她一样,宁愿玉碎不为瓦全么?”

  方重勇忽然开口问道。

  王韫秀没有回答,只是幽幽一叹。

  没发生的事情,无法假设。

  发生了以后,又无法后悔。

  “如果圣人,或者某位权贵,向某讨要你或者阿娜耶,怎么办?”

  方重勇继续问道。

  王韫秀苦笑摇头,轻轻摆手,示意自己的男人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当然了,虽然这种事情还不至于,但其他的事情就不太好说了。人生当中总有软弱无力,或者有力气也使不上的时候。

  “所以,我今日回来并没有生气,或者难过,或者感慨抒情。我只是在想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而已。”

  方重勇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好像他刚才是真的在思考生死存亡的大事一样。

  “那么,阿郎想到什么办法了呢?”

  王韫秀没好气的反问道,坐到方重勇的对面,用手指绕着长发在玩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方重勇抓起身边的“疾风幻影刀”,将其连刀鞘一起,放到桌案上,轻轻拍了拍刀柄说道:

  “解决复杂问题的手段,往往很简单。所谓大道至简,不外如是。”

  “嗯,这话不错,那么到底是什么办法呢?”

  王韫秀打了个哈欠问道。

  “谁搞我,我杀谁。把想搞我的人都杀完了,就没人敢搞我了。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我应该不太习惯于跟某些人利益交换。

  所以只要把他们杀了,那么他们的东西都是我的,也就不用费神去想到底要怎么去跟这些人做交易了。”

  方重勇嘴里说着“歪理邪说”,让王韫秀感觉一阵阵无语。

  你都是当过刺史的人了,怎么想法还如此幼稚!官场的事情,是靠打打杀杀能解决的吗?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了。

  “你这想法,跟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有什么区别?你现在好歹也是龙武军的军官了啊!”

  王韫秀轻抚额头反问道,她感觉对方的思维已经进入了一个误区。

  虽然方重勇被韦三娘的事情刺激了一下,想“上进”是对的。

  但是他“上进”的路子,却又不那么对头,有点过于粗暴了。

  “官军,可不就是穿着军服的土匪么?脱了那一身狗皮,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方重勇一脸莫名其妙的疑惑表情,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反问道。很显然,他内心就是这么想的,完全是下意识的发问,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对啊,在沙州,豆卢军穿上军服就是唐军,脱下军服就是马匪。阿郎这个沙州刺史,脱下官袍就是最大的匪首,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门口传来阿娜耶的慵懒声音。

  她走到王韫秀身边坐下,对着方重勇抛媚眼说道:

  “什么狗皇帝啊,要是以后得罪了我们阿郎,那就上去直接一刀子捅死得了。难道他还有几条命?还是说他身子金贵砍不死?

  寿王要是有这勇气,有这魄力,韦三娘至于被逼得自尽么?

  别看这些人一个个好像人五人六挺高贵的,被宰了以后也就是地上的一滩肉,是个人都能上去踩一脚。

  妾身跟阿郎在沙州的时候,什么西域大胡商富可敌国,手下护卫数千之类的,被阿郎宰了还不是死得透透的,都不知道埋在哪个沙丘下面呢。”

  “诶,你少说两句,长安不比沙州,规矩还是略有些不同的。”

  方重勇摆了摆手让阿娜耶闭嘴。

  什么狗皇帝啊,那是你家亲戚!

  要是王韫秀不在,方重勇都想揪起阿娜耶的耳朵骂娘。

  “阿娜耶的话偏激了点,但是道理是不错的。

  某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长安城,就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如果将来遇到有人不讲道理,那么某也只能用刀去跟他们讲道理了。”

  方重勇很是肯定的对王韫秀说道。

  韦三娘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将来遇到所谓谋略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么直接上刀子搞吧。

  堂堂八尺男儿,总不会连韦三娘这个女流之辈都不如吧。

  ……

  大概是脑子恢复了理智,又或者是做贼心虚。基哥给寿王下达的“禁足令”,才一天时间就被取消了。

  不仅如此,基哥还派人送去了很多金银财帛等物安慰寿王,并为他安排了新的结婚对象!

  下一任新娘是赞善大夫杜有邻的次女杜氏,婚期将在十五天之后举行。

  不过,结婚的地点,却不是常规的十王宅,也不是基哥所居住的兴庆宫。

  而是在兴庆宫西边挨着的胜业坊……中的甘露尼寺!

  婚礼在寺庙里举行,倒是一件稀奇事。有好事之人猜测,寿王连续两任妻子都“意外殒命”,会不会是结婚的时候祈福不够引起的。

  所以把婚礼的地点选在胜业坊的甘露尼寺,一方面此地就挨着兴庆宫,另外一方面,也未尝没有“驱邪”的意思。

  当然了,圣旨上肯定不会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反正十五日之后,便是良辰吉日,寿王在胜业坊内的甘露尼寺举办婚礼,这个确定无误!

  无论寿王接受或者不接受,都不会改变这件事的结果。所以寿王的院落里一边准备办喜事,一边正在办丧事,也变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勤政务本楼,因为刚刚死了人,基哥认为不吉利,已经将楼封住了。他办公的地方,则变成了兴庆宫内原本用于玩耍的花萼相辉楼。

  而此时此刻,花萼相辉楼的某个卧房内,李隆基一边被高力士伺候着洗脚,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着近期的政务。

  韦三娘死后,基哥就一直陷入沉默寡言的状态,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偶尔跟高力士说点话,其他时候,就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

  “前些日子被打杀的流氓地痞,他们在龙武军中的后台,都找到了么?”

  李隆基有些目光呆滞,但说话的条理却又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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