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 第204节

  很多书剧情逻辑不通,随便看看笑一笑就完事了。

  但是历史文作者要不要好好去写?

  我这本书就是,小方没有那么神勇,也不会做超乎他能力的事情,剧情里面,也不会有脱离历史朝代背景的事情。甚至我连唐代基层里面的一些盲区部分,也不会写。

  没错,唐代历史记录有盲区的,基层组织缺少了细节。底层社会如何运转,庄园经济如何运转,其实都是盲区,史料极少。不明白情况的,我就不会瞎编一套出来,总之书是以有记载有案例的故事背景为主,不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相对而言,剧情不会那么刺激人。

  这个思想,在第三卷中,会变成书的主流。

193.第172章 权力的风采

  193.

  2023-10-12

  “赴宴后早些回来,有点事情要跟阿郎商议。”

  方重勇送走郑叔清之后刚想出门,却是被一脸纠结的王韫秀给拉住了。

  “夫人这么快就有孕在身了么?那婚事要提前办了。”

  方重勇调笑说道,没想到王娘子重重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嗔怒道:“你这么什么鬼话!你不是才回来几天么?我肚子里哪里能变个孩子出来?还是说你把我当做不守妇道的那种贱人?”

  “哦哦,对啊,确实不可能。所以,夫人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方重勇一脸狐疑问道。

  家庭里的琐事也不太可能。王韫秀与阿娜耶二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都是讲道理的女人,也接受了彼此的存在,平日里最多就是互相打嘴仗而已。

  她们不会主动去破坏家庭的稳定,也都知道方重勇所面临的环境,挑战重重,根本没有闹矛盾的外部条件。

  官场上因为家里的一点破事,就被搞得抄家灭族的官员,那都不是个例了,甚至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官宦之家出身的王韫秀,自然是知道轻重的。

  方重勇感觉王韫秀应该不会去找那个“狐狸精”的茬,不会把阿娜耶当做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去看待。

  “妾身在帮阿郎打探消息的时候,沾上了一件要命的事情,和十王宅有关。”

  王韫秀沉声说道。

  “十王宅?那些人把歪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一听这话方重勇就怒了!敢跟自己抢老婆啊,这还能忍?

  然而他却看到王韫秀淡然的摆了摆手,叹息说道:

  “说起招蜂引蝶,妾身还真不如家里那位狐狸精。就算他们要对妾身下手,那也是因为父亲河东节度使的权势,而非是妾身的美貌。

  这跟阿郎所想的还是差了不少。

  阿郎是小看十王宅里面那些王子皇孙们身边的佳丽了,他们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犯得着得罪河东节度使,对妾身动手么?”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方重勇疑惑问道,他越听越迷糊了!

  王韫秀凑过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方重勇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拳头紧紧握住,最后慢慢松开。

  “总之呢,事情就是这样一件事了。这个忙,咱们帮,还是不帮?

  如果帮,那肯定有风险。

  如果不帮的话,妾身失信于人,将来肯定会被某些人排斥,就很难再帮阿郎打探到消息了。”

  王韫秀面色忧虑问道。

  “当然要帮,世上还是有最起码的公义在的。夫人死心塌地的为我着想,我当然明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方重勇紧紧握住王韫秀的手说道。自家这位贤内助,那是真的在尽全力帮他拉“贵妇关系网”,通过这些妇人暗地里打探各种消息。

  这次她因为一个小失误有点骑虎难下,方重勇自然要帮她收尾,处理后续麻烦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

  “可不能叫妾身叫夫人,那只有宰相可以叫。”

  王韫秀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已经明白了方重勇要表达的意思。

  “家里没人,某随便叫一叫怎么了。宰相而已,让我当我还嫌累呢。”

  方重勇满不在乎的说道。

  “好啦好啦,快去赴宴吧,早去早回。”

  王韫秀心花怒放,凑过来亲了一下方重勇的脸,把他推出院门。

  然而,当方重勇满怀心事,来到平康坊的李林甫家却发现……他们家今日极为平静,甚至安静得像是已经就寝,可完全不像是在召开家宴的样子啊!

  要不是有人接引,院子里又点了许多火把,方重勇都想直接打道回府了。

  唐代的国宴,自然不必提,可以对标方重勇前世的国宴,只是奢华远胜之。

  而唐代的家宴,那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就叫家宴的。

  官宦之家的所谓“家宴”,那必须得是宴请所有家庭成员,并邀请与本家有世交关系的好友,甚至邀请衙门里面关系好的同僚参与。

  这种宴会,是封建贵族与官宦之家的重要社交礼仪场合,担负着维护家庭关系网的重要职责。对于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家来说,可以当做生死攸关的大事来看待。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官员的妻子在外人眼中是否贤惠,很多时候就看她组织家宴的能力如何。

  通过家宴上的排场、菜肴甚至是仆人的数量,外人就能判断出这个官宦之家究竟是在奋发向上,还是已然家道中落!这个家庭的成员究竟是团结一致,还是矛盾重重。

  然后他们会根据自己的观感,来判断将来与这个家庭交往的时候,应该采取怎样的策略。

  如果要联姻,那么和其中哪一位联姻,要缔结婚姻的当事人品行如何。

  如果发现这家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后,那就得敬而远之,慢慢疏远。

  如果发现这家人潜力巨大,很有前景,那必须要加强联络,时常往来。

  一场“小小的”家宴,不亚于一场对家庭人际关系网的深度考核,那能是简单的事情么?

  而对于参加别人家家宴的外人,也要小心翼翼的观察宴会上的各种情况,并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

  你在给别人打分的同时,别人也在给你打分!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可是自己丢的!

  当然了,也有例外的情况。

  比如说有些清水衙门的官员家里确实很穷,邀请好友或者同僚入府参加家宴,也就吃一碗米饭,一叠酱菜,一杯浊酒,仅此而已。他的好友和同僚们也不寒酸当回事,不在乎那些虚礼。

  不过很显然,李林甫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右相,必然得有右相的逼格!所以右相家的家宴,也必定具有极强的政治意义!请谁不请谁,座次要如何排,都很有讲究。

  人是社会化的动物,通过社会属性来展现社会地位。家宴的一切,都是李林甫社会地位的投射,马虎不得。

  不一会,方重勇被下人引到书房,便看到了正在伏案工作的李林甫。

  只见他桌案上全是纸张,别说是家宴了,就连吃食糕点都没有看到一件。这位大唐右相,貌似在家与在衙门的状态区别不大!

  “左相已经打算过两日后,组织这五年以来,某些在京兆府衙门告状无果的苦主,去那边告官,一天至少五十件案子。

  如果郑叔清接不下来,或者处理不好,那么御史中丞张倚,便倒向左相,同时弹劾郑叔清不问公事,懒政怠政。

  此事你以为如何应对为好?”

  李林甫头也不抬的问道。

  方重勇很好奇,这位大唐右相到底是在忙什么,他也不忙着造反啊!怎么回家了还要办公?

  看到方衙内完全不说话,李林甫以为是他把对方给吓到了,连忙用温和的语气,指了指眼前的软垫说道:“坐下随便说说就好。”

  汉语博大精深,往往叫“随便”的事情,都会很不“随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

  “回右相,此事无解。

  陈年旧案,人证物证早已面目全非,哪怕有鬼神相助,也难以厘清当年是非曲直。这个在兵法上就叫敌之所长。无论如何,要处置这一类的事情,必然需要扬长避短才行。正面应对,事倍功半,不可取。”

  方重勇没有说要怎么办,而是分析了一下事件的性质,隐隐暗示:这件事不能硬顶!

  “说得好!”

  李林甫放下笔,轻叹一声道:

  “本相身边那么多人,都没说到点子上,反倒是你这个外人看得明白。

  只是这些本相都知道,虽然确实如此,但对于解决此事并无帮助。本相现在就是问你,要怎么处理。”

  “不处理。”

  方重勇叉手行礼说道。

  “何为不处理呢?”

  李林甫继续问道。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语自然是不能通过最浅显的意思来理解。

  “据某所知,郑府尹似乎官声并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不如脸皮厚一点。只要我不急,着急的就是别人。

  京兆府衙门办事邋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某当年在长安的时候,就时常听闻京兆府衙门恶名在外,京兆府尹尸位素餐,也真不差郑府尹一个了。

  如果要应对的话,可以采用拖字诀。

  打开京兆府衙门的大门,让郑府尹就在大门口办案,以显示京兆府全力以赴办案。但陈年旧案本身就不好办,所以京兆府能办就办,不能办就拖着,总之让郑府尹看上去很忙就对了。

  若是朝廷有人催问,就说案子正在办,拖到圣人返回长安便好。被催得急了,便可做对赌,谁能办谁就上来办旧案,不能办就闭嘴。

  圣人在长安也有耳目,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方重勇侃侃而谈说道。

  这一招,便是以“烂招”对“烂招”。只要我不要脸,那么害羞的就是别人!

  听完这话,李林甫顿时抚掌大笑道:“妙啊!”

  然而他又瞬间垮下脸反问道:

  “可是你认为张守身边,都是些酒囊饭袋,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了么?

  拖时间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京兆府衙门的所有人力,都被这些陈年旧案牵扯住了!

  本来那边能办事的人就很少。一旦忙起来,万一长安出了大事,需要京兆府衙门出头的时候,要怎么办?”

  “这便是左相那边的杀招了,某也不知道左相会有什么招数。

  不过算来算去,近期朝廷大事,能够牵动圣人的,恐怕也只有圣人寿辰之后马上要举行的科举了。

  某听闻右相本身就反对这次科举,如果其间又出了什么大事,那么圣人会如何去想,就不难判断了。”

  说完,方重勇对着李林甫叉手行礼说道。

  “科举么?”

  李林甫喃喃自语的沉吟道。

  不得不说,方重勇的分析丝丝入扣,不愧是屡次帮郑叔清化险为夷的关键人物!

  之前李林甫也跟身边的亲信开过会,什么事情都分析过,就是不能确定张守那边的反击,要怎么开始!

  京兆府衙门绝对会第一个被收拾,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公认的。

  只不过,除了找那些陈年旧案以外,不可能再有什么招数了。这些烂招都是常规套路,大唐自开国以来,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每当要搞掉某一地的刺史或者县令的时候,就喜欢使用“陈年旧案饱和攻击”+御史台弹劾懒政怠政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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