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中世纪,正在十字军东征 第184节

  毁掉皇帝,并不是一件好事。

  埃里克真正要的是平衡,而非混乱。

  而且与皇帝死磕到底的成本太大,英格兰王国和诺曼底没必要卷入到这么大的纠纷当中,否则法兰西岛的国王就要乐开花了。

  虽然罗贝尔暂时依靠市民们的支持,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对年轻的法王的胜利,然而年轻的法王对于法兰西岛的控制仍然强而有力,他也有足够的精力为诺曼底制造麻烦。

  毕竟诺曼底距离法兰西,鲁昂距离巴黎实在太近,而帝国相比之下,则远得多。

  塔楼的木门被推了开来。

  埃里克回过了头,看向门的位置。

  是玛蒂尔达,还有.......奥斯蒂亚的枢机主教,热拉里的奥托。

  没有看到格里高利的身影,让埃里克感到有些失望。

  埃里克回过了头,继续看向了城堡外的亨利。

  “老师,圣座的回复是......”埃里克看向热拉里的奥托,他还记得这个老师。

  或者说没有办法不影响深刻。

  毕竟他的名字,他的名声,乌尔班之名穿越了足足两个世纪。

  他是格里高利的当之无愧的继业者,他的成就某种意义上超越了格里高利。

  “他说你应该学会安静,如果觉得闷的话,你可以和玛蒂尔达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尽管下雨天打猎并不那么适宜。

  至于海因里希.......他需要在外面待得足够久,以让他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还真是直接。不过.......”

  “不用怀疑,埃里克,我是完全按照你的原话复述给他的,但是........”热拉里的奥托摇了摇头。

  热拉里的奥托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人语气与神态的细微变化,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这让他在罗马教廷的外交事务中总是处于优势。

  因此格里高利十分信赖他。

  在他看来没有人不能够成为朋友,神圣殿堂前的阶梯总有灰色的部分,但有时候灰石比起金砖银瓦更为坚固和牢靠。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受难的基督一样行动,愿意饮下他的苦杯,而圣座不断称他为反基督。”热拉里的奥托看着城堡下在泥地里下跪,已经看不出他还是皇帝。

  “圣座觉得海因里希(德语中的亨利)像耶稣一样行动,有点.......不敬。”玛蒂尔达看向了埃里克,“我们知道圣座对象征意义是多么关注。而且别忘了,任何提醒海因里希作为基督代理人角色的东西,都会让他做出防御的姿态。”

  “其实我觉得皇太后阿格妮丝也起到了不好的作用,她被今天的这幕吓到了,祈求圣座放过他的孩子,你大概听到了,刚才大厅里闹哄哄的,最后弄得好似圣座才是那个罪人。

  鲁道夫那个品德败坏的谄媚者则在那里妖言惑众,皇帝的遭遇让他感觉查理曼之座已经属于他了。”热拉里的奥托继续说道。

  在亨利到达卡诺莎的前一周,皇太后阿格妮丝和施瓦本公爵鲁道夫先行一步到达了卡诺莎,此前他们一直待在罗马。

  “忏悔于他而言是没有意义,我不觉得他会为他之前的错误行为而感到抱歉,相反他心中的愤怒仍然在积蓄,并且将会在罗马虚弱的时候爆发出来。”埃里克对着热拉里的奥托说道。

  “圣座认为,能够让他感到痛苦,就已经足够了。他的匍匐与痛苦将成为一种无可比拟的威慑,所有的基督君主在打算肆意妄为时,都会时刻警醒自己,因为海因里希已经为他们做出了表率。”

  “但总有胆大妄为者。比起这个,我们应该考虑现实层面的东西,现在皇帝眼中,‘恶人’已经有了,那么总得有个人来扮演‘好人’,奥托老师。”埃里克说道。

  “是的,是的,这我们都清楚。不过唯独在海因里希(德语中的亨利)的事情上,他无法保持理智。原谅他吧,你不知道那天他在罗马有多痛苦。”热拉里的奥托耸了耸肩。

  “如果我们与海因里希注定成为敌人,那么耶路撒冷怎么办?基督的事业,伟大的圣城将永远落于异教徒的手中,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所罗门王的圣殿,将不止是犹太人在那里哭泣。”埃里克看向热拉里的奥托。

  正在这时,木门被推开,不是别人,正是圣座格里高利。

  “我和他说,如果他宁愿相信鲁道夫,而不相信他的挚友,那么我还是回克吕尼比较合适。”热拉里的奥托笑着,小声地对着埃里克说道。

  “我还没有老到什么都听不见的程度,奥托。”格里高利说道。

  “一切为了上帝。圣父。”热拉里的奥托微笑着对着格里高利躬身。

  “一切为了上帝。”格里高利看向窗外匍匐在地上的皇帝亨利,“你们被怜悯所动,忘却了他的罪。”

  “也许可以和皇家随行的某位主教谈谈?”埃里克说道。

  “皇家主教们都是被逐出教会的!”

  格里高利显得有些激动,他无法容忍一群目不识丁者,一群不敬上帝的俗世之人担任主教,更令他不能够容忍的是,这群俗世的狂徒,世俗皇帝的恶鬼,居然胆敢质疑他作为圣伯多禄继承者的权威。

  他们居然站在皇帝的身侧,而选择与神圣的罗马教廷为敌。

  他们比起皇帝更加可恨,“他甚至仍然带着他们,仍然与他们为伍。这是不可容忍之事。”

  “为了教会的利益,我们需要找到共同点,就像侯爵所说,我们还需要考虑耶路撒冷。

  就像你那天答应的一样,而且我们都知道现在西方的所有基督徒都在渴望圣城的解放。”热拉里的奥托继续说道。

  “东方的基督徒仍在遭受异教徒的折磨,长久以来君士坦丁堡皇帝的求援,希腊人已证明他们已经无力保护东方的教会。

  我们都知道三十年前对东方教会的绝罚始于一场误会,包括您在内的圣座们,一直在试图弥合东西教会的分裂,纠正这个圣座空缺时期的错误。

  而这次对东方求援的呼唤的回应,将会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契机,东西教会或许会再次合二为一,自狄奥多西大帝以来,东方与西方两个普世的帝国的再一次联合。

  这无疑将是基督欣喜之事,因为按照他的旨意,他的预言,他天上的国,在千年后的现在,在地上降临!”埃里克乘机附和道。

  随后对热拉里的奥托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再加把火。

  “突厥人造成的普遍而严重的迫害,遍及卡帕多契亚、罗马尼亚(拜占庭)和叙利亚,他们侵入并摧毁巴勒斯坦、耶路撒冷和圣墓,占领了亚美尼亚、叙利亚和希腊远至被称为‘圣乔治之臂’的那片海域。

  不计其数的基督徒遭到杀害,孩子与老人,贵族与农民,神父与僧侣们都在突厥人手上惨遭鸡奸的深重苦难,很多人被迫行割礼,而贵族女士和他们的女儿们遭到无情的蹂躏,希腊人神圣的帝国,正在遭受着异教徒四面八方发动的围攻。

  耶路撒冷由于被异教徒控制,不愿离开圣墓的基督徒们被迫承担日益沉重的税负,各种迫害也随之而来,甚至就连在异教徒种如鱼得水的犹太人也遭受到了迫害,众多的犹太教堂被焚毁。

  尽管我们知道希腊人狡诈且贪婪,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前往君士坦丁堡援助的骑士和士兵部分地被投入了他们无止境的内战,但是西方的朝圣者呢?这几年从东方归来的朝圣者们如何说。

  对基督徒的折磨与暴力,在东方无处不在。

  突厥人,一个异族和被上帝抛弃的人群.......侵入了基督徒的土地,用烧杀抢掠的方式削减了这里的人口,还绑架了部分基督徒,将他们带离他们的故土。

  如果基督徒们的王国落入突厥人之手,主的墓地将永远丧失。希尔布兰德,圣父。”热拉里的奥托言辞恳切地以悲悯地口吻对着格里高利叙述道。

  试图让格里高利保持理性,做出现在最有力的选择。

  格里高利看了看热拉里的奥托,又看向埃里克,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他最后又看向玛蒂尔达。

  “女儿,你的意见呢。是这里的主人,我将这个权利交予你。”格里高利叹息了一声说道。

  “总得有人在皇帝眼中扮演好人,这样会便利于引导,圣父。”玛蒂尔达说道。

  “好吧......异教徒拯救了他。让他进来吧。他本应该跪上起码三天三夜,现在才仅仅一个上午。”

  格里高利看向了塔楼下匍匐在地上,满身泥泞的亨利,冷哼了一声。

  ........

  最后由热拉里的奥托,几乎立刻向美因茨大主教齐格弗里德告知了圣座态度松动的消息。

  大主教喜出望外,皇帝与教皇的争端一直让他夹在中间无所适从。

  他知道格里高利的所作所为符合教义,而且那本来就是教会几个世纪以来应尽之事,但是皇帝赐予了他一切。

  他和热拉里的奥托一起前往,通知忏悔的皇帝。

  城堡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这出乎了亨利的预料。

  因为这太快了。

  那个刻薄的毒蝎怎么会这么容易地放过自己。

  他宁愿相信这是新一轮的羞辱。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圣座的使者,值得尊敬的克吕尼修道院院长,奥斯蒂亚的枢机主教,热拉里的奥托,送来了值得喜悦的消息。”美因茨大主教齐格弗里德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亨利说道。

  亨利微微弯腰,当他放下粗布衣的兜帽时,手在颤抖。他跪着亲吻,热拉里的奥托的戒指。

  热拉里的奥托,把手放在他的头上祝福。“结束了。起来,我的儿子,成为上帝希望你成为的伟大皇帝。”

  “结束了?”

  “他愿意讨论原谅你的条件。”

  这些话像有人向他喉咙里倒了温热的酒一样激励了亨利。

  “感谢您大主教,感谢您.......”亨利拉住了美因茨大主教的手。

  “感谢托斯卡纳侯爵与女侯爵,以及这位主教吧。他们为您都尽了力。”美因茨大主教笑着说道,“去城堡整理一下吧。陛下,您的母亲正在城堡中,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您。

  一切准备就绪后,圣座会与您见面。”

  ........

  下午,卡诺莎城堡的大厅。

  玫瑰花瓣混合迷迭香和薰衣草的香味。

  托斯卡纳领地的宗教领袖们,以及皇帝随身带来的附庸们,美因茨大主教,阿尔高的哈布斯堡伯爵,里斯高伯爵霍亨斯陶芬家族的弗里德里希等等,正在入座。

  圣贝内德托修道院和弗拉西诺罗修道院的院长们像老朋友一样聊天,向担任代理的诺南托拉修道院院长挥手致意,这位平时严肃、爱读书的小个子男人也笑着回应他们。

  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教皇会多么严厉,国王又会多么愿意妥协。

  紧张的期待和希望的能量在大厅里涌动。

  阿佐侯爵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情况与皇帝相见。

  陛下,您的皇家军队呢?

  怎么还没有打,你就倒下了?

  很快,皇帝的死对头,施瓦本公爵鲁道夫解答了他的疑惑。

  鲁道夫告诉他,他的儿子韦尔夫,巴伐利亚公爵,长时间忠诚,最近开始向鲁道夫靠拢,是迫使皇帝前往卡诺莎悔罪的凶手之一,儿子的行动让父亲的立场变得困难。

  还军队呢?皇帝不弄你,就算对得起你了。

  不过鲁道夫现在心情比起阿佐侯爵更加糟糕,因为看样子圣座打算赦免亨利。

  开什么玩笑,若是如此,那一切就玩完了。

  一旦绝罚令被消去,亨利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哪怕是.......

  这时亨利走进大厅。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袍,上面有一些金色刺绣,但没有皇冠或皇家标志。

  他一眼便望见了格里高利,这个毒蝎。

  毒蝎已经登上台阶,坐到了另一个王座上,像往常一样,在公开场合,他装扮成罗马皇帝,手持镶嵌宝石的金杖,仿佛是他的权杖。

  随后他看到了格里高利身侧的女人,他表亲托斯卡纳女侯爵,与她的母亲反对他的父亲一样,她也反对了他。之后他又看到了站在玛蒂尔达身侧的男人。

  亨利没有办法无视他,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了。他比起他自己都要年轻许多,而且看起来高得吓人。就像他的父亲,传闻中的吉斯卡尔。

  扶持那位英格兰新王罗贝尔上位,击败征服者的妖僧,英格兰威慑萨利安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诺曼人,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不过他为什么会为他向教皇求情,宁愿相信是玛蒂尔达良心发现。

  “圣父,我请求您原谅我,”亨利说道。

  “不要请求我原谅,你应该请求上帝的原谅。你的罪是否得到救赎,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上帝的意志。”格里高利站了起来,举起了权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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