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便道:“那为何当官的,是父母,百姓,如同儿女。”
紧接着……
这状元郎便给赵昕科普,这当官的是父母,到底是怎么来的。
赵昕便道:“我不想知道这父母官是怎么来的,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通过这个问题。
赵昕也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假如他不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那他手底下的人,就会无所适从,就会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这就好比后世的公司,老板不说自己想要做什么,这手底下的员工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干。
都说好的制度,是为了引导别人向好的地方去发展。
自己不可能说每一次,都能找到一种在自然状态下,诚心诚意为百姓做事的人。
但他起码可以通过制度,通过提出自己的主张,让即便是从未这样想过的人,都变成那么去想。
这就好比是那些喜欢阿谀奉承君王的奸臣一样。
当君王定下了,你们最好是给我当奸臣的调子,那么,聪明人就会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当一位为国为民的官员,其实也是这样的道理,当他说,他需要能为国为民的官时,那么,大部分人就会被他去慢慢地引导,成为类似的人。
当然!
这里面肯定会有浑水摸鱼,欺上瞒下,表面一套,里面又是一套的。
可应该说,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导人的办法。
状元郎便道:“臣的看法是,这父母官的说法,可能已经不是很适用。”
果然!
状元郎一看赵昕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便这样开始试探起了赵昕来。
赵昕便问道:“那你说说,如何不适用?”
状元郎便给赵昕说了说宋祁的故事。
宋祁,在大宋很有名的一个人。
他还有一个兄长,名叫宋庠。
由于两人在天圣年间,一起考科举,一起登科,甚至是宋祁第一,他的兄长宋庠第三,而大宋,向来是最重礼仪。
考虑到弟弟不能排在哥哥的前面,所以最后,便由宋庠得状元,而把宋祁,则把他放到第十位去。
就是这样的两兄弟,其中的弟弟宋祁,早年间,曾遇到过一件事。
有一年冬天,开封一带喜获丰收,到处是安乐的景象。
这宋祁没事干,就跑去了田间地头,见到一位老农,便上前作揖并问道:“丈人甚苦暴露,勤且至矣!虽然,有秋之时,少则百,大则万箱,或者其天幸然?其帝力然?”
大意就是说,老丈人干活真辛苦啊,还得暴露在烈日之下,还得很勤劳,但就算是这样,到了秋天的时候,少的时候,只有百,多的时候,则可以收到万箱,这到底是上天的眷顾,还是说是因为皇帝的帮助呢?
只见状元郎跟赵昕道:“豫王殿下可知道,老农是怎么回答的?”
赵昕也是好奇地问道:“怎么回答?”
状元郎便道:“老农说,干天屁事,干皇帝屁事,这都是老农我自己种出来的。”
“你不了解农事。春天土地肥沃的时候,夏天阳光猛烈的时候,我都要努力工作,辛勤地除草,以期得到天赐的雨水;秋天天气转凉,万物开始收藏,冬天则是万物休眠的时候,我也要留在原地,整理房屋和田地,以恢复土地的肥力。”
“今天的收获,是我自己的劳动所得,哪里是靠什么天幸!”
“而且我低头可以捡拾,抬头可以采摘,按照时节使用锄头,按照季节收获,财富积累,利益明显,官员不能夺走我的时间,也不能侵占我的剩余。”
“今天的欢乐,是我自己得来的,哪里是靠什么皇帝的力量!”
“我年纪大了,经历了很多天下事,从未见过不勤劳工作却期待天赐的幸运,不努力却希望得到皇帝的帮助。”
状元郎道:“老农言毕,竟扬长而去。”
赵昕听后,也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为啥遇不到这样的老农?
这老农怕是曾经当过什么国企职工,退休下来的吧?
不过也不对。
这古代哪来的国企职工,只有当官的。
可如果对方真的是当过官的,那应该对这当官,对皇帝,多少还是有一点敬畏才是。
又怎会跟宋祁说出来这样的话。
这想法!只能说很先进了!
不过大概人家老农这么说,也是这宋祁不带脑子把人家给气的。
我收成好,关皇帝屁事啊!
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当时宋祁去问人家的时候,肯定是一副大头巾的读书人的模样,而且,当时应该还年轻。
所以感觉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有点幼稚,有点做作。
正经人谁会问别人这种问题。
还把这收成的好坏,归功于上天的垂幸,归功于皇帝。
赵昕听了这则小故事后,也是问道:“那你对官跟民是什么关系,怎么看?”
见赵昕的心情好像突然就变好了不少,状元郎感觉已经知道怎么回答了,直接答道:“臣以为,不管是官,还是民,都应该是一样的,只是各自都做着自己要做的事罢了。”
赵昕看了看对方,想看看有没有讨好的意味,当然,最终也看不出来什么,便道:“许昌缺了一个人,张亢我另有他用,你去替张亢吧。”
后面又补充道:“许昌、南阳自成一国,你去到那里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解百姓之所难。你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状元郎不冒险了,摇了摇头,回道:“臣愚钝,希望殿下能够赐教。”
赵昕便道:“因为你自己不种粮食,吃的都是他们种的,你的俸禄,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说是他们给的。以民为本,国为民而立,这就是接下来许昌、南阳此国要做的事。”
第202章 打侬智高
2024-09-24
人总是习惯于只看到自身的利益。
而且这世上总有人喜欢贪得无厌。
赵昕让一个正常的古人,去高看百姓,去为百姓服务,这只能说多少有点难度。
而且这种东西……
就像是天生的。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什么海瑞等这些人,终究只是少数。
其实儒家里面,也不少官要爱民的内容。
但有这样的说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赵昕总感觉,自己缺了一种理论,以指导实践。
当天!
赵昕也是不得不跟状元郎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的话。
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还列举了一下如今大宋各地的叛乱不断。
赵昕也不敢说他爹爹的不是。
那就只能说是,官家是好官家,只是下面的人执行坏了。
不过有一说一!
他爹爹应该也可以算的是历史上,比较仁的皇帝了吧。
唯一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稍稍地好色了一点点。
好在这好色,倒也没有对这整个国家,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最后……
为了让对方安心工作,也是不无吓唬地对状元郎道:“你觉得,以我大宋官员如此对待百姓,到时候,这辽国什么的,要是真的打来,这百姓,还真的愿意跟我们站在一边?”
“还有这军队的腐败,他们在面对外敌的时候,又还能剩下多少的战力?”
“若是再这样下去,我毫不夸张地说,仗一旦真的打起来,第一个跑的,就是那些禁军。”
“而经营许昌、南阳,就是我们最后的底气。”
“你对百姓好,百姓自然也就会对你好。”
“真要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就会愿意护着你。”
“所以……你到了许昌以后,万万不可欺压、鱼肉百姓。”
状元郎还是知道这事情的利害关系的。
赵昕后面又道:“对了!我今日跟你所说的话,别告诉其他人。”
赵昕最怕的,就是对方到处宣扬这样的事。
状元郎自然是点头称是。
而赵昕肯定不会对对方就这样彻底放心。
到时候……
他肯定还会让锦衣卫去暗中调查。
甚至……
接下来他还会考虑,学学朱元璋,光明正大地,给百姓监督的权力。
比如说……
百姓可以把官员给绑着送到京城。
当然,绑着送来就算了,只需一封信,甚至是一个口信就好。
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没人对权力进行监督,那权力肯定就会肆意妄为。
此次出来,赵昕把自己岳父也带上了。
所以随后,也是问了问自己的岳父,道:“泰山以为,若是把这些粮食的转运,全部换成民间经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