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再次被白茫茫的积雪所覆盖。
宋康年下了值,拎上朝廷今年发下来的年礼,穿着一身厚实的棉衣,戴着一顶狗皮帽,裹着围巾,迎着风雪往自家窝棚走去。
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迎面吹来的寒风,将他的脸给吹的通红。
吱嘎一声,宋康年推开了自家窝棚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随着门一关,一股子暖意扑面而来。
房间内,炉子里的炭火烧的旺旺的。
炉子上还烧着一壶热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见自家叔父回来了,宋康年的侄女从火炉旁站起身来,迎上前来。
一边从宋康年手中接过东西,一边说道。
“叔父回来了。”
“您还没吃饭吧?家里还有几个馒头,我去给您热上……”
宋康年手中的东西被侄女接过,自己的手空了下来,摘掉脑袋上的狗皮帽,然后摆摆手说道。
“不用折腾了,叔父我在衙门已经吃过了。”
“衙门最近事务繁忙,我们这些官吏都得加班,衙门管饭。”
自从在曲阜的难民营内被赵河看重,提拔出来负责协助他管理难民,宋康年便算是入了仕途。
在孔家被抄家之后,曲阜的官吏班子便也被清洗了一遍。
宋康年借着协助管理难民营的资历,很快就被提拔了起来,成为了曲阜县的财政局副局长,负责分管曲阜的户籍管理事宜。
最近事务相当繁忙!
宋诗闻言,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叔父最近在忙什么呢?衙门好像已经连着加了好多天的班了吧?”
宋康年闻言,也没有隐瞒自家侄女的意思,直接了当的说道。
“朝廷想要从山东迁徙一些灾民前去关外,每个县都被划分了指标。”
“这不,最近衙门里都正在忙活这事情呢,县里也是因为这事情搞的鸡飞狗跳的……”
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有很严重的乡土情结。
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的话,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
就更别说,这次移民要去的地方,还是鸟不拉屎的关外了。
大家都不乐意,但衙门却是被分配了指标,不完成不行,自然是闹出了好些风波。
这也就是这次移民是无地无产的灾民优先,否则的话,如果要移民在本地有地有产的百姓,阻力还会更大。
嗯,就拿土地问题来举例。
移民走后,土地归谁?
如果归官府,那官府凭什么强抢百姓的土地?
真要这么干了,妥妥的官逼民反。
可如果归个人?
但是,人都移民走了,远隔万里之外,土地怎么打理?
如果没人打理,那土地岂不是荒废了?
如果是卖地的话,一下子那么多人卖地,土地的价格会被压到什么程度?
万一有人借着移民的机会低价购买兼并土地,甚至是为了低价兼并土地,就强行送人去移民怎么办?
这些问题不解决,那是要闹出乱子的。
宋诗闻言,有些吃惊的询问道。
“叔父,关外现在不还是被鞑子控制吗?”
“朝廷怎么会让灾民往关外迁徙?”
宋诗虽然年龄不大,但得益于从小优渥的家境,她也是识字的。
这段时间以来,宋诗每日里闲暇时刻就会看宋康从衙门带回来的报纸解闷。
所以,对当前的局势还是有所了解的。
宋康年耸耸肩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许是朝廷准备进军关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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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孔家的钱办教育专款专用!
第324章 孔家的钱办教育专款专用!
大唐朝廷准备与清廷谈判的事情乃是机密。
这则消息最多也就是在高层之中流通。
像是宋康年这样的底层官吏,是接触不到这样的机密的。
所以,在得知大唐准备向关外移民的消息之后,宋康年的第一反应就是唐军准备要再次对清军用兵。
宋诗将手中拎着的年礼放回了桌子上,宋康年来到桌边坐下,目光环视一圈,没见到自己儿子,开口询问道。
“诗儿,你弟弟呢?”
“叔父今天带回来的这些是今年朝廷下发给我们这些官吏的年礼,里面有好些糖果零嘴,你叫学文出来,你俩一起吃吧。”
说话间,宋康年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礼盒中装着的是一颗颗用单独的油纸包好的糖果,有果糖,也有混了牛奶的奶糖,甚至还有几颗西洋来的巧克力。
都是稀罕玩意。
宋诗闻言,一边拎着茶壶给宋康年倒热水喝,一边开口回道。
“回叔父的话,弟弟他今天被齐夫子留堂了。”
“说是等您回来后,让您亲自去学堂领人……”
大唐在山东赈灾,不光是简单的发粮食,还在着手恢复地方的生产力和秩序。
这其中,大唐朝廷拨款了相当一笔资金,用于扶持教育发展。
嗯,这笔资金的来源是大唐抄孔家所得。
用孔家的钱来办教育,李奕琢磨着这也算是专款专用了。
孔夫子若泉下有知,应当也会感到欣慰。
正因为有了朝廷的这笔资金,最近山东境内雨后春笋般办起了好些学堂,书院,甚至还有一座综合性大学,就在济南。
宋康年自从当官之后,手上便有了些闲钱,自然会选择送自家儿子和侄女去上学堂。
可惜的是,自家儿子貌似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这不,又被叫家长了。
宋康年按捺着心思,开口对自己侄女说道。
“丫头,叔父去学堂一趟,将弟弟领回来。”
“你一个人在家便先规置规置这些年礼。”
“这里面有三匹花布,一罐灯油,还有些腊肉,粮食,蔬菜,罐头什么的杂物,你给好好规置一下。”
“对了,把那三匹花布给例外拿出来。”
“马上要过年了,回头叔父寻人给你和学文都做两身新衣服……”
宋诗闻言,只是用力的点着小脑袋。
宋康年点点头,然后便冒着风雪又离开了自家的窝棚。
他走在道路上,道路两侧随处可见一顶顶亮着灯火,冒着炊烟的窝棚。
路边的窝棚中,偶有欢声笑语传出。
下工回家的灾民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声谈笑。
虽今年山东遭了灾,但幸而大唐赈灾得力,灾区的民生,已经开始逐渐恢复。
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正在所有人心底里沉淀,等待着开花结果。
……
济宁府!
行辕。
茶室内茶香袅袅。
李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一个中年,一个少年。
“孤听闻张卿之所以选择归我大唐,乃是受孝达所劝,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李奕笑盈盈的询问自己对面的张,说话间,他举杯示意张也喝茶。
张举杯喝光了杯中的茶水,神情十分坦然的说道。
“微臣空活了大半辈子,却还不如一个小儿辈明事,实在是让王上见笑了……”
李奕摆摆手说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年轻人自然该有年轻人的风采。”
“张卿后继有人,这有什么好笑的?”
一旁的张之洞闻言,连忙起身对李奕行礼道。
“微臣惭愧,不敢当王上盛赞。”
李奕抬手示意张之洞平身,然后接着说道。
“卿家年少成名,仅十四岁便中得举人,随后更是追随张卿身边参赞军务,数年磨砺,可见年少锋芒,却也不乏老成持重,可谓殊为难得。”
“孤有心征召卿家入孤之秘书处,随行王驾,时时磨砺,以待将来可托付大任,不知卿家是否愿意?”
很明显,李奕之所以选择在济宁召见张,张之洞便是他的主要目的。
至于说张自己,其实只是顺带的。
若没有张之洞,李奕是不会特意召张前来御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