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说道:“我自幼不愁吃喝,家父不断的告诫我,身为丈夫应当为官为吏,庇护乡里。我却是不愿,诚然在郡县之中担任官吏,纵然能够庇佑乡里,然益州牧昏庸无能,只在意眼前的利益,毫无进取的雄心,若我为益州牧麾下官吏,怕是此生都这般浑浑噩噩,并非大丈夫所为。”
苏飞暗暗点头,甘宁的这番言语,在他们之间并非是什么秘密,他知道甘宁心怀大志。
想到这里,苏飞试探性的问道:“所以.甘兄的志向是立下不世之功,上报国家,下安黎民?”
甘宁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这让苏飞的眉头皱了又皱,这都不是,须知这种志向,在军中说出来,大多将士都会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甘宁继续说道:“今日,我偶然得知,世上有仙乡。”
说完他指着地上的锦服,振声道:“我身为堂堂丈夫,明知仙乡在前,却不能去往,实在是一大憾事!自今日起,我要与之前的我挥手作别!”
不!
甘兄,你先别急着挥手作别!
仙乡?仙人的故乡?
哪里来的仙乡?
苏飞诧异的看着甘宁,他第一反应是,‘莫不是有人在诓甘兄?不行我要劝诫甘兄!’,不过睹见甘宁坚定的眼神,他脑海里诞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万一是真的呢?
似乎是发现苏飞心中的疑惑,甘宁压低声音认真的说道:“你是我最为信任之人,此事勿要向他人透露。”
苏飞心中一喜,而后他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今日我恰巧得知宪和先生能够前往仙乡,于是我留了心眼,留心观察宪和先生,我发现宪和先生同子经先生交谈时说什么,有种精铁打造的车,不需要马匹,不需要粮草,就能够在笔直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官道上驰骋如风,哪怕是千里马也远远不如这般神车,一亩产五十多石的稻谷,明亮如白昼的灯.”
听着听着苏飞都有些恍惚,若真如简长史所说,确实能够做到这种的唯有仙乡。
“苏兄,你在荆州为官多时,不知你可曾听闻这般传闻?”
这个问题令苏飞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摇摇头,“我虽从未听说此事,不过简长史我有所耳闻,此人为游侠出身,是卫将军的好友,此君没有道理在我等面前扯谎,我不过是一司马,你不过一游侠,在我等面前扯谎,又有何用?论作战,谁人是关将军敌手?”
甘宁极为认同的点点头,苏飞这番话,好似拨云见日,解开了他心中大多数的疑惑,关羽是谁?楼船将军!卫将军之弟!为解卫将军之危,不惜从西域赶回凉州,又依靠着舟和船奇袭段煨!关羽真的不擅长水战么?或许用大船撞他的大船是故意而为之,其目的是想要最直接的方法击败他,是想要告诉他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获胜。
仿佛再说任何技巧在关羽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
如今甘宁扭头一想,关羽麾下的兵士皆为老卒中的老卒。
至于关羽亲口说的是为他的才能而来。
他有什么才能?擅长水战?巴郡有水道,莫非荆州就没有水道了么?莫非荆州就没有擅长水战之人了么?
那么关羽为何要去巴郡?
甘宁暂且想不清楚。
他感慨道:如此看来,关将军提出比试,想来就是为了让我认清自我,避免误入歧途啊!关将军是惜才啊!
“且慢!”
苏飞发现了个盲点,他吞了吞唾沫,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简长史是卫将军的好友,关将军可是卫将军的兄弟!简长史能去仙乡,关将军难道就去不得吗?”
甘宁本想说‘苏兄,你多虑了’,可是一想到关羽和简雍几乎是同时醒来,对于简雍的晕厥,关羽也没有多说什么,压根不像是关羽的性情。
莫非关将军在仙乡已然跟简长史会面???
故而习以为常???
甘宁和苏飞对视一眼,两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是苏飞率先打破沉默,他问道:“甘兄,你觉得应该如何是好?你我又该如何前往仙乡。”
甘宁认真的想了想,道,“子经先生说的过于含糊,我想不如就效仿关将军和简长史,关将军,简长史如何处事,我等就如何处事,君以为如何?”
“效仿关将军和简长史么.”苏飞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他点点头,吐出一个字,“可。”
苏飞又打趣的说道:“甘兄知道么?关将军厚待将士,善待百姓,简长史忙于政务,笔耕不辍,甘兄能否做到?”
甘宁总觉得被苏飞这样说,脸色有些赧然,他意有所指的瞥向地上的锦服,咳嗽几声,道:“咳咳,苏兄,我并非是以往的宁了,莫非你不信我?”
“哈哈哈,我怎么能不信甘兄呢?此后,我等还需共勉!”
“善!共勉!”
“子经,甘宁如何?”关羽问道。
牵招笑了笑,“云长,甘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嗯,或许,还需云长约谈”
关羽点点头,约谈就约谈,并非什么大事。
两人朝着府邸之外走去,忽然听见‘噔噔’的声响,两人循声回头望去,只见苏飞扶着手持拐杖的甘宁缓步而来。
正当关羽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甘宁连忙拜倒
“宁,多谢将军指点,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苏飞忙说道:“俺也一样!”
关羽的丹凤眼微挑,这还需要约谈吗?子经竟然如此厉害?!
(本章完)
第374章 张:百苦之后必有回甘(四千大章)
并州
壶关关外
“兄长,兄长,不妙了,大事不妙了!”
鲍韬的脑门上缀满汗水,急急忙忙的快步冲入营帐,即便是世上最为眼拙之人都能看出他的焦急。
“嗯?韬,何事如此惊慌?”
望着面前的长兄,鲍韬没有一丝欺瞒,将心中的担忧如同倒豆子一般统统倒了出来,“兄长,此前我等不是向颜将军建言只围不攻么?眼下颜将军居然号召我等同商攻城事宜!那徐荣并非常人,是我等能攻的下的吗?你也知道,攻不下的!刘使君实在是糊涂,此事分明我等静观其变,提供粮草就好,应该是让袁本初打头阵,如今却让我等以颜良为主将”
说着说着鲍韬将一肚子苦水一滴不漏的倾倒而出,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最多不过是中人之姿。
但他的兄长不一样啊!
他的兄长是何人?
那可是已故大将军何进征辟的骑都尉!鲍信!
他的兄长受何进之命回乡募兵,没过多久就募得上千士卒,完美完成了何进的命令,就在返洛阳的途中谁知道何进遇难,董卓入京的消息接踵而至,无奈只得折反。
为了谋划讨董一事,他的兄长放开手脚,又募得近两万兵士,数百骑兵。
可惜变化来的过于突然,前有董卓东遁,后有刘备入主洛阳。
整个关东联军的氛围都变得古怪起来,他的兄长劝说袁绍不如以静制动,可是袁绍听不进半句。
关东联军解散之后,他和他的兄长回到兖州,由于此前募兵有功,他的兄长被刘岱上表为济北相。
长安的一纸诏令砸在刘岱脑门上后,刘岱当即下定主意征讨董卓,不管他的兄长如何相劝,却还是无济于事,刘岱反手就命他的兄长整顿兵马粮草,即日发兵并州,凡事都以颜良马首是瞻。
鲍韬真是满腔的愤慨,袁氏虽为四世三公,天下仲姓。但你刘岱刘公山,好歹也是汉室宗亲,官拜侍中、兖州刺史!
不管是刘备刘虞刘焉,哪位汉室宗亲有你这般窝囊?!
真是有愧汉室宗亲这四个大字!
与袁本初关系亲密,也不是这么一个亲密法啊!
怎能也不能将指挥权拱手让予他人吧!
竖子不足与谋!
鲍韬在心底疯狂的问候着刘岱,如若不是身处军中,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韬”鲍信只需一眼,就知道鲍韬心中大概所想,他出现宽慰道:“勿要多虑,你我不如前往大营中,一探究竟。”
鲍信都这般发言了,向来以鲍信马首是瞻的鲍韬顾不得发牢骚,当即点头应道:“诺”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赶到联军大营,他们来的不算晚也不算早,算是刚刚好,他们进入营帐,又过了些许时间,联军诸将这才涌入营帐,齐聚一堂。
望着或是眼熟或是陌生的面孔,颜良满意的点点头。
他沉声道:“诸位,我欲攻取壶关,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营帐瞬间一寂,众将士面面相觑,纵然此前有所耳闻,可是话语真从颜良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众将难免有些恍惚。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鲍韬,鲍韬站出身来,鼓起浑身的气力有些不满的放声道:“颜将军,我有异议!并州乃是苦寒之地,粮草不足,劫匪外族虎视眈眈,我等只需围困壶关,不管佯攻试探,击败前来支援的董军,定能收复壶关,何需攻城?!”
“竖子,住口!”鲍信冲着鲍韬暗骂一声,将鲍韬拉到身后,而后冲颜良露出了个抱歉的笑容,“颜将军,还请见谅,愚弟不过是戏言。”
颜良大手一挥,不以为意道:“唉,鲍将军此言差矣,令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在往日,我定然采取令弟的建言,不过时不待我啊,我等并没有多少时间在此地与徐荣空耗,接着耗下去恐怕是让他人摘了桃子啊,我欲早日攻取并州,诸位可有妙策?”
他人?
鲍信都不用多想自然明白颜良指的是何人,他本想保持中立,那边赢就站队那边,眼下袁氏势弱,奈何刘岱搞不清状况,以为并非什么大事,唉,有上官如此,即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鲍信眼神示意鲍韬闭上嘴巴,两人不再多言。
田丰在此刻站了出来,他躬身说道:“颜将军,徐荣并非常人,堪称当世名将,更何况徐荣占据地利,强攻不得啊!”
闻声颜良皱起眉头,他追问道:“哦,既然如此,先生以为我等应当如何是好,莫非先生的意思也是放弃攻城吗?”
田丰摇摇头,“非也,非也。我等非但不能放弃攻城,还要攻势猛烈,要让徐荣误以为我等十分迫切的想要夺得壶关!”
众将面露疑色,什么意思?方才不是说强攻不得,为何如今又说要猛攻?如此一来不是前后矛盾了吗?莫非此君是糊涂了不成?
本着怀疑的态度,众将朝田丰投去怀疑的目光。
颜良问出众将想要询问的问题,“田军师,莫非你是糊涂了不成,一会儿不能强攻,一会儿又要强攻,莫非是戏耍我等?”
田丰解释道:“颜将军以及诸位,我等只需装作强攻。”
“装作强攻?”
众将士讶然。
鲍信等人满目了然,田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明白就是不礼貌了。
他暗道:装作强攻不就是吸引徐荣的注意力,好容易.
不等他在心底说完,田丰就指着一条山路道:“既然壶关是硬骨头,我等不如派一员上将绕过壶关,切断徐荣粮草补给,而后辗转各地,令董贼后院起火,首尾不能相顾!”
“善!”颜良双眼冒出精光,眉头舒缓,满脸欣喜,他环视众将,“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士窃窃私语,原本安静的营帐,转眼之间就变成嘈杂的蜂房。
很快就有人表态,“我以为此计甚好。”
后又有人附和,“俺也一样!”
甚至是豫州代表点头表示同意。
颜良的目光落在鲍信的身上,鲍信无奈叹气,他还能如何是好呢?选择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唯有一个。
“我无异议。”
听到鲍信的回答,颜良猛地一拍大腿,连连说道:“善,善善!”
说完他的目光来回巡视,问道:“哪位上将愿担任此重任?!”
“末将愿往!”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高马大的张抱拳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