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州府属官中有一人起身。
此人相貌堂堂,姿容甚伟。
作为冀州刺史的韩馥当即道出此人的身份
“公与,汝有何高见?”
公与,姓沮名授,广平人。
沮授冲着在场的众人抱拳
“使君,将军,眼下事态紧急,董卓向来果决,其麾下贤才众多,我等应当即刻发兵,抢占洛阳,不能为了陈元龙粮草的蝇头小利,从而忽略大事啊!”
此一言令袁绍心头一惊,连忙起身,赞叹道,“先生之言,令绍茅舍顿开啊!”
袁绍都发言了,冯芳只得作罢。
而韩馥刚要出声,两三儒士起身,提出截然相反的观点。
正是颍川人辛评和辛毗,他二人冲着韩馥拱手道
“不妥!明公,董卓为袁氏故吏,即便是吴匡张璋相争,还有手握洛阳重兵的何苗,董卓难以与其交锋,应当答应陈元龙,众所周知徐州富足,我等非但无粮草之忧,还能依靠会盟,赚取名声,与天下群雄共讨逆贼,此乃道胜!”
听到这二人发言,袁绍又是一惊,对啊,何进军队的战斗力他是有所领会的,若真按照沮授所说,要是董卓不给力,那么他们不是去送死么?
集齐天下豪杰之力,总比他和韩馥发兵要来的强。
“不错.”
然而以审配为首的冀州人起身表达出相反的意见。
他们冲着韩馥说道:“明公身为冀州刺史,怎能被区区郡守左右呢?”
“冀州向来富饶,不逊徐州,袁氏四世三公,远胜陈氏,理应我等敲定会盟地点!”
说的也有道理
袁绍感慨韩馥麾下贤才如云,而他的谋士,却早被何进压入大牢.
然而韩馥皱起眉头,虽然因为袁氏故吏的身份,他十分尊敬袁绍,可他好歹是冀州刺史,掌握冀州军政大权,你扯袁氏作甚?
于是他直接忽略审配。
“我觉得还是仲治和佐治之策更妙。”
冯芳本就中意辛评和辛毗的建言,又有韩馥给予高度肯定的意见,原本那个沉寂的念头当即就活络起来,他望向袁绍。
由于选择太多,而且他们本就是有利的一方,一时半会儿袁绍也拿不定意见。
他见冯芳和韩馥都中意辛家兄弟的建言,在沉默数个呼吸后,他总算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眼见自己建言付之东流的审配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连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他不过是拱拱手,领着冀州士人齐齐坐下。
沮授叹息一声,只得无奈坐下。
徐州
下邳
陈登看起来十分悠闲,悠闲的甚至哼着小曲,悠哉游哉的提笔在黄麻纸上挥毫笔墨。
然而糜竺急在心底,他抓住陈登的手臂。
“元龙,都何时了?!还有空在此练字!”
这让新来的侍卫一愣,此君怎么敢用如此语气跟郡守讲话?
他只好朝比他早来一段时日的前辈投去询问的目光。
侍卫前辈,神色如常,他心中嘀咕道,有什么值得惊奇的?真是没见过世面。郡守与此君的交情是你我能揣测的?
“子仲,为何如此急切?”陈登非但没有生气,就像没有听懂糜竺说什么,脸上挂满笑意,甚至还反问道:“你看我这字如何?!”
“没空看字了!”
糜竺急的跺脚。
“洛阳危在旦夕!”
“唉。”
陈登朝着侍从们摆摆手。
侍从前辈当即会意,这是有私事相谈,是让他们离开的命令,于是便拽着新侍卫便离开两人的视线。
见四下无人,独剩自己和陈登的糜竺,敞开门问道
“元龙,你为何要让诸侯来到徐州?”
“又为何响应曹阿瞒的檄文?”
“许文休不是在何进身旁充当我等策应么?”
陈登收敛笑容,换上严肃的面孔,他一个一个问题回道
“首先董卓麾下的李文优并非愚人,堪称异才。然而许文休不过中人之资,即便有我远程相助,奈何大汉不似后世仙乡,即便不考虑路上劫匪强盗,快马加鞭来往通信都要数日之久,更何况我等早就暴露在李文优的眼中。”
“结合留在洛阳城中死士传回的消息,何进对玄德兄的态度早就改观。”
“何进得罪天下士人,有能力在危难中向何进伸出援手只有玄德兄,刘君朗和刘伯安三人。”
“然刘伯安正与公孙瓒纷争不断,哪里还有心力驰援何进?”
“刘君朗更是守着益州之地,又命张鲁和吴懿断绝中原通向益州的道路,更是不可能驰援何进。”
“唯一的选项只有玄德兄。”
“我又怎么能让袁绍等人在玄德兄之前进入洛阳呢?”
“故而才出此下策啊!”
第二更
(本章完)
第262章 天子大父(4k)
洛阳
历经千年风雨的古城此刻再度被战火占据,昔日的繁华在混乱的攻伐下变得支离破碎,此前热闹非凡的大小官署残破凋零,就连摔落在地的牌匾都无人在意,即便是遭到骑兵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所属的小吏也不敢出声斥责,他们躲在在官署内,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放眼望去,却见长街上躺满横七竖八的死尸,多数是死不瞑目的士卒,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向来没有见过这般惨象的小吏,面色煞白,腹部更是翻江倒海,尚且没有消化完的食物伴随着苦水一股脑的吐出。
然而这些在董卓眼底全然不值一提,此刻的他骑着高头大马,行于大汉中枢台阁区的大道上,不同于城中小吏的惶恐,他的心情尤为舒畅,恨不得拍手叫好。
毕竟攻进洛阳比他想的还要来的顺畅,先是诈骗守军大开城门,而后潜伏在张璋军中的勇士一箭射中何苗的肩膀,从而使得何苗坠落下马,践踏而亡。
何苗的死亡,为他入主洛阳添光加彩,谎言因死无对证而变得无懈可击。
就此董卓名正言顺的接过南宫外的城防部队,借着为车骑将军报仇的口号,他当即指派麾下大将徐荣引精兵三千攻伐吴匡。
经过一场酣战的吴匡,使出浑身解数这才击败张璋。
面对精锐的董卓军,吴匡和一众疲兵自然无力抵抗,几乎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败退之势犹如冲破大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吴匡一路败退,只得退至南宫。
殊不知南宫台阁里一些官吏早就与董卓沆瀣一气,硬茬盖勋更是被控制,他比吴匡更早一步进入南宫,看到吴匡愕然的表情,他和诸将便忍不住发笑。
可惜的是
半路杀出个何进,何进率领南军倾巢而出,将吴匡救下,龟缩进了禁中。
想到这里,董卓心情一沉,脸上得意的笑也渐渐僵硬。
“文优,你说还需多久才能攻破宫门?”
“明公勿虑,即便逆贼掳掠大将军,用出千百般手段阻挠我等,然我等将士勇不可挡,攻破宫门就在此刻!”
一语成谶。
士卒匆匆来报
“明公,李校尉攻破宫门!”
李校尉,全名李,凉州武人之一,是董卓心腹。
董卓大喜过望。
“文优快随我前去一看!”
“诺!”
由凉州武人领导的董卓军攻破宫门,数千名凶恶的士卒冲进禁中,南军奋起抵抗,奈何长年的宫中戍卫,使得他们疏于锻炼,大腿上都爬满肥肉,面对肌肉结实的董卓军,他们就像是被狼群包围的羊,不少南军都头皮发麻,有的干脆就丢掉武器,伏跪在地,表示臣服。
然而迎接这些人的是董卓军士卒的凌厉一刀。
他们狰笑道
“哈哈哈!脑袋,又是一颗脑袋,军功是军功啊!”
本就心生怯意的南军更是心惊胆战,打打不过,投降投降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尔等莫怕,我来也!”
一道底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一边败退的南军们一边朝身后投去目光,只见身披甲胄的何进大步而来,纵然他面无血色,仍就高举手臂,声嘶力竭嘶吼道
“二三子,敌寇不接受尔等投降,身后便是云台殿,已经退无可退!”
“我在此立誓,与尔等同存同亡!”
“将士们,随我冲!!!”
一声铮鸣。
何进抽出腰间的宝剑,宝剑像以往那般吞吐寒芒,可是落在众人眼里,寒芒非但不刺眼,反倒点燃了他们死去的士气。
最先响应何进的是残存的北军五校。
“冲啊!”
紧接其后的是吓破胆的南军,诚如大将军所言,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引颈受戮不如放手一搏!
“冲啊!!!”
重新燃起士气的南军将此前的疲态一扫而空,这让指挥作战的李郭汜感到讶异,谁能想到待宰的羔羊竟然变成了展露爪牙的猛虎。
虎猛虽猛矣
可惜有病在身!
李郭汜对视一眼,两人一点都不担心,在他们看来何进不过是强弩之末,临死反扑而已。
面对临死反扑,放箭往往是更好的选择。
“放”
李下达军令。
弓箭手们用精壮的胳膊拉开弓弦,数百支箭簇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命中一个又一个南军。
士气的回升并不能让将士们悍不畏死,随着一个又一个南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