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夜战当中，法国人自己也出现了巨大的混乱。
俄军当中一些熟悉法语的军官，就在战场上让自己那些不懂外语的弟兄默不作声，也不要高喊乌拉，只管他们趁着枪炮声的间隙高喊。
“弟兄们，别开枪，是自己人！”
这样，让法国兵也感觉到了懵逼，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殿后的这几百名俄军士兵鱼贯而出，从法军差一点合拢的突破口跑掉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绝的，等到当天夜间10时以后，战场上的双方部队已经脱离接触的时候，两个法军团的行军纵队在路上相遇了。
他们又把对方都给当成了俄国人，互相之间射击造成的伤亡，甚至要比俄军之前给他们造成的损失还要多
毕竟，俄军军官那一嗓子喊出来以后，两边的法军，多少都把对手给当俄国佬了。
这乒乒乓乓一通好打，俄国人没打到，倒是各自死伤了十几个弟兄。
然后，巴格拉季昂纵队，在这一天晚上，还是安全脱险了。
表面上看，这一场战役的气氛烘托的非常悲壮而英勇，可是在细节上看，多少还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这样一来，巴格拉季昂也得以快速脱离和法军的接触，去追赶库图佐夫的大部队。
而库图佐夫这边，也和布克霍登率领的后续部队汇合了。
索洛维约夫代表库图佐夫来到布克霍登的司令部，一看这边还全是熟人，尤其是来自法国的吐槽高手朗热隆将军。
只是他见到索洛维约夫，把他拉到一边，拉着脸这样说道。
“真是见鬼，和这么个酒鬼在一起，怕是要耽误事。”
“那又能怎么办？布克霍登将军还是很受陛下信任的，某种程度上，凡尔赛宫和冬宫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啊，而且你们俄国人，还是跟我们法国人学的，除了上菜的手法，又是反过来要学你们的。真希望我们的这位司令，不要在和波拿巴交手的时候，又喝多了葡萄酒。”
“那我们在迪伦施泰因，摧毁了那里的酒庄，可够他心疼的。”
朗热隆听完了以后，也哈哈大笑起来。
但布克霍登的这个水平索洛维约夫现在只恨自己太年轻了，地位虽然上升的飞快，可还差那么一截，进不了决策层，不能影响到人事任免。
除非现在亚历山大立马给他发个圣安德烈使徒勋章，启动彼得大帝开发的后门，让他快进到中将。
第344章 并不乐观的估计
在经过艰苦的行军，巴格拉季昂纵队在损失了近两千人以后，总算是历尽艰难，最后和库图佐夫的部队汇合。
申格拉本附近的法军，虽然也在快速追击，但是他们也听闻了传言，就是波希米亚周边此时有搜罗起来的奥军残部，同时俄军的后续部队也已经距离他们不远了。
虽然缪拉总是热血上涌，可是他并不愚蠢，在一击不能抓住沿着多瑙河这一带各种狭窄谷地撤退的俄军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冒进的。
之前莫蒂埃的教训还在那里，虽然莫蒂埃的临阵能力比他强，但是因为轻敌大意，而最终导致了损失惨重。
如今，莫蒂埃元帅也在库图佐夫的军营当中，他倒是和临时担任军需总监的索洛维约夫很聊得来。
这个年轻人就好像托生错了一样，英俊当中透着秀气，倒不似是一般对俄国军官的印象。
而且谈吐也很文雅，又是沙皇本人身边的侍从副官和近卫军团长。
更重要的，是他自称是约瑟芬皇后的亲戚，总是让人会感兴趣的。
众所周知的是，法国人除了好色、爱交谈、待人热情、话痨个没完没了，还有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就是他们挺八卦的。
尤其是落难的贵族小姐，和一位老贵族的爱情故事，作为当事人来讲解这个事情，他听的倒也觉得有意思。
“上校，你完全可以去继承家业，或者在你们皇帝的身边担任侍从，而不是到前线来。可是你选择到这里来了，真是出人意料。”
“或许吧，但是那一种生活，显然也是非常无聊，每天可能都要重复相同的工作，而且还是雷打不动的。倒是在军队当中，我想还是很有价值的，和这些弟兄们在一起，击败对手获得荣誉。”
显然，因为他知道这层亲戚关系，讲话的时候用词也颇为谨慎。
“所以来到了这里，我想战争很快会结束的，你们的统帅虽然谨慎，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些将领和你们的君主，还都是求战心切的。到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莫蒂埃这么问，旁边坐着的加赞也表示赞同。
也就是索洛维约夫是单独来探视他们的，因为自己的这种身份，他也不想给捅出来，也避免会带来什么麻烦。
要不然，一旁要是有奥地利和俄国的军官，怕是也要是前几天加赞那个吃咸鸭蛋的表情。
更何况，他现在确实在吃咸鸭蛋。
“上校，这个蛋清太咸了！”
“所以有些人，只会去吃蛋黄，您可以去试试喝水来冲淡这种感觉。当然了，这也是一种作战的策略，就像是流水，但是却没有固定的形态。”
“有道理。”
虽然加赞正在吃饭，可是他打起来却是毫不含糊的。
在迪伦施泰因，他可没少让俄军吃苦头，甚至一度用劣势兵力打穿了俄军的阵线。
“上校，至于你，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军事理论行家，要不然也不能采用这样的手段，这里面也包括施密特将军的功劳。”
莫蒂埃这个时候，倒是注意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如果您执行了保护侧翼的命令，或许我们得手也没那么容易。”
在这里聊了一阵以后，库图佐夫派来的骑兵副官进来了。
“米沙，你和这些法国佬聊的怎么样了？”
“啊，还好，有什么事？”
“总司令要你带着他们去见皇上，还有我们缴获的那些军旗。”
“啊，那好吧。”
库图佐夫倒是心里有数，他现在打了胜仗，要在皇上面前表功，但是派去的这个人，也还是有讲究的。
索洛维约夫之前几天的战斗当中担任临时的军需总监，确实也显示了天赋，也是他以上校军衔指挥右翼三个纵队的将军包抄得当，这种表功的时候，当然要他去比较合适。
同时，也要考虑到他还是比较能说，在亚历山大正在兴头上的时候，阐述库图佐夫本人的总体战略也更合适。
索洛维约夫清楚库图佐夫的用意，而且他也赞同拖延战术，把法军往喀尔巴阡山方向吸引，只是他对能不能劝说沙皇成功，自己也是有所怀疑的。
他有点想念过去的老板保罗沙皇了，虽然他脾气急，经常不听劝，还总是爱折腾，可是他愿意采纳部下的意见，而且还喜欢研究和讨论。
更重要的是，他只在后方搞后勤，训练和组织部队，不会到前线来的。
从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以后，别管是全罗斯大公、沙皇、全俄罗斯皇帝，这些人的军事指挥能力实在是都不怎么样，除了现在作为皇太弟的康斯坦丁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勇将，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菜。
尤其是罗曼诺夫这一朝，也就彼得大帝能上阵，而他自己指挥又总是输，最后也就安心的给手下们打螺丝了。
至于他的后代，上一个懂行的人还是保罗，彼得三世那种山炮和几位女皇，真的都不太懂这个。
“米沙，到皇上那里，还是要陈述我们的意见。”
“是，我已经写好了总体的战略方案，不管陛下是否接受，我都会讲。”
“有这个态度就好，你和这些法国人相处的不错啊。”
库图佐夫人老成精，发现莫蒂埃和加赞对索洛维约夫倒是非常友好，这显然不光是从社交场合的交际能力就能够达到如此效果。
“毕竟我在法国有亲戚，似乎还是莫蒂埃元帅的熟人。”
“啊，找到你继母的亲戚了？”
“嗯，只是说出来比较吓人。”
索洛维约夫的口气太俏皮，以至于他贴着老头的耳朵讲时，库图佐夫只是回报以微笑。
“要是这是真的，有一天怕是我们能打败拿破仑。”
“您不信？”
“不信！米沙，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可是又有太多的鬼心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要真是这样，我想你以后的前途啊，也会不错的。”
显然库图佐夫也清楚，作为将军，也不光是在军事上，社交圈、外交和政治也都需要考虑。
而且他还补了一句：“这还有利于你来娶个好媳妇，能提高你家的门第。”
确实也是这样，索洛维约夫家这种攀附缅希科夫的“新贵”随着老板的倒台就变成了普通贵族，而且爵位又不高，要是有外国亲戚，而且地位还不低的那种，能够有效提高他们的地位。
至于莫蒂埃和加赞，还有一些法国将军，都在这些俄国骠骑兵的押送下，准备前往俄国沙皇的大本营。
在路上，索洛维约夫也能够观察到俄军布克霍登纵队的行军状态，此时还是士气高昂的，而且由于两军合兵一处，显然这个精气神不一样。
尤其现在又有巴甫洛格勒骠骑兵团的两个中队押送俘虏的法国将军到沙皇面前去，似乎也给了他们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许这一仗，真的能够把那个法国的篡位者给击败？
当然，这也不是索洛维约夫要考虑的，他要面见亚历山大本人，在这种时候考虑的还是如何让沙皇本人采纳他们的意见。
亚历山大听闻了前线的战果以后，倒是也很高兴，但没有到达欣喜若狂的地步。
但他现在的胃口可不小，总是想借由着目前手中的这十几万人，给拿破仑来一下子，取得一个决定性的胜利。
而且他身边的年轻军官们，现在也都跃跃欲试。
至于莫蒂埃、加赞等人，在这里也都受到了优待，毕竟他们也是高级别俘虏，在见过沙皇，承诺近期不参与对俄奥两国的军事行动以后，也就要放行回到法国人那边去。
不打俄国和奥地利，那也就只有对着英国人使劲的道理了。
甚至亚历山大在这里，多少还要讲一些拍场，毕竟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也快要来到这里了。
至于战略方针，两位皇帝还是要充分交换意见的。
虽然现在这个情况下，多少也是俄军数量更多，沙皇本人的话语权更大。
就在这个时候，索洛维约夫带着法国高级俘虏来到他面前，还带来了缴获的法国军旗，也确实让他跃跃欲试。
嗯，这也算是罗曼诺夫家的老毛病了，有一点成就就可能飘了，女皇没飘过的原因，怕还是因为她一向是外国人。
“啊，索洛维约夫，看样子还不错，你们这是打了一个胜仗。”
“陛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而且我奉库图佐夫总司令的命令，带来了被俘的法国将军，在战场上夺取的军旗，以及最新的作战计划。”
“很好，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也要招待这些法国朋友。”
亚历山大显然对莫蒂埃等人还是非常友好的，他在这里还有心来举办一个小型宴会，路上经过的这些奥地利庄园里，本地贵族还是收藏了不少红酒和珍贵食材的。
至于莫蒂埃等人，在这次招待以后，也会很快被释放，返回到法国人那边去。
亚历山大早在库图佐夫报捷的信使到来之时，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计划。
要释放俘虏，这样表达充分的善意，可是又要给法国人施加压力。
但是他没有正面和拿破仑打过交道，并不清楚这是一个怎样自命不凡，要以极高的强度动用手中资源的人，也并不会因为他施加了压力就会服软。
至于场面上的事情，索洛维约夫也没什么可参与的，这里都是亚历山大的近臣，他虽然也有些地位，不过排序在他前面的人更多。
这就不像是保罗在的时候，只要他出现在保罗身边，就一定是在两步以后随时待命的，军衔和地位更低。
看起来，当个宫廷侍卫的头头，有时候反而更重要一些。
在亚历山大面前的这些人，除了库图佐夫的女婿蒂肯豪森，还有几个地位低一些的侍从副官以外，貌似都有点飘，越是将军越是这样。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情况，奥地利的将军们，俄国近卫军的将军们，还有沙皇本人，都渴望要进行战斗。
而与此同时，俄国前线的将军们，库图佐夫总司令和奥地利皇帝却都认为应该积攒实力，在增强自己力量以后，再进行决战。
显然，形成了一道壁垒，而且亚历山大身边的将军们，都对建功立业，打败拿破仑而显得.可以用踌躇满志的那个贬义意思来表述他们现在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