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个人情感的牵挂，而是一个很复杂的流程。法国正在准备出售路易斯安那”
“这个我从法国在海牙的大使那里知道了，这又怎么样呢？”
“法国人在美洲的殖民地，除了几个小岛，现在都在动摇。卡尔，你也不要怪我多嘴，或者是多事在这种时候，你能相信我说的话么？”
“你说话很有预见性，要是保罗陛下听你的话，可能现在.”
内谢尔罗迭也是保罗很喜爱的侍从军官出身，只不过他转到了外交官这套赛道上。
“可你也不要多讲这件事情，卡尔，在海地的法国人，很快就要遭遇灾难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听说的情况是，圣多明各远征虽然失败，但是法国人在当地的权利还是会得到保障的。”
“我不会相信，因为我了解一些民智未开的地方，会做出怎样残暴的行为来。”
“可以想见。”
“但是还有一点，汉尼拔将军也是黑人，但是他接受了完整的教育，而海地的黑人，他们可能要把当地留下的白人都给杀光。”
“会这样？”
内谢尔罗迭听到这个的时候，也是比较惊讶的。
海牙和巴黎不一样，这里的消息很难封锁，英国和法国再次宣战以前，法国人在海地战事不利的消息，一再的传到这里，内谢尔罗迭那边知道的，都是最新消息。
但是要发生屠杀这件事情，他也不会想到的。
“我想德萨林将军应该不至于这样采取行动.”
“可是在圣多明各我想你应该看一看之前的报告，我在巴黎的时候，就知道了在勒克莱尔将军诱杀卢杜维尔的卑鄙行为之前，海地的黑人和白人之间的仇杀，已经有过很多次了。”
而且海地这个地方，最容易出现粉丝行为，也包括借着政治目的进行的屠杀。
那里的黑人，保留的原始迷信残余，未免太多了一些，尤其是巫毒教这种玩意儿。
而没有经过充分教育，而释放出来的黑人，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也确实不能想象，人的想象力毕竟还是有限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是有这种可能性。”
“法国已经不能保证他们殖民者和在当地侨民的安全了，可是有数百名波兰人在那里，投靠了这些黑人，我想他们是危险的波兰复国主义者。对于这些人，我想应该还是要出重拳的。”
“你在开玩笑么？如果我们派出一支分舰队到圣多明各去，这会是很麻烦的。而且皇上也不会同意，我们的地位都不足以让他下达诏令，而且还要花国库的钱。”
内谢尔罗迭的脑子很清醒，他做事的时候也向来很稳重，而不是索洛维约夫这样天马行空的设想。
“但是这会给北美的领地带来好处，或许我们能够通过一些方式，从海地弄些人出来。”
“那不光需要军舰，还需要军队前往，以及运输船。”
“这种行动，不过是‘特别行动’，那些波兰人本身就是危险分子，如果他们敢动手，我们就可以炮轰太子港。”
“疯狂的想法，不过我们的级别还不够办这件事情。”
“不能以文明和秩序的崩溃，倒是可以采取一种保护的手段，我们的皇上最喜欢扮演的就是‘弥赛亚’的角色了。”
虽然亚历山大的性格是个谜团，不过他做的事情还是有些规律可循的。
内谢尔罗迭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索洛维约夫的想法。
“只是迁移了那里的法国人，你要把他们送到哪里去？”
“这一次不会像是费奥多尔费奥多罗维奇在地中海打海盗那样，把被海盗掳走的法国女眷都带到克里米亚，而是要这些法国人经过西班牙人的地盘，到罗斯堡去。”
“你这个想法，可有些麻烦啊。”
“但是很合理，要拯救这些人，还有他们的财产，可俄国跟法国的关系已经因为亚历山大沃龙佐夫伯爵的手腕，现在已经不可能作为同盟。这是作为对法国人的善意，但是也不能直接把这些人交给他们，也就只有在上加利福尼亚的那个小小的据点，采取些手段了。”
内谢尔罗迭都没注意过有个罗斯堡，而且现在这个地方也不叫这个名字。
“这里倒是我的知识盲区了，米沙。”
“可是你现在知道，西班牙人在那里的控制可以说非常的弱。我们可以从新西班牙获得粮食和种子，还有工具，在那里开辟个定居点。”
“和西班牙的关系该怎么办？”
“我有整套的计划书，之前我在巴黎遇到了两位从加拉加斯来的，有趣的克里奥罗。”
“是克里奥尔人吧？”
“是的，在西班牙语里面这么讲。”
“你见到他们，有了这个想法。一定是这样的，米沙，你这个脑子跟别人的就不太一样，总是喜欢出奇制胜。”
内谢尔罗迭现在也接过了索洛维约夫的计划书，并且也在听他继续解释。
“根据我知道的情况，无论是新西班牙、格拉纳达还是拉普拉塔，西班牙人的这些总督区，有很多偏远的地方，都并没有有效的控制。”
“于是，你就有了这个设想。”
“卡尔，你不喜欢军队的生活，而转去做了外交官，可是外交官也需要知道地缘政治学。如果我们能够控制圣弗朗西斯科湾，在这里建立个和当地人有稳定关系的贸易站，对于将来控制整个北太平洋，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你可真是野心勃勃，这么多地方，可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不应该退缩的，而且英国人一直都在进入我们的势力范围，恶意竞争去收购各种毛皮。”
索洛维约夫的想法还是很壮观的，而且罗斯堡和夏威夷都是俄国人先建立了据点，一个是自己供应不上粮食被放弃，另一个则是被美国人给搅黄了。
除此以外，就是亚历山大本人对太平洋上的利益并不热衷。
内谢尔罗迭要拿着索洛维约夫的计划书到彼得堡去，事实上也时间紧迫，而且亚历山大虽然好大喜功，也喜欢装弥赛亚，可是一些事情，他不见得会答应。
“所有的问题你都要考虑到，米沙。虽然最后是我把你的计划和奏折呈给皇上，当然，还要我来解释这些问题。你有宏伟的计划，而且应该构思了很久，可能你家住在洗衣巷的时候，你就有了这个设想。而我要传达你的意见，却并不了解多少你的构思。”
“是啊，虽然我们是朋友，可是政治观点差了很多。”
甚至内谢尔罗迭坚决反对废除农奴制，而索洛维约夫已经事实上释放了农奴。
“你来讲讲整个规划，好让我有个大概的了解。这毕竟只是战略规划，而不涉及到国内的制度问题，你还是现役军人，可是我们还都是外交官。”
“好吧，我们过去都在保罗皇上身边的时候，我曾经看到他回复给美洲领地阿留申人的请愿书。如果仅仅局限在北纬50度以北的话，那里有一个补给点显然不太现实，我们可以把注意力放到加利福尼亚，那里是真正在阳光下的土地，而西班牙人对那里的控制，实际上已经失控了。”
“所以你就想要营救几千个法国人，在这里开辟一块新的领地。”
“事实上，新西班牙或者别的地方的西班牙总督，都没有心情来管这些事情。他们更需要担心的，是本土的克里奥罗人要武装暴动，或者是英国人对加勒比地区的入侵，这样会动摇西班牙在当地的统治。他们根本就无心关注一块不产出贵金属的边角料地盘，可能更关心自己能够攫取的利益。”
索洛维约夫考虑的从来都很远，内谢尔罗迭也喜欢他这一点。
“整个岛屿上，不光是法国人，还有西班牙人，要把他们都带走么？”
“如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半路上船，帮助波罗的海舰队的指挥官，来完成这次行动。”
“我想你自己也是合适的人选，可是到时候消息回来的会很慢。”
“这不要紧，虽然这些天我在这里陪伴我的情人和孩子，但是考虑到此事事关重大，我可能还要和舰队一起出发。”
“那你到时候可要在海牙或者奥尔登堡等待消息了，舰队出发到圣多明各之前，还要在哥本哈根进行补给，你还要在路上和他们会合。”
“这没有问题，你应该相信我，就是舰队到达了朴次茅斯，在英国人的海军基地里，我都能够想办法登船。”
他还是很有胆量的，更何况俄国外交部发给莫尔科夫伯爵的公文，可以确认他在出发以前，至少俄国和法国都是和平的。
这一次行动如果能够成功，也能缓和与法国之间的关系。不管俄国倒向哪一边，也能够争取一些时间，来迷惑各方的判断。
更何况还有一点，虽说亚历山大的性格难以捉摸，但是他愿意扮演个“弥赛亚”，以救世主的姿态来进行统治，拯救别国，而且探索在加勒比海域以往的西班牙领地，确实也有些用处。
这也能够体现俄国海军的存在，要是在风帆战舰时代，更麻烦的还是路程遥远。
不过俄国人就是擅长跑远路，这一趟的准备也要非常充分，在波罗的海封冻以前，舰队要到达丹麦海峡。
整个构想本身很大胆，也正是因为如此，内谢尔罗迭回去向外交部提供报告的时候，也需要多加注意。
毕竟俄国外交大臣是个波兰人，海地有八百多从法军倒戈的波兰军团，这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除此以外，索洛维约夫还要去和西尔维娅谈谈，她最近也暂时离开夏洛斯特宫，要博尔盖塞亲王夫妇去过新婚生活，她要在亲王之前租住的官邸里，一面管家，一面静养。
“我想不会太快.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不会离开巴黎，还会在你身边陪伴着你。”
“米凯莱，孩子会在冬季降生，那时候你在这里就好了。”
“奥克塔维娅出生的时候，我不在你们母女身边，虽然有很多因素.”
“这不要紧的。”
说着的时候，他还抓着西尔维娅的双手。
“原谅我，如果能够成行的话，孩子会慢慢的长大，我却又要不在身边。”
“你去吧，法国和俄国，关系又不会那么好，之前你到意大利，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在打法国人。”
她其实心知肚明，不过因为博尔盖塞亲王夫妇的庇护，她也不会有事。
“而且我这一去.怕是回来的路上，就很难再到巴黎来了。英国人到时候会把港口封锁的密不透风，要回到巴黎，我可能需要另选一条道路。”
第259章 内谢尔罗迭对海地提案的陈述
索洛维约夫的规划和计算已经很细致了，而且他对内谢尔罗迭在外交场合会出现的问题，也有所防备。
但是他低估了内谢尔罗迭对梅特涅的信任，他的这个拆迁计划，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不过好处是，梅特涅这个人虽然喜欢利用朋友关系来做文章，但是还要对内谢尔罗迭手上的提案进行修改，用来符合奥地利的利益的同时，也要针对里面的一个核心因素，就是俄普奥三国瓜分波兰以后，在海地留下的那些波兰人的问题。
而且路上，内谢尔罗迭还遇到了昂吉安公爵，这位公爵本来打算回到巴登附近的庄园去居住，然而因为他的路过拜访，两人决定结伴前往埃尔福特，然后从那里又要到魏玛去。
“我之所以要求在这里，卡尔，就是担心在柏林或者德累斯顿，那里都人多嘴杂，而且各方面的眼线很多，只有魏玛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这里确实不错。”
内谢尔罗迭还是和过去一样，咖啡不怎么离手，而且这次密谈，还选择在了这么一个温室里面，被各种植物遮挡之下，想要偷听，靠近一些的位置都没有。
“克莱门斯，我想你应该也对这样一个计划，有些兴趣吧？”
“波兰人出现在海地，这倒是提醒了我们，可以把波兰人都送到美洲去，这样至少还比较体面，又不像是英国人，对爱尔兰的叛乱分子采取了绞刑、斩首和分尸的残酷举动。”
“您赞同我这位朋友的想法？”
“可惜，这是出自军人的手笔，多少还带着计划、命令和条例的影子。我还在德累斯顿的时候，尊贵的卡尔大公到那里去，殿下就对他很是看好，不过是在军事方面，而不是外交。”
“我这位朋友，索洛维约夫男爵，确实也当过侍从副官和近卫军官，他做出来的计划，自然也保留了很多军队的特征。”
“但是计划很周密，这位男爵有着出色的头脑，还有些创造力和想象力。你过去给我看过他的信札，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英国式的幽默讽刺。我觉得你可以拿去，只是要做一点微妙的修改，就可以达成目的了。最后，卡尔，还是需要靠着的口才和应变，在贵国的皇帝陛下那里，让这个计划通过。毕竟，我们都不喜欢波兰人经常捣乱。”
确实，要是论起来反动程度，将来会执掌两国外交权柄的这二位，可以说最为典型。
而且他们还都不喜欢波兰人，如果这个提案给通过，至少正在西伯利亚和乌拉尔当伐木工的少数波兰人，可以先给送过去，只不过是伐木工和建筑工的区别，反正都是当村民。
接下来内谢尔罗迭就要前往彼得堡，他把索洛维约夫的计划书泄露给了梅特涅，其实并不是个聪明的举动。
但是索洛维约夫也想过，内谢尔罗迭回国的路上必定会经过柏林或者德累斯顿，这又根本没有办法回避，梅特涅一直都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可卖的这么彻底，也是他想不到的。
不过却也有了一些意外之喜，毕竟西班牙的王室是波旁，一百年前的王位继承战争当中，西班牙的王位由哈布斯堡转移给了波旁，近亲结婚的怪胎卡洛斯二世把国家交给了路易十四的孙子，从结果来看非常的可怕。
因此对于西班牙的一些边角料殖民地，倒是可以让盟友去掺沙子，而且也不见得会成功。
奥地利对法国和西班牙，还是多有不满的，不过现在这种小动作，倒是可以把那些极端反对维也纳朝廷的人，都给送到看上去一片荒原的北美大陆去。
至于回国路上的内谢尔罗迭，也就没有再于路上做任何耽搁，尤其是经过华沙的时候，当地激进的波兰人也不大可能获得任何消息。
但还有一点不能回避，就是俄国现在的外交大臣是亚当恰尔托雷斯基，他是波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