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帕伦伯爵回来想了很多，他倒是想到了，3月11日当值的是谢苗诺夫斯基团3营，但是冬宫这边的警备任务是谢苗诺夫斯基团2营，虽然伯爵能够影响到3营的行动，可是2营里面没有给安插进去的军官。
毕竟要把皇室成员安排在三个宫殿里，也就导致了个奇怪的现象，搞的好像是儿子成年都要分家出去过一样，也增加了安保的成本，近卫军的三大主力团需要分在三个地方来站岗。
然后，因为执勤统属的关系，冯帕伦伯爵自己也注意到了，别管是哪一个晚上，他都做不到控制住三个宫殿，更何况康斯坦丁大公指挥的伊斯梅洛夫团是他自己管理自己训练的部队，阴谋集团居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成功插手，只是从那里约到了几名青年军官参与进来。
就是这样，他也觉得更合适一些，毕竟谢苗诺夫斯基团和普团当中各有两个营，他们已经做通了军官的工作。
而根据最新的备忘录，密谋集团需要防范的，主要是各个近卫骑兵团和伊斯梅洛夫团，在城外的近卫猎兵团和近卫掷弹兵团，还有城内的巴甫洛夫斯克团，似乎都不在关注范围内。
这种情况下，要控制住主要的两大近卫团，此外士兵不能够知道任何密谋的细节，剩下的军官前往保罗的寝宫，在那里逼迫他签订退位诏书，只是弑君行动大部分人都不知晓，连祖博夫兄弟都没有下定决心要这么干。
而3月10日当天的谋划，主要在塔雷津将军的公寓当中进行。
“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暴君发现了我们的行动，我们本应该今天提前行动，但是殿下他表示，宫里今天有一场演出。”
“妈的，有演出就不干了么？”来自格鲁吉亚的弗拉基米尔亚什维利是这样骂的，他性格鲁莽，可能会干出来任何可怕的事情。
“那也是皇太子的说法，我们今天不能采取任何行动，而且今天当值的部队，都是忠诚于暴君的部队，并不好把他们给调出来。”
“就是明天，还要第1营在宫里宿卫，把他们弄出来可不太容易！”
本尼格森将军非常冷静，现在这些军官，都是要在政变当中进入米哈伊洛夫斯基宫的，他们相当于“突击队”，要分为两组行动。
“本尼格森将军，您提出来了这个问题，自然也应该有些办法。”
“每天上午在米哈伊洛夫斯基宫都有一次检阅，执行任务的总是第1营，那个小孩营长在的时候，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本尼格森这么说，冯帕伦伯爵也就确认了要怎样把第1营的士兵给调出来。
“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您是团长，这一点还是需要您派出副官。”
“这个也好办，至于用火警警报吸引近卫军注意力的办法，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不能把暴君本人给吵醒了？”
“确实有这个问题，不过之前的警报铃声，在寝宫这边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响，需要侍从和近卫军士兵提醒。”
这些人都在宫里很长时间，米哈伊洛夫斯基宫的防范措施如何，还是仿照了冬宫的警备措施的，就是保罗这样工作勤奋，一直也比较警觉的人，他三次警报也只是自己听到了一次，也就证明这还是可行的。
至于其他的细节问题，他们还在密谋当中，但是最终发难都以冯帕伦伯爵发出请柬当中的召集时间为准。
与此同时的亚历山大，他正在公里的音乐厅，陪同保罗本人来观看谢瓦利埃夫人的演出。
他自己都有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彼得堡有人要搞政变，无论以哪种形式，身边的人都建议他不要卷进去。
保罗虽然脾气暴躁，而且经常训斥儿子们，不过大事都还交代的很明白，很多流言是如此的荒诞不经。
甚至亚历山大自己也觉得，冯帕伦伯爵的做法，是一种宠臣离间他们父子而获益的手段。
现在他的位置，就像是阿列克谢皇储，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谋反的意思，但是难免会被人拿出来当成招牌。
只是这个时候坦白出来，也冒着很大的风险，亚历山大一向在局势晦暗不明的时候，就是这样开始了他的表演。
“今天的这场演出不错，我想以后还可以再来一场。”
保罗今天的心情还不算坏，他刚刚下达了命令，要任命新的彼得堡都主教安布罗斯，这引起了又一种传闻，就是保罗准备解除自己的婚姻。
索洛维约夫在音乐厅的门口那里，他已经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这种讲法非常荒谬，当初伊丽莎白女皇想要和自己的情夫结婚，哪怕她的地位那么稳固，最终都没有成功，只能安排了一次秘密结婚。
就是东正教的教会势力再怎么要听命君主，而且教会和保罗一向关系不错，但是这种做法听起来也非常的不可思议。
他在这个位置，能够看到亚历山大在保罗身边陪同看戏，路易莎今天倒是陪伴丈夫来到这里的，以她那纤瘦的体态，已经能够看出来小腹位置的隆起。
保罗一直对儿媳妇不错，因为有可能是新的继承人，也让他非常满意，他的脑子里，现在联想到了索洛维约夫说的，伊凡雷帝和彼得大帝的故事。
他倒是想到了，可以来试探一下，儿子对所谓阴谋的真正态度。
“亚历山大，我不会用手杖来敲打路易莎的，你也不要担心。”
这句话说出来，亚历山大也不敢相信，但是考虑到保罗有时候不按套路出牌，脑子里也在飞快的运转着。
“我们这个家庭一直都很和睦，而且有礼仪和秩序，父皇可以放心。”
“如果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呢？”
“我想不会的，父皇。而且任命都主教不过是正常的人事安排，但是有人一直在散布流言，在您和母后，还有我和康斯坦丁.要离间我们的关系。”
保罗听到这里，已经放心下来了，就是亚历山大真的知道了密谋集团这类事情，他也不会主动参与的。
并且有一点，是任何叛军都不能解决的，近卫军的士兵都是忠诚于沙皇本人的，就是有军官谋反，也不需要过于担心。
更何况寝宫这里，有执勤的士兵和内室的男仆，只要把门给锁紧了，一时间也不能轻易得手。
他站起身来，以抱着双臂看着皇后和儿子，这是一种奇怪的姿态，通常他表达不满的时候才会这样站着。
这就引起了皇后本人的害怕，都主教已经更换的传言，确实也非常可怕，宫廷当中的气氛，在1800年底开始出现一些流言以后，长期都不能安定下来，有各种要废黜皇后和太子，还有罢免朝臣的流言，搞的人人自危。
但是保罗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签发逮捕命令了，而且还召见了几位流放在外的将军和高级文官回来。
亚历山大也开始怀疑起来，虽然逮捕令的行文很像是保罗的口谕，但是却只有盖章而没有签字，这很像是离间计。
同时，也是一种阳谋，无论怎样，只要表态了，对于亚历山大来说都很尴尬，他也不能主动揭露出来，狡猾的冯帕伦已经通过了自己的辩解在保罗这里暂时过了关。
但是皇后和康斯坦丁，都还不知道保罗和亚历山大之间发生了什么，而亚历山大的表情非常自然，似乎是没有任何事情会发生的样子。
保罗已经习惯了，他作为储君的时候就日常被黑，在成为全俄罗斯皇帝以后也是这样，在君主的位置上，他就从来都没有像是在加特契纳时那样生活过，这种流言现在似乎也在毁灭他的家庭。
在音乐厅的演出结束以后，皇室成员当中的成年人，都坐在宫里的宴会厅，一家人这个时候要聚餐，在晚餐结束以后，才会各自返回安寝的地方。
“我今天要求你们发誓，不会参与到任何密谋当中来。”
康斯坦丁听到了以后，就极为气愤：“父皇，我们都是的孩子，怎么会参与到密谋当中去呢？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加入到密谋当中去的！”
保罗也没说什么，二儿子一向脾气火爆。而两个半大丫头玛利亚和叶卡捷琳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里居然会发生什么密谋。
康斯坦丁身旁的朱丽安娜也什么都没有说，亚历山大和路易莎坐在对面，还没有发言，就看到皇后现在开始哭泣。
“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是君主，我们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臣民。”
当然了，这些人的演技，除了脾气暴躁的康斯坦丁，都可以获得小金人提名的。
亚历山大的表现倒是非常的平静，他直接平静的向自己的父亲宣誓。
“父皇，我不会参与到任何针对您的阴谋当中去，更何况这有多么的愚蠢。”
他没有继续详细说明，这种自然而然的表情，确实也是个出色的演员。
保罗是相信他不会参与到阴谋当中去，而冯帕伦那边认为亚历山大会加入到他们这边来。
亚历山大确实不想卷入到阴谋当中去，而且他也在赌桌上，这个演员，哪怕是斯特罗加诺夫伯爵父子都没有想到，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种投机的想法，让周围的人都不能理解，也确实有趣。
“殿下到底在那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殿下表示自己不会参与到密谋当中，陛下应该会相信他的。”
对亚历山大来说，只要继承法顺序不改变，他还是俄国的皇储，这就无所谓，而且就是真的要发生了什么，也只需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这一种投机心态，也确实让人看不懂他的操作，而他一向在社交场合长袖善舞，就是在他身边的路易莎，也想不到丈夫到底要干什么。
比如前两天在她更衣的时候，又抚摸她的肚子，开始说一些甜蜜的悄悄话这类的情况。
保罗对此表示满意，也要求宫里的人都要去安寝。
“陛下，就这样好么？”
“我想是没有什么问题，一旦发生什么，这一幕舞台剧是继续表演，还是要换下一幕的演出，我也不清楚。”
保罗自己也是个演员，这一家人今天在餐桌上都在试探，毕竟阴谋这种东西，只要有了权力和财富的毒药，任何家庭都会遭遇这种被离间的危险。
至于过往发生的一系列宫廷惨剧，在彼得堡会演变成一个什么样子，现在谁也不清楚。
亚历山大和路易莎的马车返回冬宫，康斯坦丁也回到大理石宫去，他们在夜晚10点都要就寝，这是一天当中的最后安排，新的一天在几个小时以后就会到来，而进入1801年3月11日（俄历）。
最终将要发生什么，就要在这个时刻摊牌了。
“暴君最后还是没有察觉到，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冯帕伦伯爵的脸上也带着狡黠诡异的微笑，他现在掌握了文臣当中的最高权力，明天清晨也要入宫，给保罗本人带去最新的国际形势汇报。
保罗也刚刚批准了哥萨克从阿斯特拉罕向中亚和印度进军的命令，但是具体行动还没有展开，哥萨克的盖特曼奥尔洛夫还在新的驻地待命中。
同时，冯帕伦伯爵也非常自信，毕竟亚历山大没有表示反对，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至少他们可以采取行动了。
重要的目标，就是要把近卫军的宿卫部队都给调开，而且最终采取行动的时间，要到3月11日的夜间才会决定，在宫里都睡下以后，才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保罗沙皇时代最后的一场大戏，马上就要到来。
而亚历山大在回到冬宫以后，也下令要值班将军巴格拉季昂亲王下午要到冬宫来。除了他本人，还要带上家人。
索洛维约夫大晚上还要去传达命令，不过他也提醒了巴格拉季昂，要把那副麻将带进宫来，进献给皇太子殿下。
第157章 看上去非常平常的一天
保罗沙皇每天早上都是5点钟按时起床，然后要听取各位大臣的报告，有时候是内政，有时候是外交。
3月11日上午的报告，是冯帕伦伯爵关于国外最新情况的报告。
保罗其实还是认为冯帕伦的说法很可疑，但是除了总检察长的报告，明确的证据和其他旁证报告都没有，他太讲究细节和法律，也就没有惩办，外加冯帕伦跟随他的时间也很久。就是一条狗，养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了感情，也不会出来，在喂饱了的时候咬自己主人的。
“陛下，这是从法国传来的最新消息.”
“先不管这位第一执政要做什么，最后要正式签订和约的时候，一定要双方的外交大臣出席。到时候，怕是要新任的外交学院院长去一趟，你现在兼任的差事很多，总不能让你出了远门，还跑到巴黎去。”
“陛下，这倒是不要紧，如果是分内的事情，到时候还要走一趟的。另外，就是给玛利亚殿下选择的联姻目标，陛下也要看一下，有萨克森-魏玛的世子，丹麦的王子，另外就是”
“怎么，亲家翁的独子就不好么？我这儿媳妇虽然没能生出来继承人，她年纪还小，才不过22岁，至少亚历山大回来关照她，也总是能见到好兆头的。唯一的一点麻烦，就是年纪小了一些。这样，玛利亚的事情先放放，魏玛的那位世子也不错，我要选女婿，总是要看人品，能不能让我的女儿过的好，威廉和腓特烈路德维希就很好。联姻的事情，也不要那么着急。”
保罗一上午听了四个小时的国内外最新形势的汇报，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营养，这样内容庞杂的消息实际上也就是听个响，比起来还真不如自己去批复各位总督大人这些上报。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保罗的思维形成干扰，这么多消息塞进来的时候，也让他没有想过可能要发生什么。
而这个上午的第二项行程，就是在皇太子的陪伴下检阅部队。
亚历山大早上从冬宫里出来之前，还特意去讨好路易莎，答应过些日子给她订购伦敦出版的新书，要更换宫里的陈设，给小玛利亚安排保姆等等。
“殿下，我们是乘马过去，还是乘车？”
“索洛维约夫，备马过去。”
“殿下，一批安达卢西亚马怎么样？”
“你没来几天，倒是知道我喜好什么了。到马厩去把马牵来，陪我到米哈伊洛夫斯基宫去。”
索洛维约夫自己有保罗赏赐的那匹奥尔洛夫快步马，跟在亚历山大的身后。
这段路可不远，从百万街直接拐过来就是战神广场，广场下面就能够看到米哈伊洛夫斯基宫。
索洛维约夫一直看着这个宫殿颜色不太顺眼，想想昨天谢瓦利埃夫人穿的那一身裙子还是这个颜色的，多少也有点奇怪。
他倒是听到的传闻最多，这位夫人从法国来的时候，来路就很不明确，甚至总检察长都怀疑过她可能是第一执政的间谍。
不过这种传闻也有些搞笑，毕竟这位夫人是库塔伊索夫的情妇，也有三四年的时间，至于作为法国间谍的话，也不那么靠谱，1794年谢瓦利埃夫人就在汉堡演出，并不在法国国内，那段时间正好是雅各宾专政到督政府早期，就是波拿巴将军有这个本事，那会儿他在巴黎街上都没打炮呢，这个说法也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亚历山大陪同保罗阅兵，在宫里检阅的就是普团1营和近卫骠骑兵，也是今天当值的部队，明天1营还要执勤，到了3月13日按照惯例休息，由2营来换防。
近卫骠骑兵这边的勤务，之后将要由近卫哥萨克来代替。
这些当兵的还都对保罗极为忠诚，而且检阅当中队列严整，让沙皇本人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