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以为,叫景泰通宝即可。”
耿九畴的意思中规中矩。
反正换个字可以,千万别把人头像放在银币上,那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背面可用景泰通宝四个字,但正面嘛……”
朱祁钰沉吟。
耿九畴脸都白了,陛下您千万别再整幺蛾子了!
“银币不同于铜钱,铜钱有个穿线用的方口,银币没有。”
“不如在正面烙印大明龙旗如何?”
朝臣松了口气,好在皇帝没把谁的脸烙印在上面。
“龙旗可是天子旗?”
大明没有法定国旗。
但也可以算是有国旗,就是天子旗,也叫日月旗,也叫三辰旗。
“朕欲用天子旗,作为大明国旗,凡大明之土,便可插国旗。”朱祁钰又想幺蛾子了。
耿九畴的脸直接白了:“陛下万万不可啊!”
“天子旗昭示着天子降临,岂能乱用于民间?”
“而且,天子九旗,俱是御用之物,谁敢僭越用之?”
“请陛下将国旗和天子旗区分开来,万不可混用!”
这本来是礼部和太常寺的活。
我耿九畴帮你们背锅了。
朝臣又都跪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诸卿,朕又不是听不进去谏言的无道君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朱祁钰无语了。
都说了是建议,你们不听反驳便是,动不动就让朕收回成命,怎么?你叫成命啊,老让朕收回?
陛下,您脑子正常吗?
哪有将天子旗乱用的?
“都起来,今天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集体下跪!”朱祁钰较上劲了。
奉天殿的朝臣哭丧着脸站起来。
殿外的臣子又跪下山呼海啸,求陛下收回成命。
“让他们闭嘴!”
朱祁钰无奈道:“阁部设计一面国旗,在奉天殿外做三根旗杆。”
“三根旗杆,中间一根最高,挂天子旗;”
“左边旗杆略低于天子旗,挂大明国旗;”
“右边旗杆略低于国旗,挂大明军旗。”
原来还是加强集权啊!
那臣等明白了。
“陛下,升旗有什么讲究?”耿九畴问。
“每月大朝会前,先升旗,有重大活动、奏凯献俘、祭祀天地时要升旗。”
“升旗乃肃穆之事。”
“升旗时,天下人跪伏在地,恭迎三旗。”
“除天子可站立,太子可行单膝跪礼外。”
“其余人人等,皆行跪礼!”
“没有例外,不跪者诛九族!”
您这一说,我们就明白了。
说来说去,就是加强皇权呗。
只有天子可以站着,太子单膝跪地。
这是削王权呢。
把太子和诸王区分开来。
“陛下,那重新设计的国旗、军旗,有何讲究?”耿九畴又问。
“国朝旗帜混乱,各司都有自己的旗帜,朕欲统一旗帜。”
朱祁钰悠悠道:“国旗要融合历朝历代的大,取精去糟,设计出一面,绵延国祚之旗。”
“国旗所立之处,俱是大明领土!”
“侵大明国土者,虽远必诛!”
“军中都有旗帜,而军旗,是军中最高旗帜。”
“高度最高,级别最高,旗帜最元素最丰富,区别于各军将的军旗。”
“无朕之明诏,不许擅自悬挂军旗,悬挂军旗,犹如朕亲临!”
皇帝用军旗,昭示着军权归属。
等于攥住军权。
朱祁钰斟酌道:“阁部也可设计一面旗帜,可悬于公衙之上,不可升上旗杆。”
“各军将的旗帜,也要做出区分。”
“所有旗帜,不得高于三旗;除战事外,所有旗帜不得升上旗杆,可悬挂,但不能升上旗杆。”
“再做一个方寸之间的小旗,绣在军袍左胸之上,百户以上,可佩戴军旗;”
“都指挥使以上,可佩戴国旗;”
“正二品官员以上,官袍上可绣国旗,正式场合穿着。”
“国旗设计出来后,悬挂于天下各地,挂国旗之地,皆是大明之土!”
然而,朱祁钰觉得很有荣誉感,热血沸腾。
朝臣却觉得皇帝瞎折腾。
这玩意有什么用啊?
“陛下,三旗放在奉天殿外,并不合适,不如放在午门之外。”白圭提议。
皇帝想折腾,天下都得陪着胡闹。
“允。”
朱祁钰颔首:“阁部五寺重臣,都可参与设计。”
“然后送到宫里,朕要看。”
“朕允准后,便通行天下。”
说到国旗,就想到了国歌。
“诸卿,升国旗时,该用何配乐合适呢?”
让大明人升旗的时候,唱国歌,是一件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陛下,尚书中的《卿云歌》,微臣觉得合适。”
耿九畴灵光一现,诵读道:“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与予论乐,配天之灵。迁于圣贤,莫不咸听。乎鼓之,轩乎舞之。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相传,《卿云歌》是舜帝禅位给治水有功的大禹时,百官和舜帝同唱,传于《尚书》之中。
以尧舜仁政自比大明,绝对是好兆头。
白圭却提出用《五云歌》作为国歌。
朝臣争论起来。
朱祁钰道:“诸卿再讨论一番,朕会令教坊司重新编曲,大气磅礴,昭显煌煌大明之滔天声势!”
白圭面露苦涩,听皇帝的意思,显然更倾向于卿云歌。
因为卿云歌的歌词讨喜,日月的占比高,和大明契合。
国旗、国歌都有了。
把国徽也发明出来吧。
“诸卿,国旗庄重,天子旗又是朕钦用,不可轻授他人,军旗又仅用于军中。”
“朕欲用一面徽章,昭示着明人的身份。”
“称作国徽。”
“国徽任何人都可佩戴,民间可售卖,但不许私制,私制国徽者,诛九族!”
得嘞,您又想圈钱了。
天子就爱与民争利,谁有啥办法?
“陛下圣明!”
银币,国旗、国歌、国徽定下来,朱祁钰心情不错。
又讨论些天下之事。
便下了朝。
朱祁钰回养心殿,没有乘坐御辇,而是走着回去。
身体经过一年日不停歇的锻炼,全身都是肌肉,硬邦邦的,从奉天殿快走回养心殿,喘都不喘。
“银作局和宝钞司合并,改为银作司,再设一个票据局,顶替原银作局。”
票据局掌管银票、税票等等。
“银作局的提督太监,让覃昌去吧。”
朱祁钰回身寻找覃昌。
听到点自己的名,覃昌猫腰小跑过来,跪在地上:“奴婢在。”
覃昌之前被派去军中做监军,做事中规中矩。
而且,他懂知识,近来在内书房任职,培训太监。
“银作司,重中之重,去做提督太监,内书房的职位也兼着。”
“奴婢原为皇爷肝脑涂地!”覃昌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