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舞阳知道,尹家人一定不会全信他的话。
还会继续搜查。
他的住处一定会被搜查。
尹勋看出来了,陈舞阳不简单。
赶紧让人把客院收拾出来,让陈舞阳住下。
李震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舞阳给出卖了。
他还在琢磨着,该以何种方式把情报送入京师呢。
结果,刚用完午饭。
尹家就派人下帖子了。
“这么快?”
李震皱眉:“都知监里有奸细!”
那他手中的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去把郭叫来。”
郭人没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先传了进来:“答应老子的火炮怎么还没到?”
“再不到老子直接入京,跟陛下哭诉去,看你们敢不给的!”
“火铳也优先给水师装备,不给就去找陛下哭诉!”
骂骂咧咧一路。
李震头疼,这个郭操练水师,把岸上的东西玩命似的往船上搬,把船都装满了。
这战船开出去,速度大大降低,灵活性也降低。
偏偏他还不警醒,还往上加炮。
直接把水填平了,打陆战得了。
“老子看你适合开大船!”李震瞅着他就生气。
“卑职参见副守备!”
郭行礼,然后傻笑道:“行啊,卑职正嫌小船施展不开呢,有大船感情好啊,最好开宝船!”
“滚蛋!”
李震让人都出去:“郭大嘴,本官有事想交代给你。”
“大人怎么跟卑职这么见外呢?您不是说了,看卑职顺眼,想把女儿嫁给卑职吗?”
“你能不能要点脸?”
李震气坏了:“本官的女儿今年才九岁,你多大了?”
“男大二十不算大,卑职岁数大但知道疼人啊,您当了卑职的老丈人,卑职都把您供起来。”
郭嘴巴碎,嘴里念念叨叨的不停。
但这个人平时和上战场判若两人。
平时是个碎嘴子,在战场上是个闷葫芦,一言不发。
“滚滚滚,快滚!”李震还想着女儿入宫侍奉陛下呢。
郭大笑。
“马上开春了,长江水匪复苏。”
“正好,南直隶督建了一百多艘战船,都能下水了。”
“本官打算分给你,你带水师,沿江剿匪。”
李震话没说完,郭却激动得跳起来:“都给卑职?那卑职的水师可就壮大了!”
李震翻个白眼:“明白啥叫暂时吗?”
郭顿时不高兴了:“暂时啊?白高兴一场,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这是命令!”李震虎着脸。
“那得把船都调给卑职,否则卑职宁愿扛命也不去!”
嘭!
李震踹他屁股:“你再讨价还价?信不信本官革了你的职?连你手上的水师都不给了!让你回京坐冷板凳去,回讲武堂学习去!”
“卑职去,去还不行吗?”郭生气。
当将军的,谁不想兵多多的,武器充足的,粮食敞开肚皮随便吃呢?
文官要面子。
武将就不要面子了?
“但你性子要收一收,缴获的可以分润,军粮千万不能动,朝堂组建了军纪司,要通查军中,别让人抓住把柄。”
李震小声提醒。
郭了然。
当官的贪百姓,当将军的贪兵卒的钱。
没有不贪的。
就说李震,在南直隶一年不到,就起了个大宅子,钱是哪来的?
“反正土匪多,多破几个寨子,什么都有了,亏不着。”李震安慰他。
“卑职遵令!”郭拱手。
“同时,将这个送去江西,交给杨信,或者直接交给锦衣卫提督太监金忠,只能交给这两个人,其他人绝对不能看!”
说着,李震拿出一个蜡丸。
“这……”郭不明白。
“别多问,交给杨信,让杨信转交给金忠,或者直接交给金忠,金忠就知道怎么做。”
李震认真道。
郭小心问:“此事用不用禀报给守备大人?”
“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你的那些姘头,都不能知道,知道了吗?”
李震道:“你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就出兵剿匪。”
“卑职遵旨!”
“此物暂时不给你,等你出征之前,本官亲自交给你。”李震不放心郭。
郭是打仗的时候守口如瓶。
平时是个大嘴巴,喝点酒是什么都说。
“这几日不许喝酒。”
“啊?”这可难为郭,郭向来是无酒不欢。
“整军打仗,饮酒误事。”
“这不是还有三天呢嘛?卑职打仗的时候从来不喝酒,平时就喝几口。”
因为讲武堂有堂规,打仗就不许喝酒,严令不许。
“这次特殊,不能喝酒。”
李震拍拍他的肩膀:“等你回来,本官为你庆功,让你大醉三天三夜,到时候再给你说门亲事,本官去请陛下,下旨赐婚。”
“丈人,真的?”郭激动地跳起来。
啪!
李震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想什么呢?本官的女儿才九岁啊!”
“那您不是说,给卑职说亲吗?”郭揉了揉脑袋。
“是给你物色个娘们,不是本官的女儿!”
李震气死了:“滚!滚出去!”
郭落荒而逃。
李震关上门,这个郭是个将才,倒可将家中侄女许配给他,改日写信透透弟弟的口风吧。
天色还未擦黑,尹府的轿子就在门口候着了。
李震只能去赴宴。
有含山公主在,尹家就是上流人家,他李震也得给三分薄面。
这也是皇帝把公主、郡主家眷及亲戚全都迁去京师的原因。
公主就如此了,藩王在地方,又是何等猖狂?
尹府准备了家宴。
尹勋亲自作陪,还请了几位南京各部高官。
让李震意想不到的是,陈舞阳竟然也在列。
他不禁怀疑这情报的真实性。
他费劲巴力把情报送入京师,万一是假的呢,他也得吃吃瓜落儿。
唉,这任务难办呀。
办成了没功,办砸了倒霉。
觥筹交错之后。
尹勋也坦诚:“舍弟做了错事,得罪了李守备,所以请南京有头有面的人物,帮着圆个场,请李守备高抬贵手。”
南京各部高官,帮着说和。
李震则瞄了眼陈舞阳,陈舞阳美滋滋的喝酒,两耳不闻窗外事。
尹勋拍拍手,仆人扛进来十个大箱子。
打开后,全是灿灿银子。
“些许谢礼,请李守备高抬贵手。”尹勋拱手。
高官都吓到了。
这么多钱呀,给自己该多好啊。
李震不说话,心里在衡量,尹家话这么多钱,说明那份情报是真的。
那么陈舞阳坐在这里什么意思?
他出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