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手成爪状,说明昏迷前剧烈挣扎过的。
双腿成不规则形状,说明剧烈挣扎过。
无一不在说明,皇太后是被掐死的。
“请将皇太后放到塌上,地上凉,怕是寒气入体。”太医磕头道。
人都死了,地上凉怕什么,地下更凉。
有太监要过来搬运。
此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朱祁钰站起来,挥斥太监,亲自将孙太后抱起来,进入内殿,不许人进来伺候。
“嗷!”
刚把孙太后抱起来。
孙太后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道声响。
然后扶住朱祁钰,剧烈咳嗽起来。
朱祁钰吓了一跳,以为是诈尸了呢,差点把她丢出去。
这样都没死?
他大概捂了五分钟,已经不动了,应该死了呀。
孙太后余光看见朱祁钰抱着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大喊大叫。
“再说,朕就掷杀你!”朱祁钰疾喝。
好在孙太后剧烈咳嗽,说不出话来,否则就露馅了。
快步进入内殿,把她放在塌上。
孙太后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眼神怨毒地看着朱祁钰:哀家没死,找你索命来了!
太医爬过来诊脉,不敢看皇帝和太后。
“你看到什么了?”朱祁钰看着太医。
太医浑身一抖:“微臣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方才太宗皇帝显灵,降劫于皇太后,是以才是你看到的模样。”朱祁钰解释。
“微臣知道,微臣知道!”太医自然不信的。
孙太后欲言又止。
想说,又不敢说。
憋死哀家了。
差一点点,哀家就命丧黄泉了,去陪伴先帝了。
皇帝心太狠了,竟然要捂死哀家,还说什么太宗皇帝降雷劫,这都下雪了,怎么会打雷呢?
哪来的雷?
冬天打什么雷?
“皇太后身体如何?”朱祁钰问。
“圣母气闭逆行,微臣开个方子,用心调理即可。”太医满脸是汗,拿掉皇太后手腕上的绣帕,使劲磕头。
朱祁钰全程站立,他可不敢坐在床上。
“冯孝。”
他给冯孝个眼神,这太医不能留了,他看见了。
“奴婢遵旨!”
冯孝秒懂皇帝的意思,引领着太医出去,刚出殿,就被一个太监捂住嘴,拖走了。
“皇太后,方才太宗皇帝显灵,您看到了吗?”朱祁钰又故弄玄虚了。
“没有!”
孙太后脸色潮红,脸颊有两道淤青痕迹,面色却苍白如雪。
还在咳嗽。
幸好晚上没什么东西,否则再吐出来,和气息顶住,可就神仙难救了。
“你该看到了的,是太宗皇帝降下神罚,处置于你,记住了吗?”
朱祁钰在她面前,动了动手掌,做捂的手势。
孙太后下意识往里面缩。
“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朱祁钰走出内殿,装作感动的模样:“天可怜见,朕的孝心感动了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决定放皇太后一条生路。”
“但皇太后受了惊吓,太医已经开方子熬药去了。”
他坐回椅子上:“朕也被吓到了,以为、以为……再也不能尽孝道了!”
诸王也有点回过味来了。
太宗皇帝真显灵了?
还是皇帝在故弄玄虚?
只有朱祁镇看到了,母后脸上的青痕,明显是被人勒的,当时只有皇帝距离她最近,能做这种事的,只有皇帝!
刚才,皇帝要置母后于死地!
幸好是太医进殿,救了母后一命,否则他在皇宫中最后一根支柱,也就断了。
如果皇太后死了,皇帝一定会让他陪葬的。
皇帝就是个疯子!
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要捂杀当朝太后!
简直是疯了。
“倭郡王,若皇太后走了,朕与你可该怎么办啊?”朱祁钰声音悲戚。
但仿佛在说,她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朱祁镇不寒而栗,赶紧磕头:“只求一应祸患,全由罪臣承担!”
“朕和你是亲兄弟呀。”
“自然是心脉相通。”
“方才太宗皇帝显灵,你可有看到?”
朱祁钰需要证人。
总不能自己唱独角戏吧?
“太宗皇帝显灵于殿中,罪臣是看不到的。”
“因为罪臣有罪,太宗皇帝不想见到罪臣这个不孝孙儿!”
“所以不许罪臣去见。”
“但隐隐约约的,罪臣感受到了太宗皇帝的气息。”
朱祁镇语气悲戚:“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叨扰祖先英灵,只求用余生还清罪孽。”
这是个聪明人。
作为太宗皇帝的嫡亲曾孙,都没看到,诸王算个鸟呀,能看到太宗皇帝显灵?
只有英明神武的皇帝,才能和太宗皇帝沟通。
又多了层神秘色彩。
“微臣虽是太宗皇帝孙儿。”
“但终究是庶孙。”
“微臣自幼时,太宗皇帝便不喜爱微臣。”
“是以微臣是没资格面见祖先英灵的!”
郑王也是聪明人,立刻跟进,讨好皇帝。
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可不敢吐的,他那是吐太宗皇帝,被贬谪成废人,都是轻的。
但皇帝这般明显,反而说明,是皇帝自导自演喽?
目的何在呢?
诸王没看见孙太后的惨状,当然不知道目的。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祖先英灵!”
朱祁钰走到殿门口,对着太庙的方向,三拜九叩:“不孝儿孙朱祁钰,必不敢再以皇位为儿戏,必不敢辱没祖宗英灵,必不敢让大明再受人欺辱!”
“不孝子孙朱祁钰在此起誓,愿重开大明辉煌,愿让大明国祚万年,愿让祖宗之英灵,永远安息!”
“不孝子孙朱祁钰敬拜!”
朱祁钰恭恭敬敬行礼。
所有人全都调转过来,跟着皇帝叩拜行礼。
装神弄鬼的大戏到此结束。
差点收不了场。
“诸王也累了,天也不早了,下去吧。”
诸王如蒙大赦。
但心里却拔凉拔凉的,连朱祁镇都被降格为郡王了,怕是谁的亲王位都保不住了。
皇帝心里没有半分宗室的地位,难道要效仿曹魏吗?
曹丕视宗室如猪狗,结果便宜了司马家。
诸王慢慢退去。
跪了这么久,大家腿部都没知觉了,退得十分慢。
带诸王退去后,朱祁镇却很聪明:“罪臣愿意将名单,呈给陛下!”
“倭郡王,你真想外封吗?”
朱祁镇脸色一苦,皇帝难道又要翻脸了?
“陛下已经下了圣旨,难道还要出尔反尔吗?”而在殿内躺着的孙太后,踉跄着走出来,低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