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能杀的吗?谁给你权力杀官了?”
“做事不动脑子吗?飘了?”
“朕大力提拔武官,文官正在牟足了劲等着你们犯错呢!”
“这下可好,直接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了。”
“让朕难办!”
朱祁钰又翻开奏章来看:“广东布政使是谁?”
“回皇爷,是侯臣。”
冯孝禀报:“侯臣本是布政司右参议,于景泰五年,提拔做左布政使。”
“侯臣是哪年进士啊?”朱祁钰印象中,此人好像不是进士出身。
“回皇爷,侯臣不是进士,是金濂举荐的。”
金濂的人啊。
自然就成为陈循的人了。
陈循死了呢?现在是谁的人?
为何要给方瑛上眼药呢?
“欧信写奏章也含含糊糊的,那批粮食是否追回来了?”
朱祁钰站起来,来回踱步。
没有立刻下定论。
侯臣状告的奏章还没送来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文臣和武官,终于碰撞到一起了。
冯孝也在思考,若文官和武官斗起来,宫中如何渔翁得利呢?
“推平广东后,欧信就能封伯了,可惜了。”
朱祁钰重新坐下。
继续处置奏章。
终于在第二天,广东左布政使侯臣的奏章,姗姗来迟。
朝臣竟都默不作声。
竟是于谦开口:“欧信该罚!”
朱祁钰有点没看明白。
文官不应该借机大肆打压武官吗?
怎么不说话了呢?
打开侯臣奏章一看,这个侯臣竟然在请罪,承认故意克扣军饷,贻误战机。
后面居然还帮着欧信说情。
这是什么操作?
“老太傅,您怎么看?”朱祁钰不动声色。
“回陛下,老臣以为各打五十大板。”
胡认真道:“主簿虽不入流,但终究是官,欧信是参将,文武分流,泾渭分明,乃是祖训!”
“欧信犯罪,必须要罚,否则不能服众!”
“侯臣嫉贤妒能,延误军饷,必须要罚!”
明白了。
这是兑子啊。
用一个文官,兑掉一个武官。
高明啊。
广东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不让武将去查呢?
海上吧,藏污纳垢的海上啊。
朱祁钰有点看明白了。
“就按照老太傅说的,全都褫夺官职,押解入京,再行发落。”朱祁钰道。
“陛下!”
于谦出班,跪在地上:“欧信手中拥兵二十万人,绝不能立刻解散,否则霍乱广东!”
“就算要罚,也要等着欧信推平广东之后,再罚!”
胡撑开眼眸,寒声道:“邢国公此举怕是有包庇之嫌。”
“老太傅可有解决二十万土人的办法?”于谦反问。
还真没有。
若是汉兵,那没有问题。
可都是土人。
只有欧信镇得住的土人。
“就让欧信继续清理廉州府、雷州府吧。”胡看似退一步。
其实暴露了真实想法。
广州不能动!
因为广州里面藏着大秘密呢。
朱祁钰嘴角翘起:“段思娥正在清理廉州府和雷州府,不必动用欧信,欧信还是在广东吧。”
“传旨,褫夺欧信一切官职,代任广东参将,率领二十万土人一路往东,清扫整个广东!”
这是罚吗?
胡跪在地上:“陛下此举,怕是赏罚不明。”
朱祁钰颔首:“收回赐给欧信的铜符,并以功代过,收回一切封赏,贬为庶人。”
“老太傅,如此重罚,可够了?”
胡嘴中苦涩。
皇帝扶持武勋之意,不会动摇。
可广东,不能这样清洗。
“此事阁部再商议吧。”
“至于信宜的知县,细查,怎么当的知县?走谁的门路?”
“本人先别弄死,朕派缇骑去查。”
朱祁钰拿出金忠的密奏:“都看看,这是金忠上的密奏,吉安府费家,家资三千万两啊!”
嘶!
朝堂上下,倒吸一口冷气。
“三千万?”耿九畴惊呼。
叶盛在扳手指头算,最后吞了吞口水,太多了,数不过来啊。
“这费氏,盘踞整个吉安府。”
“要说姻亲,遍布整个江西。”
“势力庞大,盘根错节。”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三千万两白银啊。”
“诸卿,你们谁见过这么多银子?”
“反正朕是没见过,大明一年才收上来多少税赋啊,都不如人家一个土财主的家资多!”
“匪夷所思啊!”
朝臣一听是江西,全都垂下了头。
江西和大明关系太深。
大明建立之初,至永乐朝、洪熙朝,乃至宣德朝,江西籍官员都比比皆是,掌控中枢。
可以说,现在站在朝堂上的官员,也都和江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这招,可是砍到根子上了。
朱祁钰嘴角翘起:“可你们知道,这钱是从何而来的吗?”
还用问吗?自然是海上!
“尔等竭力不允许开的海上!”
“没想到吧?”
“内帑得不到的钱,却被江西士绅弄到手里了。”
朱祁钰语气幽幽:“甚至这个费鹤,扬言一年拿出一千万两,贿赂金忠。”
“你们说说,谁家这么阔气?”
“一千万两啊。”
“耿九畴,你说说,去年户部收上来多少税收啊?”
耿九畴被点名了,出班,行礼道:“回陛下,去年户部共收入1200万两。”
“啧啧啧,都不如人家贿赂太监的钱多!”
朱祁钰冷笑:“这大明皇帝当的真没意思,都不如一个民间土财主有钱。”
“一千万两啊,要是一年给朕这么多钱,朕能把疆域推到康国去!”
朱祁钰忽然爆吼:“贿赂太监,都敢用这么多钱!”
“他家究竟还有多少没抄出来的钱呢?”
朝臣默默吞了口唾沫。
皇帝要捅海上的马蜂窝了?
“好,朕不说钱!”
“除了这么多钱外,金忠还挖出了些好东西。”
“乌香,诸卿想必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