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这边交给你们!”
“老子去杀其他部去,干脆,今天晚上,全都杀干净了!”
“省着让中枢安置,让陛下头疼!”
“这些狗娘养的,都去见阎王吧!”
范广凶性大发。
这回彻底把蒙人归化。
因为不愿意归化的,都会被筑成京观,就放在自己的领地里,看着当一乐。
与此同时。
巡捕营里。
嘴硬的秦老汉怕了,他眼皮上支着棍,只要他眼珠不动弹,就用刀割他的肉。
“求求你了,让我睡觉吧,让我睡觉吧!”
铁打似的秦老汉,被困意折磨疯了。
曹吉祥要审。
范青不许,还继续折磨秦老汉。
终于熬了四天四夜,秦老汉熬不住了:“我都说,都说,你们听听啊,我都说啊!”
范青姗姗来迟。
进了审讯室时,就听见了秦老汉的求饶声。
范青慢悠悠坐下。
“范大人,我都说,我都说啊!”秦老汉撑不住了。
“这大半夜的,劳动本官来。”
范青抻个懒腰,让营丁搬个凳子过来:“让本官睡一会!闭嘴,本官不想听!”
“大人!”
秦老汉都哭不出眼泪来了。
只要他眼珠不动,就割他的肉啊。
这还不算什么,那两支柴火棍,撑着眼皮子,扎眼珠子疼,已经出血了。
“求求大人了,让小人说了吧!”秦老汉反复哀求。
哀求了半个时辰。
范青才睁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就给你一次机会。”
“我都说,我都说!”
秦老汉招了。
他本名董哲,乃是浙江衢州人。
本来只是个商贩,后来被吸纳进入一个商帮,叫江左盟,商人彼此互助,互通消息。
但后来就变味了。
被一股势力渗透,渐渐地,开始帮那股势力做事。
他们的财富也水涨船高,也不止在江左做生意,生意遍布全国,越做越大。
但是,他们赚的钱,要上缴盟里一半。
不许任何人脱离盟里。
“如何渗透官场的?”范青问。
“其实都是常规路数,一者是支持贫困举子,为入京科举提供盘缠,收为己用;”
“再者,就是批量培养师爷,地方官都要配几个师爷的,让师爷一点点渗透官员,进而收为己用;”
“三者,则是用当铺,给新科进士贷款,用利滚利的方式,用钱逼迫让那些新科进士为盟里卖命。”
“也有作弊的,但不多,因为不敢批量作弊。”
“还有很多办法,比如在外地做官的官员,清明没人扫墓,盟里代为扫墓;喜欢女人的,喜欢珠宝的,都会投其所好。”
秦老汉说得是实话。
“我刚开始也以为,盟里不断收买官员,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
“但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不是想赚钱。”
“而是想掌控大明,做地下皇帝。”
“这次鼓动民夫造反,就是例子。”
秦老汉全都招了。
范青觉得触目惊心。
一旦查的话,恐怕大明官场,都会被一网打尽。
科举作弊,反而是小儿科。
这个江左盟,无孔不入。
“你可有上峰?如何联络?”范青问。
“没有,真的没有,我入京,做的就是死间,没有活路的!”
秦老汉嚎啕大哭:“他们控制了我的家人,我不听话,他们会死得非常惨!”
“所以我不敢招!”
“因为江左盟的惩罚,比你们巡捕营里,残酷百倍!”
秦老汉崩溃大哭:“大人,我全都招了,让我睡觉吧!睡醒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范青又反复审问一些细节。
然后报与宫中。
九月的天,京师仍旧十分闷热。
朱祁钰收到秦老汉的供述。
“江左盟,是不是还有琅琊榜啊?”
冯孝不明所以:“皇爷,奴婢愿意出宫,坐镇南直隶,把江南翻个底儿朝天!”
“没必要了!”
“这些人估计在秦老汉被抓之后,就会金蝉脱壳,就算现在去抓,也都是小虾米。”
朱祁钰并不在乎:“魑魅魍魉,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个秦老汉,被洗脑了而已。”
“哪有什么地下皇帝,这天下就朕一个皇帝。”
“真当什么江左盟是万能的?”
“传旨,令巡捕营把江南商贾,全都抓起来,一个个查!”
冯孝眼睛一亮:“皇爷圣明!”
“再给南直隶传旨,令江南每县,征入京中一百个商贾,做不到的,县官诛族!从属诛族!吏员诛族!全县人强迁入广西,不问死活!”
“每县再征一百个文人。”
“强征入京!”
“再令士绅准备好了,随时迁入广西,违令者诛族!”
“李震在哪呢?”
“令李震原地扩军,南直隶拥兵十万,调宋伟出京,做南直隶守备,李震做副守备。”
冯孝瞳孔微缩。
皇爷这是要巡幸南京了。
“最晚后年,朕要去南京坐一坐。”
“朕倒要看看,什么江左盟,什么魑魅魍魉,看谁能逃出朕的手掌心?”
“一群异想天开的笑话!”
朱祁钰冷笑。
他还真不把什么江左盟放在心上。
只要他活着,什么盟也翻不起风浪。
“皇爷,这江左盟的真正魁首,一定在朝中。”冯孝这话反倒点醒朱祁钰了。
“宣张凤入宫。”
朱祁钰要在江南布局了。
“奴婢遵旨!”
朱祁钰开始处置奏章。
天快黑的时候,张凤进入养心殿叩拜。
“张卿,委屈你了。”
朱祁钰让他起来,赐座。
“老臣为陛下效忠,并不觉得委屈。”张凤心里是有怨气的。
户部的确是烂摊子。
但这个烂摊子是从永乐朝开始烂的,跟他关系不大。
他也贪了,但哪个官员不贪呢?
“张凤。”
“朕用你去砍勋贵,不是让你去死。”
“你对朕的忠心,朕能不知道吗?”
“朕还有用意。”
朱祁钰解释道:“朕想派你督抚浙江。”
张凤瞳孔微缩:“陛下要……”
“没错,最晚后年,朕就要巡幸南直隶,亲自坐镇南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