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收到了曹吉祥的禀报。
天边晨光冲破了乌云,蒙蒙发亮。
“宜春王呢?”
宜春王爬出来,满脸错愕。
“玩的挺花啊,宜春王。”
朱祁钰笑了起来:“用未出世的孩子炼丹,你还是人吗?”
宜春王脸色一变,急声道:“陛下,微臣只是取血,没有残害人命,没有的,求陛下明鉴。”
“取血,谁让你取的?”
朱祁钰目光凌厉:“那几个孕妇,是乃口府的,怎么到了你府中的呢?”
“谁批给你的?”
宜春王惊恐地匍匐在地。
“堂堂宗室郡王,不为天下人做表率。”
“反而取血炼丹。”
“如此愚昧。”
朱祁钰看完,只觉触目惊心:“朕就想问你,为什么不取自己的血呢?”
“你家两个儿子,没有妾室怀孕吗?”
“你的那些女儿,没有怀孕的吗?”
“你怎么不取她们的血呢?”
“你们的儿女,就是人!”
“朕的百姓,就不是人?”
“就随你残害!随你蹂躏?”
朱祁钰厉吼:“好,你喜欢取血炼丹,那朕就看看,你的血有多多!”
“来人,把朱盘吊起来放血!”
“他两个儿子呢,一起吊起来,放血!”
“放到死为止!”
“朕没把你们炼成丹药,已经法外开恩了!”
“如此禽兽,也配为王?”
朱祁钰把巡捕营密奏丢到门下去:“读出来!给他们听听!宗室里又出个禽兽王!”
“传旨,褫夺朱盘爵位,收回朱姓,收回一切封号!”
“其人、其子,放血至死,死后不设陵寝,葬入乱坟岗,不许祭拜!”
“其妻妾家族,诛族!”
“朱盘一脉革除玉牒!”
“宁献王在天之灵,有你这样的儿子,都闭不上眼睛!”
朱祁钰暴怒。
太监把密奏宣读出来。
其实这不算什么大事。
在封地里,这种事太常见了,连地主老财家都这么炼丹,甚至这不是残忍的,残忍的比比皆是。
若换做平时,皇帝也不会大动干戈,最多申斥一番,令宜春王多多赔偿,也就罢了。
偏偏撞在皇帝的怒火上。
“新宜王、石城王呢?”
宁藩最后两个郡王,惊恐地爬出来。
“臣等有罪,臣等有罪!”两个人瑟瑟发抖。
朱祁钰只是看着他们。
久久不说话。
奉天门外,又是一片寂静。
“宜春王是第一次这么做吗?”
“你们真就不知道吗?”
“知情不报,视为同谋!”
朱祁钰厉喝:“削掉王爵,去中都守孝吧!”
“不!”
“祖宗一定不想看到尔等不肖子孙!”
“朕不能惊扰祖宗安静。”
“去宁献王的墓前,守着陵寝!”
朱祁钰冷冷道:“新宜王无子,国除!”
“石城王由其嫡长子朱觐镐继承王爵。”
您祖宗不能惊扰。
宁献王就随便惊扰?
诸王一愣。
他们本以为,皇帝就是借机剪除宁藩,令宁藩彻底消失。
却没想到,皇帝干掉了两个郡王,又令其子嗣承嗣王位,显然是留一份香火情。
硕硕宁藩,一夜之间,就剩下一个小辈郡王。
势力土崩瓦解。
下一个会是谁呢?
“臣等谢陛下天恩!”石城王和新宜王磕头。
最倒霉的是新宜王。
他没有儿子,皇帝不许他找继子,直接除了他的封国。
等他死后,谁祭祀他啊。
“宁献王有大功于社稷。”
“当初太宗、仁宗和宣宗皇帝,对其宽厚异常。”
“如今陵墓前却无人看护。”
“朱奠堵,带着你其他儿子,去看护陵寝,安抚宁献王在天之灵。”
嘶!
诸王倒吸冷气。
皇帝这是断绝了朱奠堵其他儿子承嗣爵位的机会,连镇国将军都舍不得给了。
直接贬为庶人。
所谓守灵,过几年人就没了。
中枢根本不会记录的,就当死个庶人,想封爵,更是想都别想。
万一京中的朱觐镐没儿子。
石城王这一脉,也就断绝了。
石城王崩溃大哭,磕头谢恩:“谢陛下天恩!”
“你性情庄毅,简傲高贵,家法甚严,凛凛从事,乃诸王楷模,是以朕令去看护先祖神灵,乃是给尔后人积攒功德。”
噗通!
石城王身体一软。
皇帝这几句话,这不是墓志铭吗?
他的意思是,在京中自尽,不要去影响先祖的名声,更不要影响儿子们的前程!
皇帝好狠啊!
“微臣谢陛下天恩!”石城王一磕到底。
他妻子再聪明,那又如何?
皇帝随便敲打一句话,他就得规规矩矩自杀,还得叫畏罪自杀,在史书上背负世代骂名。
他石城王都死了。
新宜王好意思活着?
真去宁献王墓前,惊扰灵位?
你敢去,皇帝就敢杀你。
宗室震恐。
都明白,皇帝的震怒之处是,亲王不听话。
不乖乖降格为郡王。
宁藩诸王,从天堂跌落地狱。
本来是诸藩中,势力最大的一藩,三个月过去,命都没了。
“陛下!”
郑王爬了几步,不停磕头:“微臣请陛下收回亲王爵位,微臣德不配位,不敢受亲王爵位!”
“郑王,你要干什么?陷朕于不义吗?”
朱祁钰冷笑:“若今天朕把你们的亲王爵褫夺,明日,天下人都会骂朕,骂朕刻薄宗室!”
“朕受不起这般辱骂!”
“诸王,封了的亲王,就安心当着。”
“朕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但是。
您对宁藩这么狠。
下一个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