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韶被特许在宫中狂奔。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奉天殿上,跪在地上:“陛下,查出大事了!”
“说!”朱祁钰让人给他倒一杯茶喝。
陈韶顾不上喝茶了:“在丁家,微臣查出了五百兵卒,有利刃有弓弩,个个都是军中好手,微臣怀疑此人有不臣之心!”
哗!
奉天殿内一片哗然。
朝臣对视一眼,都看出了震惊之色。
朱祁钰站了起来,面露惊色:“丁家?哪个丁家?”
军中兵卒,成为私役,他早就知道。
但他登基后,无数次下旨,强令各家不许私藏利器。
“回陛下,是荆州王的母族,山西辽州丁全,丁家!”
陈韶喝了口水,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好啊!”
“荆州王不满于朕,蓄谋造反啊!”
朱祁钰面容凶厉:“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朕还以为这些都是顺臣呢!”
“结果一查,都是逆臣!”
“他们要干什么?”
“学李隆基,率五百虎士入宫造反吗?朕不是李旦!”
“传旨,令侍卫军出宫,令宗室所有人,跪在奉天门外!缺一不可!”
“陈韶!”
“给朕查!看看京中哪个府邸,还敢蓄私兵!谁敢私藏利器!谁敢藏弓弩,敢藏火器!”
“都给朕查出来!”
“京中所有府邸都要查!”
“一座一座的查!”
“今天查不完,查到明天!”
“这个月查不完,查到下个月!”
“所有人,都给朕查出来!”
轰!
整个奉天殿直接炸了。
这一查,不查出鬼来才怪呢!
可胡和于谦不在奉天殿,谁敢劝皇帝啊!
而且,陈韶已经查出私军了。
区区荆州王的姻亲,就招募了五百兵卒,都是见过血的兵卒,若放任下去,坐在奉天殿上的,还是皇帝吗?
这个时候,谁敢说不,皇帝就会将其满门抄斩,绝不犹豫。
“微臣领旨!”陈韶磕头。
“令曹义,从九门提督府里面调人!”
朱祁钰面容凶厉:“传旨,开放讲武堂,令任礼、陈友亲自领兵,为朕查清楚!”
“叶盛!耿九畴!白圭!仪铭!”
“你们也随军出宫,各领一军,为朕去查!”
“朕允你们调二十六卫!”
“都知监太监,随尔等出宫!协助调查!”
五百私兵啊。
当年李隆基就凭借五百兵,推翻了老爹李旦和太平公主,成功登基。
虽然现在是大明,但若是有五千人呢?五万人呢?
朱祁钰也不放心让文臣领二十六卫。
二十六卫是朱祁钰的基本盘,所以让都知监的太监做监军,辖制文臣。
“传旨出京,令于谦快速入宫!”朱祁钰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有些人想要朕的命!
正好啊,朕也想用你们的命,震慑天下呢!
迎接朕的儿子出生!
“再传旨,令屯守三关将士入京!”
“令护漕军入京!”
“热河、辽宁、山西、河南、山东各军,暂时停止调动,等朕命令,随时入京!”
朱祁钰发疯了。
京中兵卒不是不够吗?
那就诏!
从京外诏!
“所有宫门紧闭,各宫封门。”
“任何人不许出宫入宫,不许与宫外私通消息。”
“凡有宫人靠近城墙者,皆杀!”
朱祁钰厉喝:“朕倒要看看,谁敢造朕的反!”
“臣等有罪!”奉天殿内跪伏一片。
良久。
朱祁钰神色渐松,摆摆手:“都起来。”
“有人要朕的命。”
“朕就在奉天殿上等着,看看谁能取走朕的命!”
这皇宫里,团团围住。
内有强军,外有大军,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中,谁能造反啊?
而且,皇帝还有底牌没动呢。
“冯孝,去让西厂动起来!”朱祁钰翻动第一张底牌了。
“给朕查!”
“谁和丁家有任何关系,都给朕抓起来,严审!”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再令缇骑,入奉天门外,管束宗室!”
“谁敢不听命,杀!”
第二张底牌翻开了。
奉天殿内瑟瑟发抖。
都知道皇帝要借题发挥了。
曹吉祥还在勒索各个商贾,却忽然收到新的圣旨,令巡捕营搜捕京师所有府邸,一座都不许放过。
“发生何事了?”曹吉祥给传旨太监塞了块银子,大概二两。
“范指挥使从丁全家里,发现了五百私兵。”
曹吉祥一惊,又问:“丁全是何人?”
传旨太监搓了搓手指。
曹吉祥又塞了块银子给他,有些肉疼。
别看他权力这么大,但他不敢贪,连日子都过得比较朴素,生怕因为贪污,被皇帝一刀砍了。
“乃荆州王舅舅,丁全的姐姐丁氏,乃故辽简王侧妃。”
曹吉祥惊呼:“荆州王要造反?”
“那咱家就不知道,得靠公公您来查了。”传旨太监掩嘴而笑,得了四两银子,赚大了。
曹吉祥却想得更深。
荆州王就是原辽王,他是辽简王第四子,是庶子,根本不可能登基的。
再说了,荆州王没有这个本事。
那么他舅舅丁全豢养私兵,目的是什么呢?
或者说,是给谁养的呢?
曹吉祥立刻想到了漠北王,转瞬又驱散了这个念头。
藩王对皇帝这一脉都恨之入骨。
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帮漠北王造反的。
再说了,漠北王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的。
没人打开皇宫宫门,不让二十六卫、养马军、侍卫军失去指挥,是不可能打入皇城的。
梦都不敢这么做,当初夺门,那是二十六卫失灵,又有人给开门,结果还失败了呢。
不是漠北王,那么会是谁呢?
在诸王之中,身份足够,又有号召力的。
“走,咱们去会一会宁王的亲戚们。”
曹吉祥想到了不老实的宁王。
宁王这一脉,一直都不老实。
但不老实的根源,追根究底是太宗皇帝。
当年太宗皇帝靖难,答应过宁王,皇帝轮流做,结果太宗皇帝耍赖了。
不但耍赖,还把人家软禁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