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以为,李不是没有野心,也不是没有实力。”
“而是朝中局势诡谲多变。”
“使得朝鲜进入内耗之中。”
“幸好陛下预知先机,派遣罗绮和程信,以天朝使者的身份,坐镇朝鲜。”
“我朝方能借机快速怀柔朝鲜。”
胡看了眼于谦:“邢国公以为用强军弹压朝鲜,老臣却以为不需要。”
“朝鲜局势,已是烈火烹油,我朝顺势利导,让朝鲜局势不断倾轧。”
“就能渔翁得利。”
“毕竟朝鲜一向恭顺,我朝没有出兵的理由。”
于谦刚要说话。
胡却笑道:“只有等朝鲜向天朝借兵,一旦借兵,咱们就屯守朝鲜,再也不回来了!”
“倘若御米真能广泛种植,在恶劣环境下生长。”
“那么朝鲜之土,就是我大明之土!”
归根结底,还是粮食问题。
朝鲜穷困,所以被历朝君主嫌弃。
“老太傅以为朝鲜会向天朝借兵?”于谦皱眉。
胡却笑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于谦恍然。
胡是用政治手段解决问题,他想用军事实力强压。
朱祁钰认为都不错。
“还需要派谁去?”朱祁钰问。
“陛下,有罗绮和程信坐镇,已经足够了。”
胡自信满满:“再令辽宁随时呼应,有李贤和商辂在辽宁,完全无忧矣。”
“等我朝将御米推广下去,整个辽东都种上御米。”
“哼,那么天下都是我大明领土!”
胡心情极佳。
“老太傅老成谋国,朝鲜方面朕就不担心了。”
朱祁钰看向于谦:“女真部呢?”
“陛下,女真桀骜不驯,难以制服。”
于谦慨然道:“微臣以为暂不急怀柔,先让兀良哈和女真消耗,也不怕他们跑了。”
“辽东适合居住的地方就这么多,他们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听于谦的意思是,今年不打仗了。
辽宁要休养生息,重新建制。
“传旨,令于康收拢辽宁卫所,组建辽宁军,于康任总兵,牛珍任副总兵。”
“令胡建吉林军,胡任总兵,顾荣任副总兵!”
“建制……各十万大军!”
话音方落。
胡却道:“陛下,二十万大军啊,辽宁一省,如何养得起?”
“老太傅以为多少是极限?”朱祁钰问。
胡认真思索半晌,才道:“整合辽东镇,维持十二万到十五万即可,再令当地军户操练,随时补充便是。”
“允!”
朱祁钰沉吟道:“也该调河南军回河南了。”
梁去河南,完全是浪费。
何况,林聪督抚河南,需要河南军震慑的。
于谦看出皇帝的担心,拱手道:“陛下,当务之急是造船!”
梁是近臣。
所以派梁去督建造船。
但启用松江造船厂,朱祁钰望而生畏,他不亲自坐镇南京,不能放心江南。
“陛下,江南倭寇最是猖獗,不能安全造船。”
于谦笑道:“不如在辽宁重建造船厂,微臣看旅大就不错。”
旅大隶属于金州卫。
“拆分旅大,改为旅顺和大连二县,金州卫和复州卫、盖州卫、岫岩合并为金州府。”
“设金州造船厂!”
“令梁提督造船厂,在旅大训练水师。”
朱祁钰走到地图前,幽然道:“该水师对外保密,只说是辽东军,一应用度内帑支撑。”
“令从护漕军中抽调出来一批人,充入辽东军。”
“再从地方抽调一批水师将领,归梁管辖。”
“造船厂所耗甚巨。”
“朕派缇骑指挥使卢忠,亲自坐镇旅大。”
“二位可有适合的文臣推荐?”
朱祁钰意有所指道:“要忠心的。”
胡抿了抿唇:“陛下既然要保密,不如从新科进士中挑几个人,去造船厂便是。”
于谦点头。
“那便依老太傅所说,人选您来定。”
朱祁钰道:“海疆倭寇甚是猖獗,朕打崩了鞑靼,打退了瓦剌,这回该拿他们开刀了。”
“陛下,做事当轻重缓急,分清主次。”胡提醒。
“老太傅放心,朕心中有数。”
又讨论了一会,二人离宫。
朱祁钰接着处置政务。
枯燥的一天过去。
晚上,用了晚膳,又看了会奏章,才去永和宫。
谈允贤还未显怀,身体苗条、袅娜,但吃食明显用得多,她宫中所有用度,起码要经过十几道试毒,才能入她的口。
味道肯定是不好吃了,但安全最重要。
朱祁钰把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面。
“陛下,还未显怀,尚无胎动。”谈允贤笑道。
她多么盼望,这是个儿子啊。
那她就能一步登天,母仪天下!
“朕的身体如何?”朱祁钰问。
这次请脉,谈允贤并未跪着,而是坐着。
这是皇帝的恩典。
“陛下身体康健。”
谈允贤用笔记下来,每一次请脉纪录,她都认真记录。
还要存入宫中归档。
“朕也觉得,近来身体愈发孔武有力,长时间锻炼的好处凸显出来了。”朱祁钰笑道。
谈允贤轻笑。
皇帝从未有一天间断过锻炼,日日不停,坚持不懈,可见大毅力。
“你也是,孕期也要多多走动。”朱祁钰笑道。
千万别以为,中医养胎,就是让人躺着。
其实,中医早就写明如何养生,如何养胎,早就成为体系。
“多谢陛下挂念。”
谈允贤轻笑,听着夫君嘘寒问暖,虽然这些关心的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眼睛弯起一枚月牙,充满欢喜。
“陛下,臣妾不能侍奉陛下,请陛下移居他处。”
谈允贤的意思是,皇帝该宠幸新纳的林氏。
林氏被安置在景阳宫,怀孕后,自然会封妃。
“朕又不是种猪。”
朱祁钰拥着她,笑道:“你和朕相互扶持,走到了今天。”
“你在孕期,为老朱家开枝散叶。”
“朕刚好今晚没有繁忙的政务,多陪陪你,朕也舒坦。”
“可林选侍……”
谈允贤清楚,皇帝不会把爱交给一个女人的。
后宫女人是天下最幸运的人,也是最不幸的人,她们只是皇帝的生育机器罢了。
但世家大族,难道就不是吗?
“她欺负你了?”
朱祁钰看着她:“那就晾她几天,惩罚她。”
“陛下您千万别……”
谈允贤大急,可回过头来,看到皇帝眼中的促狭,登时大羞。
朱祁钰哈哈笑道:“只要爱妃高兴,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陛下就会糊弄人!”谈允贤生气地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