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皇帝三句话不离开朱高煦,仁宗、宣宗二帝最恨的人就是朱高煦,朱高煦什么下场?瓦罐鸡,他作为仁宗皇帝亲子,若真学朱高煦,岂不数典忘祖!
“请陛下收回成命!”
王文带头,文官叩首。
监察御史张纲神情刚厉,高声道:“陛下乃九天之子,天下人的君父,绝不可自请废立!我大明乃华夏正朔,自古便没有君王废贤让昏的道理!”
“臣曾巡视长沙,长沙之民惨目忍睹,湖广之民生不如死,臣数次上表,皆被内阁压下。就因襄王声名远播,无人敢惹,便让当地百姓吃苦受罪!”
说着,他从袖兜里掏出奏疏,双手承奉:“臣请陛下阅览,此乃襄王数十罪状,件件可查,若错一件,请斩臣头!其中任何一件,换做百姓人家,被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臣请陛下明察!”
襄王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安排好的吧?
噗通一声!
他怔怔跪在了地上,完了,全完了!
之所以火速来京,就是被皇太后胁迫,他在封地上干的破事,被皇太后拿住把柄,逼他入京给朱祁镇站台。可当他风尘仆仆入宫时,才知道朱祁镇败了,皇太后又逼他,让他废立皇帝。
胆小如鼠的襄王是真不想答应,皇太后问他,若你家中庶子为继承王位暗害嫡子,你当如何?
自古嫡庶泾渭分明,朱祁钰以庶子入嫡脉,偏偏嫡子尚在,乱了礼法,像藩王、勋贵这等传世大族,天然和朱祁钰对立,这也是勋贵极力支持朱祁镇的原因,只要朱祁镇不死,他们就不会消停。
而且,皇太后告诉他,朱祁钰势单力孤,没兵权没人望,勋臣贵戚全都支持朱祁镇,文官根本不会掺和皇权斗争。当他看见朱祁钰剖了高谷,得罪了文官,又要杀郭晟,他就知道朱祁钰死定了。
谁能想到,朱祁钰以退为进,逼着文官为他站台,估计文官心里也在日狗,但最先死的肯定是他这个藩王啊!
完了,全完了!
襄王喃喃自语。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藩王染指皇权,是大忌。别看朱祁钰一无所有,他有大义,有名分,有皇权!他是活着的皇帝,不是病死垂危的皇帝!只要他还活着,健康的活着,哪怕一丝实权没有,也不是他这个藩王能废立的!甚至,任何人都废立不了他!
小太监把张纲的奏疏呈上来,朱祁钰扫了一眼,脸色直接变了。
啪!
他直接把奏疏甩在襄王的脸上!
“看看!”
“这就是我大明贤王做的好事!”
“朕都羞于启齿!”
“朕看见这些,都无地自容!”
“来,你念出来,让文武百官听听,你这位贤王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襄王被奏疏打在脸上,却不敢动弹。
“捡起来!念!”朱祁钰暴怒。
“臣,臣可以解释……”襄王战战兢兢,他很清楚自己干过些什么,若都摆到朝堂上来说,被杀头都不为过。
“念!”
襄王打了个哆嗦,求助似的看向皇太后,孙太后低眉垂目,恍然未见,他心里恨极,被皇太后坑惨了。
他颤颤巍巍捡起奏疏,看了一眼就惊恐万分,王府里有内鬼!
“你都有脸做,还怕说出来吗?念!”
“正、正统六年,小妾沈氏在家里建造了一座小紫禁城,襄王常在城中嬉戏……”
“正统九年,襄王世子朱祁镛因垂涎赵氏儿媳美色,儿媳罗氏不从,朱祁镛虐杀赵氏满门,后将罗氏女献给其父,生子朱祁钲。”
“正统十二年,御史刘安弹劾襄王侵占田地,湖广大半良田挂在襄王府名下,襄王有言,湖广乃襄王府之湖广,非朝廷之湖广……刘安写好奏疏,入京禀告,路上却死在劫匪手里,奏疏不翼而飞……”
“正统十四年,御史王广巡抚湖广,收襄王贿赂白银二十四万两……”
“景泰三年,襄王无诏巡视江浙,与商人交往,得银无可记数,事后贿赂太监兴安,又巡视山东、河南数地,每过一地,地方官员必隆重接待,排场之大,如皇帝出巡……”
襄王读不下去了,汗如雨下,抖如筛糠,奏疏几次差点掉在了地上。
有内鬼!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记录在案!
他以为,宣宗皇帝去世后,朱祁镇九岁登基,主少国疑,皇帝对藩王的监视就会松懈,不会再像宣宗在时无孔不入。而且襄王府被他一遍又一遍清洗,自以为绝对安全,殊不知,监视藩王的不是皇帝,而是文官啊!
“哈哈哈!”
“这就是你们口中鼓吹的贤王!”
“你们这些人天天告诉朕要做贤君,要做贤君,难道让朕做这样的君王吗?”
朱祁钰先喷文官,再骂襄王:
“朕算明白了,为什么湖广流民屡镇不绝,为什么私盐贩子越来越多!为什么江浙的不法商户屡禁不止!原来问题都出在你的头上啊!我大明的贤王,原来一直都在挖大明朝的根子啊!”
“朕一直认为你宽厚,三辞帝位,素有贤名,对你恭之又恭,敬之又敬!”
“你在朕面前,摆架子充长辈,朕忍了!你训斥朕是无德暴君,朕不说话!你是贤王,是朕的亲叔叔,朕忍了!”
“你要学宇文护,有废立之心,朕自认贤明不如你,不如退位让贤,让你来做皇帝!”
“结果呢?”
“你就拿这些烂事回报朕?”
“用罄竹难书来回报朕对你的敬重吗!”
“用这些羞于启齿的罪名,废立皇帝?”
“可笑至极!天家的颜面都被你这样的败类给败光了!”
“狼王,告诉朕!你做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仁宗皇帝的在天之灵!你对得起先帝对你的信任吗?你对得起朕对你的宽厚吗?”
“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配姓朱!”
怒不可遏的朱祁钰一脚踹在襄王胸口,直接把他踹翻在地上:“来人!”
“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拖下去!”
“剖了!”
“朕要拿着他的黑心,去祭祀太庙,看仁宗皇帝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杀了这个禽兽!”
(本章完)
第28章 赐姓彘,革除玉牒!赐他瓦罐鸡!(三千字求收藏!)
“啊?”
襄王脸色煞白,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剖了?
像高谷那样,把心挖出来?放在他的眼前,再被文武百官观览?
他不寒而栗。
皇帝何其残暴啊,我是他的亲叔叔,他要把亲叔叔的心挖出来,开太庙给仁宗皇帝去看?让亲生父亲看儿子的心脏,何其毒辣啊!
“请陛下将息雷霆之怒。”
萧竟为藩王求情:“陛下,襄王虽有罪,尚需调查,不能说杀便杀,而且剖心之刑过于暴戾,连累陛下英明,臣建议当先下入刑部大牢,调查清楚后,给天下一个公正的交代。”
襄王一听这话,满脸感激地看向萧。
不少文官帮襄王说话。
“臣以为不可!”
张纲高声道:“臣列之罪状,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稍加调查,便能一清二楚。尤其藩王交结内官,臣以为襄王有不臣之心!”
“臣请陛下先除襄王之爵,全家押赴京城,再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共审,还湖广百姓一个公道!还朗朗乾坤一个公道!”
也有文官支持。
朱祁钰暗笑,襄王究竟哪里得罪张纲了,往死里咬他。
“大何在?”朱祁钰正犯愁处置不了兴安这个反骨仔呢,襄王将刀把子递给了他,不用好了都对不起襄王的狗命。
“奴,奴婢在。”
兴安瑟瑟发抖,他是朱祁镇的人,之前还被朱祁钰敲打过,心中惴惴不安。
“大自称奴婢,让朕的面子往哪搁啊?”
朱祁钰让兴安近前来,语气怪异:“朕问你,和襄王交往,意欲何为啊?”
兴安慌忙跪在地上:“陛下莫听人胡说,借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结交藩王啊,是污蔑,绝对是污蔑……”
“狗东西!还敢狡辩!”
朱祁钰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大怒道:“狗东西,御史大人能骗朕?天下文官都是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忠君报国,能骗朕?”
“你个狗东西,事发了居然还敢矢口否认,来啊,把他扒光了挂在午门上!让他好好回忆回忆,记起来了再拖回来!”
“啊?”
兴安满脸懵逼,陛下怎么不听解释?
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有内相之称,对他而言死不可怕,被八光了挂在午门上,那可真是颜面扫地,以后如何服众?
“陛下饶命,请听奴婢解释……”
朱祁钰不听。
兴安急得抱住朱祁钰的大腿,朱祁钰眼睛瞪起:“范广!”
范广掰开兴安的手,抓住他一条胳膊,腿呈弓步,坐在兴安的背上,将他牢牢锁住,大吼一声:“来人,按陛下的旨意办!”
他带来的京营士卒,都是他的铁杆,大步出列,才不管什么大不大的,粗暴的八了他衣服,干干净净,所有官员都看见了。很多官员对太监很好奇,这回开眼界了。
“不要,不要……啊!啊!”
兴安虽是安南人,却学的是汉人礼法。
他疯狂挣扎,试图遮挡,但是士卒残暴,他用手遮挡,士卒掰开他的手,好奇地看个不停,气得兴安大哭,士卒嫌他聒噪,扇他两个耳光,要不是范广喝止,指不定怎么玩兴安。
那里是太监最在意的地方,从来不轻易示人,他越想捂住,士卒反而踢他屁股,让他展示给众人看。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衣服被八掉,等于尊严被剥夺,他嚎啕大哭,真不如被砍了一刀更痛快。
兴安看出来了,以皇帝的脾气,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他若不答应,指不定有多少折磨他的办法呢!
“我,我承认!我收了贿赂了!”兴安绝望大喊。
襄王绝望的闭上眼睛,完了,彻底完了!
朱祁钰勾勾手指,让人把兴安拖回来。
兴安两条胳膊被士卒拽着,想挡也挡不住,所有官员都对他行注目礼。
他怆然惨笑,上一任掌印太监金英全身而退,那时的朱祁钰优柔寡断,如今的朱祁钰简直是杀星转世,杀人还要诛心。
“为何事而收贿赂啊?”朱祁钰目光闪烁。
兴安这货不能弄死,他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文武百官的黑料,那就慢慢折磨他,把他嘴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再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