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会是谁呢?他想到了张!
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串联起来想一想,皇帝和首辅狗咬狗,皇帝和太子狗咬狗,谁最有利?
太上皇!
没错,就是太上皇!
他反复思索,就得出这一个结论。
导演这场刺杀的是太上皇!
利用京营离京,让朝堂不安的,也是太上皇!
以太子为诱饵,让皇帝和内阁首辅狗咬狗的,还是太上皇!
所以,他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趁着看守太监不注意,用自己的血书写下五个字,提醒皇帝,让皇帝终止这场闹剧,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不能再乱了!
“陈循,这封信有点意思啊!”朱祁钰面露冷笑。
你当朕是傻子?
从知道那个刺客是死间的时候,朕就知道了,这是朱祁镇的诡计!
但是,这何尝不是朕期望的呢?
首辅、陈党,根本就是阻碍朕拿回皇权的绊脚石!
就算没有张推动,朕会放过这次机会?
你们太天真了!
京营离京,对朕来说,是巨大风险,也是意味着巨大收益!
为了应对风险,朕下达数道圣旨催促梁快速入京,并让梁掌管京师城防。
再诏于谦等重臣之子入宫伴驾。
再组建都知监,在宫中招募强壮有力的太监。
再攥紧东厂、禁卫等眼前的兵权!
朕为了这一天,做了太多准备!
为此,不惜掏空了内帑、掏空了乾清宫,掏空了一切家底,就在等今天。
难道这些也是张推动的吗?
不,是朕!
朕想借京营离京,于谦不在京城的时间,拿回皇权!
陈循啊陈循,你以为拿走司礼监秉笔太监,就能让朕对司礼监失去控制?
你以为你以陈党为根基,就能掌控朝堂?
你以为你就能权倾朝野,当权臣?
错!
这一切最大的前提,就是你活着!
只要你死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你的权势,你的人,都不存在了,陈党土崩瓦解,关朕的笼子,就永远也关不上了!朕就能堂而皇之的拿回皇权了!
等于谦回来又如何?朕已经是拿回皇权的皇帝了,他还能随便拿捏朕吗?
朕做了这么多,就是杀了你!
“传给太子看看!”朱祁钰目光一闪。
陈循脸色一变,老谋深算的他,立刻意识到,皇帝的真正目的,是要杀他啊!
先帝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陛下要把大明江山给葬送了啊!
朱见深看上信笺的血字,整个人都傻了。
他是极聪明的人。
立刻明白了,是谁,给的他希望?是谁,告诉他有人要迎立他?
他猛地去找牛玉,却没找到牛玉的影子!
被骗了!
他就是太上皇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让皇帝和内阁首辅狗咬狗的棋子。
那些给他希望的话,都是假的。
根本就没有人会迎立他!
甚至,他的亲生父亲,都没把他当成儿子,而是把他当一个玩物!
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叔叔,直接把这张纸给他看,往他的伤口上狠狠撒盐。
朱见深也不抽鼻涕了,呜呜痛哭起来。
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
殊不知,他才是那个小丑!
“剁!”
“啊!”
陈英惨叫着满地打滚。
他一条胳膊,被剁下去了!
本来寂静的奉天广场,登时哗然一片。
只有陈珊满脸狞笑,剁的好啊剁的好啊!
陈循脸色煞白,嘭嘭叩头:“陛下!您要考虑清楚啊,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啊!陛下!”
“可笑!”
朱祁钰走下台阶,从朱见深手上把信笺抢下来,展示给群臣看:“看看!这就是陈循所谓的救命信!”
“还什么太后过生日,太子求教的信件!”
“都是骗人的鬼话!”
“有什么不能拿出来公之于众,不能堂而皇之说出来的?”
“究竟是什么阴谋,让你们蝇营狗苟,拿太上皇当挡箭牌,三番五次欺骗于朕?”
朱祁钰发飙了。
不明所以的朝臣顿觉啼笑皆非。
但胡皱眉,分析着一切,他看向李贤,李贤焦急地点头。
知道内中曲折的人,一点就透,越琢磨越觉得是太上皇的手段。
“陈循啊陈循,朕给你几次机会了?”
“这个证人,你说不可信!”
“那个证人,你说自己冤枉!”
“朕都成全了你!也跟着说不信!谁让你是朕的首辅呢,是朕千挑万选出来的!”
“可是,如今你的管家陈丁,都已经承认了!”
“太子的贴身太监张敏,也承认了!”
“你却拿太上皇当挡箭牌!”
“呵呵,天家人,在你眼里,都是拿来顶缸的对吗?”
“诓骗朕,藐视太上皇,勾连太子,阴谋篡位!”
“这就是你这个首辅应该做的吗?”
“朕用你是治理天下,不是篡夺天下的!”
“来人!”
“乱刀劈死陈英!”
朱祁钰陡然厉喝,见胡要说话:“谁也不许求情!”
噗!
蒲彰立刻动手,几剑就劈死了陈英。
陈英至死都瞪大了眼眸,他根本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如此对待陈家啊?
朱祁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陈循面前:“陈循,你来告诉朕,这么多年,你跟朕说的,可有真话?”
陈循亲眼看到大儿子倒在血泊里,而皇帝就站在他的面前。
但他提不起一丝怨恨,因为范广、蒲彰、冯孝等人和皇帝亦步亦趋,只要他敢有任何异动,不止是死路一条,还会背负千古骂名,那就是黄泥掉裤裆了。
“臣跟陛下所言,句句属实,老臣绝无谋逆之心,绝无戕害陛下之意啊!”陈循脑袋一叩到底,声音悲凉,如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那你回答朕,里库是谁盗的?”
“内承运库是谁盗的?”
“为什么窝藏王翱等人家属?”
“徐有贞呢?藏在哪了?”
“你和太子勾连什么?你有什么计划,扶持他登基?”
“你都告诉朕,朕给你个痛快!”
朱祁钰猛地指向陈珊:“不然!朕让你来杀他!”
陈珊正看着陈英的尸体在笑,猛然听到这句话,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旋即发出一声惨叫。
他身上全是银针,碰到哪都剧痛无比。
“老臣什么都不知道!”陈循泪如雨下,不断说些煽情的话,如杜鹃啼血。
“赐剑,杀!”
朱祁钰扭头走上台阶,让蒲彰去杀陈珊。
让他少受些苦吧,满身都是银针,多疼啊,早点上路,和你哥哥到黄泉路上继续掐仗去吧。
“陛下!”
胡和李贤交流两句,无比坚定地站出来:“请陛下不可再造杀孽!也请陛下听老臣一言!”
“朕不听!”
朱祁钰怒吼:“老太傅!朕已经给你面子了,给了陈循多少次机会!”
“只要他跟朕说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