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1393节

  朝臣返回府衙办公。

  朱祁钰却收到一封军报,说范广手下的西征军思乡情绪严重,不想在西域打仗了,想回家,军中思乡情绪极大。

  这是军吏司直接送上来的,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名字,是很多军官的亲笔签名。

  这件事,朱祁钰必须重视。

  他把谢迁、王华宣来。

  同时也在思索,这是范广失去了军心?所以底层军官越级禀报?

  朱祁钰担心自己和底层彻底失去联系,所以开通了军吏司这条专线,是皇帝和底层军官直接联系的渠道。

  皇帝严令,军吏司不许有瞒报,任何瞒报行为,皆被诛族。

  这些年禀报上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大事。

  “陛下,这是大事。”

  谢迁无比认真道:“西征军厌战情绪蔓延,对异乡感到恐惧,是以才越级禀报,此事若不重视,微臣担心西征军会就地叛乱。”

  王华道:“可能是伊国公战败,看见同袍埋骨异乡,军中出现了强烈的抵抗情绪。”

  其实,大明军人很赚钱的。

  军功封爵就不说了,官职父死子继,卫所制基本废除了,官兵是征募的。

  吃军饷和补贴,吃穿用度全是军中负担。

  战场上的缴获,银钱全归个人所有,中枢是不要的,他们只需要走驿站,把钱寄回来就行。

  皇帝优待军人,不停提升军人的社会地位,给战陨的军人立碑,安置伤残军人,退役后不止拿到退役金,还会安排到基层工作。

  大明军人高达1700万,但上过战场的只有200万,多是以征兵的方式移民。

  所以当一名大明军人,是光荣的是富裕的,一年军饷能娶一个媳妇,算上林林总总的补贴,一年娶两个没问题。

  “若不重要,军吏司不会上疏给朕的。”朱祁钰道。

  军中设有军纪司、军吏司和军事法庭,其中军纪司隶属于军机处,军吏司和军事法庭隶属于兵部。

  “你们说,该把军队诏回来吗?”朱祁钰问。

  “陛下,微臣以为若诏回这一批,戍边军将都会向中枢哭诉,进而寻求回乡的机会。”

  谢迁斟酌着道:“但不诏回来的话,微臣担心西征军会就地造反,大明西进策略恐怕会受到影响。”

  “不如换个名头,以奖赏西征军立下战功,允准其回家过年的名头。”

  朱祁钰觉得也行,只是这军队来回运输,靡费巨大,这是净亏损。

  可不调回来也不行。

  皇帝这些年包装自己,优待军人,现在军人集体上疏,请求回乡,皇帝若不答应,人设岂不崩塌了?

  关键这支西征军中,有很多蒙人、女真人和索伦人,一旦皇帝置之不理,很快就会崩溃。

  不止不能不管,还要快,用最快的速度回信。

  “如果回家过年的先例一开,驻扎在其他边疆上的军将呢?难道也要一年一轮换吗?”

  王华觉得这个名头不行。

  朱祁钰摆摆手:“就用这个名头,明年就颁布政策,戍边军将,三年轮值一次,中间允许军将休半个月探亲假,中枢给发一笔探亲补贴。”

  “陛下,这得多少钱啊?”谢迁脸色直接变了。

  这种边疆,指的是蒙古都司、捕鱼儿海、突厥、鞑靼这几个地方,正常是十年轮值,改成三年,靡费巨大。

  “不止是花钱的事,万一路上逃了呢?”王华道。

  逃兵在任何时代都是很多的。

  “想想办法吧,过几年北疆就有人口了,建立卫所就好了。”朱祁钰头疼。

  范广军中的西征军有七万人,这要是全回来,再送七万人过去,比打一场大仗花的都多。

  孙原贞也听说了集体上疏,快步来到养心殿。

  “陛下,此先例不能开,谁戍边没点困难啊?想家就集体上疏,那么还当什么兵?”

  “有困难就喊苦喊累,当什么兵?”

  “陛下,您开了这次先例,边疆各省都会有兵卒集体上疏,请求回家。”

  “中枢把这些人送去,花了多少钱不说了,他们走了,万一边疆胡人造反了怎么办?”

  “苦?干什么不苦?家有什么可想的,若是真想家,就把他们家人都送去西域,正好当做移民。”

  孙原贞气坏了。

  若没走军吏司,上疏先送到兵部,他直接给否决了,想家就忍着,当兵吃饷就得打仗,想家就犯法。

  “孙卿勿怒。”

  朱祁钰苦笑着摆摆手:“戍边确实苦,这次看见同袍埋骨他乡,心理受到冲击,想回来很正常。”

  “他们敢越过范广,向朕直接哭诉,说明真的苦得不能再苦了。”

  “中枢也该理解。”

  “确实,调回来七万人,再调过去七万人,靡费巨大,但这笔钱朕得出啊。”

  “这些年,朕优待社会各阶级,百姓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军将地位提升了,百官吃好的穿好的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朕经营的是信誉。”

  “朕可以在世界上没有信誉,但对明人,朕问心无愧,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这是朕积累了二十三年的信誉。”

  “他们想回来,朕宁愿放缓西域开拓的脚步,再慢两年,朕也要将他们带回来。”

  “以后轮值制度也改一下,三年一轮值,期间给军将半个月年假。”

  朱祁钰话刚说完。

  孙原贞就跪在地上:“绝对不行啊陛下,去边疆省戍守是苦日子,一旦允许他们回来,路上一定会逃亡。”

  “大明祥和的社会环境,会受到巨大影响。”

  “再说了,十年一轮值,军饷是地方的三倍,并给他们在当地娶妻生子,这是最好的政策了。”

  “还什么年假?皇子都没有年假,他们放什么放?”

  孙原贞坚决道:“陛下呀,大明现在银钱宽裕,可以随便挥霍,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

  “政策是放宽容易,再收紧难啊。”

  “就说这些年的农业税,大明收上来多少?”

  “甚至从景泰二十年之后,大明都已经不去民间收税了!”

  “为什么?收也收不上来了,干脆全都免了算了!”

  “可是!”

  “现在有商业撑着,万一有一天,商业崩盘了呢?百姓又不交税,拿什么养着中枢?拿什么养着大军?”

  孙原贞泣涕俱下:“陛下爱民,天下皆知。”

  “可百姓不能这样爱啊!”

  “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哪有半分家国利益呀?”

  “现在陛下要是再派人去收税,肯定遍地造反,烽烟四起,您这不是爱民,而是纵民啊!”

  朱祁钰凝眉,说的也对,百姓确实没什么良心。

  中枢以前是蠲免税赋,到期之后去收,全都在逃税,中枢给的十年好处,都当忘了。

  这几年,干脆农业税一分都收不上来了。

  也就是朱祁钰,靠收商业税维持中枢,否则大明就覆灭了。

  谢迁也跪在地上:“孙尚书此言极是,政策放宽容易,再收紧就难了。”

  “百姓都是贪心的,日子想一天比一天过好。”

  “这可能吗?”

  “不能的,日子是波澜起伏的,哪有天天顺遂的好事呀?”

  “陛下想让百姓富裕,藏富于民,可这所谓的富裕,到了战时能用得上吗?”

  “就说移民,现在民间提移民就谈虎色变。”

  “可他们却不想想,中枢能不收他们的农税,就是因为新地能够支撑生活呀!”

  “他们根本就不管中枢有多难,只知道跟中枢索取!”

  “这就是百姓!”

  “没有人愿意为家国奉献的,他们只惦记着自己的利益,不管中枢的难处。”

  谢迁泣然道:“陛下,您为百姓做得太多了,斗米恩升米仇,再多的话,您就不受百姓爱戴,而是被天下人唾弃了!”

  朱祁钰都懵了。

  劝谏郡王善待百姓,不是你们文臣的职业技能吗?

  怎么现在变得劝皇帝暴戾一点,残暴一点吧,发生了什么?

  王华也跪在地上:“求陛下不要事事想着百姓,想一想大明吧!”

  “说得朕好像圣君似的,朕是吗?”朱祁钰觉得自己够残暴的呀,开垦百越、东北,大修驰道,死了两千万奴隶。

  民间其乐融融的家庭,被皇帝拆分拆分再拆分,拆去天南海北的移民,家家被皇帝折腾一遍。

  闹到了最后,皇帝成千古圣君了?

  “是!”三人异口同声:“您就是圣君。”

  “那朕就当真了。”

  朱祁钰美滋滋道:“西征军调回来,轮值年限再商议吧,靡费朕出吧。”

  “圣旨快发出去,告诉西征军,返回江布尔,等待回家,回家过年!”

  然而,这道圣旨出去,就被内阁驳回来了。

  李贤气呼呼来了,不允许西征军回京,不止不能调回来,还要严厉申斥,把上疏的都给杀了。

  朱祁钰好说歹说,把李贤哄走了。

  调回来。

  圣旨连夜发出去,快速送到王越手中,王越已经准备回京述职,然后就去百越掌兵。

  圣旨让他等待,率军回京。

  王越第一念头是京中出事了。

  最后才知道,是范广手下的西征军集体上疏,向皇帝哭诉要回家,顿时哭笑不得。

  西征军受限于运力,离开江布尔的只有七万人,而运到这里的军费,比运到婆罗洲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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