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1176节

  汉人看不起土人,土人照样瞧不起汉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服就干,大丈夫怕什么死?

  “大人,程指挥使说会一直等您。”

  陶成面现愠色:“他这是讹上本将了不成?让他快点滚!他不滚,就乱棒打出去!”

  欧庆也不敢说话。

  陶鲁小声问:“父亲大人,可是遇到了难事?”

  “你懂个屁,抓紧滚出去!”陶成怒吼,当爹的这点丑事,被你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

  陶鲁吃了个钉子。

  欧庆嘴快:“小公子,此事是……”

  陶成快气死了,你欧庆是跟老子作对的是吧?老子这当爹的,就这点颜面,都被你抖落没了!

  “父亲大人,此事之错,必在镇远知府!”陶鲁断定。

  “你懂什么?”

  陶成怒吼,指了指欧庆:“把门关上,你们都滚出去!”

  然后压低声音道:“你爹在项督抚手下为将,若得罪了项督抚,以后的仗要怎么打?如何建功立业?要为全局考虑呀,自强!”

  “父亲大人可曾想过,项督抚未必知道呢?”陶鲁道。

  “呵,官官相护,哪有不知道的?”

  “王贵亲口说了,要给项督抚准备寿礼呢,这里的钱,项督抚肯定收了一份的。”

  陶成冷笑:“倘若我揭开了这层窗户纸,断了他的财路,项督抚会如何看我?”

  “我是军人,天生就是打仗的,我不懂政治,也不想参与政治。”

  “就想安安稳稳荡平镇远府土司,便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仅此而已。”

  “父亲可曾想过,您这般为王知府遮掩,想过陛下的感受吗?”陶鲁反问。

  顿时,陶成满肚子借口,堵在嗓子眼里。

  却撞上儿子质问的眼神,顿时恼怒道:“陛下命我荡平土司,我陶成仗仗打胜,哪里对不起陛下了?”

  “可你对地方知情不报,也是大罪。”陶鲁的话,像根针一样刺痛了陶成。

  “老子不想管吗?可管得了吗?”

  陶成暴怒:“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以前我身怀绝技,不也照样蹉跎在卫所中间吗?”

  “若非被方总督提拔,如何才有今日显贵?”

  “难道我看见不公平的事情就要管一管吗?我的仕途不要了?我的爵位不要了?”

  这是要跟顶头上司作对呀,他陶成哪里敢啊。

  陶鲁侃侃而谈:“父亲大人,您以为尽忠职守就是对陛下尽忠吗?”

  “陛下是喜欢恪尽职守的臣子?还是为陛下分忧解难的臣子?”

  “方总督提拔您于卫所之间,您怎知程飞就不是另一个您呢?您为何不能为陛下挖掘军中人才呢?”

  “老子还用你个小娃娃教育?”陶成扬起手,就想抽陶鲁一个耳光。

  可陶鲁不敢躲,也不会躲。

  他认为自己有理。

  反而目光澄澈地看着父亲。

  “你!”

  陶成愤愤放下手,他的长子非常优秀,未来光宗耀祖,就看他了。

  “你不懂政治,胡乱说什么啊!”

  陶成转过头去,面对墙壁。

  墙壁侧有一面镜子。

  他不敢照镜子,他也害怕看见此时的自己。

  “爹,您荣封汤州伯,是位高权重的伯爵,您不管卫所事。”

  “那天下人,谁会管这卫所事呢?”

  “陛下在中枢,如耳聋眼瞎,对下面一概不知,只听到歌功颂德。”

  “届时陛下自认为功德圆满,便利令智昏,放任天下糜烂下去。”

  “那么,我们现在的努力,又在做什么呢?”

  陶鲁认真道:“如今君明臣清,正是你我臣子建功立业之时!”

  “而这天下来之不易,您身为伯爵,当维护天下清明,而非阻塞圣听,让大好形势,葬送于微末之间!”

  “你疯了!什么话都说!”

  陶成吓坏了,赶紧捂住儿子的嘴。

  你敢说皇帝利令智昏?还耳聋眼瞎?老子看你不是活腻了,是我们整个陶家活腻了!

  “父亲,这是儿子出京时,陛下亲口直言。”

  陶鲁跪在地上:“陛下不想当晚年的唐太宗,而大明的形势,远非盛唐可比。”

  “陛下说不敢懈怠一日,更不想被阻塞视听,叮嘱儿子,将一路上见闻,全部记录下来,交给陛下,供圣上阅览。”

  “是以儿子规劝父亲,切莫毁掉亲手建立的一切。”

  “您一次不管,就会有第二次不管。”

  “若天下人都不管,他不管您不管,伯爵不管,方伯不管,这天下公理何在?”

  陶成看着一年半没见的儿子,真的不认识了。

  不是天下人都是陶鲁的。

  陶鲁敢这样说,那是因为他能随时见到皇帝,有皇帝给他撑腰,所以他不怕项文曜,甚至项文曜见着他,也得巴结他陶鲁。

  而陶成,才是天下臣子的真实写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帝的心就那么大,能挂在心上的才有几人?谁愿意为了一点小事,就闹到中枢去,让陛下不痛快?

  皇帝心在广袤的天地,而非这些细枝末节,这点小事饶得皇帝不快,何其不智?

  关键这是别人的事,他做得再好也是帮忙,得不到什么实际好处的。

  “自强,为父愿为你这番话,冲冠一怒!”

  从荣封伯爵后,陶成变得谨小慎微。

  以前没什么的时候,人都能破罐子破摔;一旦变成有产阶级,就会瞻前顾后了。

  陶成忽然觉得自己找回了初心,那个看见欧信立下大功后,他满心热忱,建功立业的初心。

  “父亲,此事还需斟酌。”

  陶鲁却道:“不如这样,儿子先去见见王知府,和王知府谈判,只要王知府愿意吐出来贪墨之资,此事就到此为止。”

  “自强,你太天真了。”

  陶成却深谙官场这套:“一旦你去谈,他暂时吐出来,咱们走了,他会变本加厉。”

  “而且,王贵是土皇帝做惯了,非但不会吐出来,还可能杀掉你。”

  “此事交给为父!”

  陶成目光凌厉:“为父写一封信,你亲自送到项督抚手中。”

  “父亲……”陶鲁清楚,这是他爹支走他,担心他有危险。

  “听为父的,为父非莽撞人,做事自然有理有据。”陶成没打算火并。

  欧信火并文官的下场,大功被抹杀。

  陶成没这么蠢。

  他在驿馆中憋屈两天,仿佛决定要离开镇远卫一样,忽然下令:“欧庆,召集军队,随本将去取粮!”

  王贵不是准备好了军粮嘛?

  陶成率军而来,王贵却等在粮仓门口,看见陶成来了,脸上露出笑容。

  看来陶成还算懂事,不敢管那些泥腿子的破事。

  到了粮仓门口,陶成下令,让兵卒进去搬。

  “汤州伯,此事不符合规矩,每一袋粮,都必须核验后才能出库,袋袋有记录。”王贵坚持按规矩办事。

  “可以,你先搬,搬出来我们要查验。”

  王贵觉得陶成来者不善,但还是让仓储放粮。

  陶成让人打开一袋,发现都是今年的新粮,这就有意思了,军资是从前年开始囤积,仓储里的粮食,应该是陈粮,而不是新粮。

  看着堆积如山的军粮,就更有意思了。

  贵州的粮食,多是从南直隶运来的,要走很远的山路,运了一年,也没囤积多少。

  可这仓储里的粮食,实在太多了。

  很快,军粮满了。

  项文曜给的条子要收回,并由仓储大使记录在案,一共要记成三份,一份是要送入京师户部审查的。

  王贵让人关门,冲着陶成拱手:“请汤州伯自便。”

  “王知府,还不够吧?”

  “不够?差哪了?”王贵看向仓储大使。

  大使连说,按照条子发的,没错的。

  陶成冷笑:“本将说的是属于镇远卫的粮食,按照两年的亏空,连本带息还给镇远卫。”

  王贵看着陶成,嗤地笑了:“汤州伯此话何解啊?”

  陶成却拿出一本账本:“这是欠镇远卫的亏空,请王知府一并补上。”

  “补不了!”王贵真没想到,你小小一个伯爵,竟如此放肆?想断了本府财路?想都别想!

  “哦,忘了告诉王知府了,本将欲征用镇远卫。”

  “而镇远卫上下不愿为朝廷征战。”

  “盖因朝廷欠饷,欠两年粮饷。”

  “他们跟本将讨个公道,本将若不给他们个公道,此战便没办法打了!”

  王贵脸色一变:“汤州伯,若卫所兵不愿征战,当杀!”

  “若镇远哗变,如何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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