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导致了明军战斗力暴增。
陈舞阳以为,天下都是一样的。
万没想到,南京,大明真正的都城,竟烂成这副样子,守城的官兵刀都是烂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是皇帝故意而为的,皇帝不希望南直隶有太强的武力,担心有人占据南直隶造反,所以在不停削减南直隶的军事实力。
“大人,您有所不知。”
“南京承平太久,我们这些看门的,是军中最差的一等。”
“连百姓都瞧不起我们,叫我们看门狗。”
那守将流出眼泪。
没错。
守城门的官兵,都是各军中最差的,待遇最差、装备最差、名声最差。
陈舞阳慢慢站起来,天不救人人自救。
“你们若不想再被叫做看门狗,就和本官一起,打赢这一仗,守住观音门!”
陈舞阳只能幻想,其他各门军械充足、斗志昂扬。
只要他守住观音门,南京城就守住了。
也许,死了还能被皇爷嘉奖吧,也不负皇恩深重了。
随着夜幕降临。
整个南京城陷入恐慌之中。
而城外的倭寇,却扬着倭刀,嗷嗷乱叫,斗志昂扬。
陈舞阳攥着刀的手,渗出汗珠。
谁都怕死,他也不例外。
但他更担心,其他城门不是被攻克的,而是被自己人打开的,这样会形成一系列连锁反应。
将本有战心的南京守军,顷刻间击溃。
然后倭寇从外城杀进内城,内城城门再打开,也许宫门还会被打开呢!
那皇帝可就成了奇耻大辱了,不亚于倭郡王被俘啊。
“大人,倭寇开始攻城了!”
守将的声音,打断了陈舞阳的思考。
倭寇竟然出现攻城器械。
架起悬梯,搭在城墙上,往城墙上攀爬。
显然,倭寇是知道明军守军不足的问题。
而观音门上的官兵,十分畏战,并不敢和倭寇决一死战,面对爬上来的倭寇,竟有人逃跑。
噗!
陈舞阳一刀劈死逃命,厉吼道:“逃跑者,以谋逆罪论处!”
“都给老子上!”
陈舞阳却站在后面,逼着其他人往前冲。
他则用刀对准自己人。
这是古代打仗的惯用方式。
当年北京保卫战的时候,从民间临时征召的壮丁,根本不敢上战场,就让京营兵卒那刀顶着他们后背,逼着他们往前冲。
那守将迫于无奈,冲过去把一个爬上来的倭寇推倒。
转瞬间,三四个倭寇爬上来。
官兵闭着眼睛往前冲,嘴里咿咿呀呀的惨叫,仿佛挨了刀似的,拿着刀随便砍。
结果,刀断了。
倭寇的刀却扎进他的肚子里。
嗤!
旁边一个官兵用刀鞘抽在倭寇的脸上,那倭寇都懵了,有这样打仗的吗?
他抽出握刀,反手一削,就将这个官兵的脑袋削掉一半。
然后怪异地笑了起来,这南京官兵太弱了。
噗!
陈舞阳一刀攮在他肚子上:“都他娘的看着,这才是打仗!”
他一脚踹开那个倭寇。
然后把刀丢给那个守将:“这些倭寇都是畜生!”
“你们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你!”
“还会把你们在城里的兄弟姐妹家人,统统杀死!”
“你们只有一条路,要么拦住他们,要么全城被屠杀,包括你我,都得死!”
陈舞阳转眼杀了三个倭寇,但也中了一刀。
他并没有披甲,容易受伤。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冲。
而有爬上来的倭寇,一刀砍死一个官兵,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那些官兵才吓红了眼,不是杀的,而是吓得。
倭寇太凶了,真杀人啊。
“老子和你拼了!”
那守将闭着眼睛冲过去,一刀攮在倭寇的肚子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推下了城墙。
“看到没有,杀人就这么简单!”
陈舞阳纳闷,宋伟的兵是怎么练的?这些兵怎么连杀人都不会呀?
宋伟虽然犯了这么多错误,但来到南直隶,一直兢兢业业,做事颇有章法,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真不怪宋伟。
宋伟把精锐,沿岸驻防,留在南京城的都是老弱病残,多是应该淘汰的兵卒。
因为他不想把战事拖到南京城。
长江所有岛上,都有精锐,就算十几万倭寇,沿江一路打,也需要几天时间。
而这几天,足够各路援兵抵达南京城了。
这是宋伟的布置。
谁能想到,沿岸所有岛礁上的精锐,神秘失踪了!
压根就没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倭寇长驱直入,直接进了南京城。
“老子杀人了,老子敢杀人了!”
那守将欢呼,发现杀人没那么难,他持着倭刀又杀一个,反而有点过瘾。
他今年快五十岁了,当了三十年看门狗。
却没上过一次战场。
宋伟挑兵的时候,压根就没看他一眼。
他当时都没看宋伟,甚至心里还在庆幸,不用上战场了。
但此刻,他却觉得不上战场才是最大的屈辱。
“干得不错!”陈舞阳脸上有血,杀了几个倭寇了。
抢了几把倭刀,守军陆续有了兵器。
但战损仍旧很大。
因为官兵惧怕战争,不敢杀人。
陈舞阳看了眼城下黑压压的人群,再看看己方,这些瑟瑟发抖的守城兵卒,怕是一个晚上都守不住吧。
城门告破时,他能退回内城,外城几十万百姓,能吗?
他们只能沦为倭寇的刀下冤鬼。
而爬上城墙的倭寇越来越多,守军越来越少。
陈舞阳也有几分力竭。
他也不懂守城啊,没守过呀,也没有守城器械,还无处调遣援兵,甚至弓弩还不是他的长项。
导致他只能用刀劈砍,砍死几个人,他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杀了第十二个人,他都快累死了。
身上中了七八刀,幸好没砍中要害,但也受了重伤。
“大人小心!”
那守将疾呼,却见一个倭寇从背后杀来,陈舞阳收到示警,顺势倒在地上,那倭寇劈了个空。
陈舞阳朝着倭寇裤裆一刀,直接把他劈开。
然而,因为给陈舞阳示警,那守将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一个倭寇一刀攮在他后腰上。
他痛苦地回头,劈了一刀,想和那倭寇同归于尽。
但倭寇松开了刀,解下一支小刀,在他喉咙上一划,另一只手再抽回倭刀,速度极快。
守将慢慢倒在了地上。
“喂!”
陈舞阳跑过来,一刀将那倭寇击退,却看见守将脖子上喷血,根本就不行了。
甚至,他想叫他名字的时候,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叫出了一声“喂”。
“大、大人,我、我是孬种吗?”那守将捂着脖子,呢喃自语。
“不算,不算,你是英雄!是英雄!”陈舞阳止不住泪崩。
虽然仅认识不到一个时辰。
虽然这是个孬兵,但还是让他很想哭。
那守将艰难地看了一眼南京城:“我、我是兵,不是狗,我、我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英雄,是兵,是将……不是狗,不是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