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109节

  朱祁钰面无表情:“朕诏你们来,是朕看这奏章看得实在头疼,通篇都是废话,浪费笔墨、纸张,朕要精简奏章字数,言简意赅,不要引经据典,朕没工夫看,也不想空耗在长篇累牍之中!朕的意思,你们能明白吗?”

  “臣等明白。”

  “丘,朕读过你的锦绣文章,知道你胸有抱负,你来说,朕这个想法如何?”朱祁钰直接点名。

  丘景泰五年进士,翰林院编修,年少天才,胸有抱负。

  之前被人忽悠去西华门哭谏,事后惊惧不已,

  反观同榜的徐溥,他就没有人云亦云去哭谏,而是在翰林院中读书,结果逃过一劫。

  “臣以为陛下此策最好,精简奏章,提高效率,臣赞同陛下之策。”丘是个愣头青,直接表态。

  朱祁钰嘴角勾起:“徐溥,你怎么看?”

  “臣也同意!”徐溥就聪明多了,废话没有,跟着丘同意的,就算有一天被清算,他也只是胁从而已,最多被骂随风草。

  “孙贤!”

  朱祁钰看向孙贤,孙贤是景泰五年的状元,文章够惊艳,只是年龄偏大,匠气味十足,文官喜欢他,朱祁钰却觉得他不如徐溥。

  “臣等皆同意!”

  所有翰林跪在地上。

  “好!既然诸卿都同意,那么改革就从翰林院开始,翰林院的所有奏章,字数都在五百字之内,特殊情况可以增加字数。”

  “臣等遵旨!”

  之所以这么顺利,因为翰林院等于高官储备学校,不参与朝政,写奏章的次数很少。

  “众卿平身。”

  朱祁钰神情喜悦:“奸臣榜编纂得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都垮了下来。

  “陛下,此事乃国子监陈祭酒负责,与翰林院无关。”尹直硬着头皮开口。

  “嗯?那你们都闲着呢?”

  朱祁钰脸色一沉:“诏陈祭酒过来,朕要知道奸臣榜编纂进度!既然你们都闲着,那就编纂一本昏君录吧!”

  瞬间,所有翰林跪在地上,最后由丘开口:“陛下,臣以为编纂昏君录很是不妥,有损天家颜面……”

  他吭哧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显然不敢说出反对的真实原因。

  真编纂昏君录,你就说加不加太上皇吧?

  他做的那些事,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不足为过吧?说他不是昏君?狗听了都摇头;说他是昏君吧?太上皇还活着呢!势力恐怕比今上还大,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都很滑头啊,不肯得罪太上皇啊。

  “哼!”朱祁钰冷哼一声。

  所有翰林跪着不敢抬头。

  “那你们只会请罪?不知道帮着国子监,加快奸臣榜的进度?朕不但要修本朝的奸臣榜,还要修历朝历代的奸臣榜!”

  朱祁钰暴露真正目的:“一个月,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要成书给朕看!本朝第一奸臣,就是高谷!第二奸臣是王翱!具体怎么写,你们来定,写好了呈上来,朕要看!”

  噗!

  所有翰林吐血,原来皇帝是要用翰林去咬文官啊。

  这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高谷和王翱和谁关系匪浅?

  当朝首辅陈循啊!

  就知道皇帝没好心思,原来在这等着呢!

  “你们可有异议?”朱祁钰俯视着他们。

  刘吉看看刘,刘看看尹直,尹直看看刘贤,刘贤看看徐溥,徐溥看向了丘。

  “臣等遵旨!”丘又被顶出来当出头鸟了。

  “嗯,丘不错,升职侍讲吧,朕要听《左传》,你准备准备,给朕侍讲《左传》。”朱祁钰丢出一枚甜枣。

  丘激动的叩拜:“臣谢陛下隆恩!”

  翰林院等级森严,每走一步都难上加难,而能被皇帝破格提拔,少走多少年弯路。

  “便由丘、徐溥、刘贤、尹直、刘吉、刘、杨守陈、林鹗、彭华、刘你们来主持。”

  朱祁钰点名的都是翰林院中的精华。

  彭华是彭时的弟弟,刘是刘球的儿子,都是俊杰。

  这一本奸臣榜,就把翰林院进士捆绑到他的战车上。

  就算有人想投靠陈循,去当他的门下走狗,陈循敢用吗?

  这才是朱祁钰的目的,他在拉拢翰林院进士。

  这些都是景泰五年的进士,承的是他的恩情,只要用的好,都会变成他的人。

  打发走翰林,朱祁钰用膳后,便继续批阅奏章。

  “皇爷,贵妃娘娘来问了,今晚去永宁宫吗?”覃昌来报。

  宫里就一个嫔妃,没必要翻牌子。

  朱祁钰点头:“永宁宫不利于子嗣,改名承乾宫吧。”

  “奴婢领旨。”

  改宫名这种小事,内阁肯定不愿意和皇帝扯皮。

  “回来,东西六宫的名字都改了,朕亲自题字,镌刻后换上牌子。”朱祁钰心血来潮。

  精简奏章的改革办不明白,改造大明第一步踏不出去,就先改宫名字吧,总要在大明留下自己的印记。

  夜间便去承乾宫歇下。

  刚宽衣躺下,还未入睡,门口就传来冯孝的声音:“皇爷,卢忠有急事求见!”

  朱祁钰猛地睁开眼睛:“何事?”

  “求皇爷恕罪,卢忠深夜进宫,有急事求见,奴婢见他浑身是血,才打扰您的。”冯孝战战兢兢道,夜里搅扰皇帝是大罪一件。

  “陛下?”唐贵妃也醒了,睁开眼眸。

  “你先睡,朕去去就来。”朱祁钰坐起来。

  “臣妾伺候您更衣。”

  朱祁钰摇摇头:“让冯孝进来伺候就行了,你睡吧。”

  冯孝推门进来,他伺候皇帝更衣。

  朱祁钰不信任宫女,吃穿住用行,都由几个贴身太监伺候。

  “到底怎么回事?”

  冯孝谨慎地瞥了眼唐贵妃。

  “无妨,贵妃可信。”朱祁钰喝了口温水,勉强精神起来。

  “奴婢也不清楚,但卢忠入宫时,浑身是血,轮值的禁卫不允其入宫,幸好宋指挥使当值,才用吊篮把他吊入宫中的,但他伤的很重,奴婢已经请谈女医帮忙医治了。”

  朱祁钰穿戴整齐后,冯孝呈上来一块方巾,朱祁钰拿着擦了擦脸,道:“卢忠在哪?”

  “就在承乾宫,奴婢把他安置在暖阁里。”冯孝回禀。

  “带朕去。”

  披上锦袍,朱祁钰出了正殿,穿过跨院进暖阁里,暖阁里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谈女医不擅长治外伤,还需要出宫诊治。

  看见皇帝进来,赶紧跪下行礼。

  在宫中数日,她已经习惯了繁重的礼节。

  “起来吧,卢忠情况如何?”朱祁钰问。

  “陛下,臣没事,臣恭请圣安!”卢忠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要跪下。

  朱祁钰箭步上前扶住他:“朕安,免礼。”

  “陛下,臣无能啊!”卢忠浑身都是伤,浑身是血,看着特别吓人,说话声音沙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祁钰让他躺下,听谈允贤的意思是,这身伤看着吓人,倒是伤得不重。动手的人应该不是为了他的性命,而是为了吓唬他。奇怪的是,胸口还有一道致命伤。

  “从那天臣领旨出宫,便去寻找土木堡遗孤,倒是找到了一些,那些孩子苦啊。”

  “陛下,您没亲眼看到,若亲眼看到,肯定会大发雷霆!”

  “那些可都是功臣之子啊,居然沦落到上街乞讨,多少孩子为了讨一口饭吃,把自己弄残疾了,去城门口、集市口一跪就是跪一天啊,为了点吃的,什么都不顾了。”

  “有的功臣的妻子,都做起了暗昌……”

  说着说着,卢忠流出了泪水:“臣看了都于心不忍,他们为了一口吃的,能跟野狗打架;能打断自己的腿出去乞讨;能为了家人有条活路,把自己卖进青.楼……”

  朱祁钰整张脸都黑了:“怎么可能?参与北京保卫战的死难军属,朕都发放了抚恤!而且,他们是军户,子嗣是该入京营的?吃饭绝对不成问题的,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臣也知道啊!臣也是父死子继,入的锦衣卫啊!”

  卢忠神情悲戚:“这些都是子女太小,没到入荫的年纪。可臣记得,臣在锦衣卫时,明明见过遇难功臣之子入荫啊!而且臣也问过了,他们并没有收到一个铜板的抚恤,所以才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臣刚开始也不信,但这一身伤,却让臣信了。”

  卢忠这个人,有一股子豪气,做事全凭冲动,事后就后悔,见硬就回。听他的口气,显然后悔揽下这差事了。

  “说明白点!”朱祁钰皱眉。

  “陛下恕罪,听臣慢慢说。”

  “臣找到这些遗孤之后,听了他们说的,初始也是不信的。”

  “可有一个军户村子,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妇幼孤老,他们说出几个名字,臣还真的听说过,他们都在北京保卫战时战死了的。”

  “可他们的职缺,已经有人顶替了的,其中一个,还在锦衣卫,臣记得清楚,他说自己父亲战殁在北京保卫战里。”

  “可臣在那个村子里,找到了战殁者的儿子!”

  “他打断了自己的腿,在集市口讨饭呢!他今年十六岁了,腿也残疾了,瘦的跟麻杆一样,说自己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吃饱饭是什么滋味!”

  “他告诉臣,他没收到抚恤,哪怕一个铜板都没有!他的户籍,不知为什么,从军户变成了匠户!从良.民变成了贱民,他不得已抛弃了户籍,做起了流民!”

  “这样的人,不止一个啊陛下!”

  “臣按照户部的名单去找,很多都没有了户籍,若按照军户去找,一个人都找不到!可去贱籍里面找,全都能找出来!”

  “甚至,他们的名字,在京营、锦衣卫、禁卫中都有一模一样的名字!”

  “当查到这些的时候,臣就知道,捅到了马蜂窝!”

  “所以连夜进宫,想把这件事禀告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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