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南将,用土人打山地战,向安南方向开疆拓土。
三是水师,探索更远的地方。
梁认为,自己做骑将,不如范广、王越、杨信、李瑾等人,做南将,他又不如方瑛、欧信、陶成等人。
大明现在最缺水师,他若改做水师将领,未来前景必然更加广阔,荣封国公,进入武庙,也未可说!
现在,他梁和外界唯一连通的渠道,就是邸报。
京师发行的所有邸报,都会有人按时送来,他天天看邸报打发时间,还在造船厂办了家刊刻厂,将京师的邸报印下来,卖给船匠、兵卒,赚点小钱。
而京师传来圣旨,同时还有一批火炮运抵复州。
梁活动活动身体:“陛下终于想起微臣了吗?既然要做水将,那就打得漂亮,让中枢看看我梁的能力!”
他收到消息,项忠已经率领船队出发,从莱州横渡渤海,来到复州。
而在养心殿。
朱祁钰正在诏见陈友。
“老将军,朕曾经答应过你的,让你亲自率兵,收复您的家乡,功成之后朕封你爵位!”
朱祁钰看着白发苍苍的陈友,心里竟产生几分急切。
等这一代名将陨落之后,大明还有名将吗?
像陈友这样的名将。
在永乐朝,根本就排不上数,但他活得久,活到了景泰朝,就变成世之名将。
若和开国名将比起来,最多只是寂寂无名之辈。
可等到景泰朝之后呢?
于谦、范广这些人死了,谁能接替呢?
所以朱祁钰着急了,没有名将领兵,如何能保证百战百胜?如何能开疆拓土?
“老臣谢陛下垂恩!”陈友眸中含泪。
从去年被诏回京师,他一直在讲武堂里,虽担任五军都督府都督,但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爵位,才能传承下去。
他一直在等。
可朝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西域又太远,何时能轮到他领兵出征呢?
天可怜见,今年因为粮食问题,无法征伐兀良哈,这就给了他吞并哈密的机会。
他目光闪烁,只吞并一个哈密,根本不可能封侯!
他不甘于封伯!
他的子孙没有一个成器的,区区伯爵之位,难以让他家永世富贵,他必须在生命的尽头,为子孙博一条出路。
封侯!还要封世侯!
是他的执念!
他要在吞并哈密之后,再灭一国,吞并吐鲁番,甚至兵锋直指亦力把里!
亦力把里,就是东察合台汗国!
灭两国能封侯,若灭三国,必晋国公位!
若能为大明开疆拓土千里,他余生无憾!
“老臣保证,在今年冰冻之前,吞并哈密、吐鲁番!”陈友不敢擅自决断,他需要得到陛下的支持。
朱祁钰皱眉:“朝议上,只说吞并哈密即可,先怀柔哈密,再吞并吐鲁番。”
“陛下!”
陈友跪在地上:“哈密虽富但弱,国内势力错综复杂,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若大明想吞并哈密,只派一使臣即可,无须动员大军!”
“而吐鲁番,乃是汉地和西域的咽喉。”
“老臣在讲武堂,日日研读陈诚的西域记,得知吐鲁番内部权力争斗已近白热化,又被瓦剌、帖木儿骑兵蹂躏,可见吐鲁番无可战之兵。”
“老臣只请三万骑兵,三个月用度之粮,即可吞并哈密、吐鲁番。”
“老臣愿为大明拓土千里!”
陈友恭敬地磕头。
没错,哈密和吐鲁番都是弱国。
除了大明,别人都欺负他们,以前他们还欺负大明,真是软的欺负硬的怕。
这回到了他们灭亡的时候了。
朱祁钰没想到,陈友有封侯之心。
可以理解,陈家后人没有人才,他儿子陈能,年近五十了,文不成武不就。
嫡长孙陈纲,也是个酒囊饭袋。
陈友再不努力,他家很快就会被大明所抛弃。
看看那些失去顶梁柱的勋臣家族,皇帝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失了圣心,生活都不顺利,何谈富贵?
“老将军有此雄心,朕允之!”
朱祁钰道:“但不可强求,以保存实力为主,国朝只吞并哈密即可,吐鲁番只是国朝嘴边的肥肉,早晚可吃进去,不必急于一时。”
陈友恭恭敬敬谢恩。
“起来吧。”
朱祁钰道:“此战,为主,寇深为辅。”
“记住,大明骑兵练成不容易,我明军的命是非常珍贵的,不能随意浪费,可学蒙古人攻城之法。”
陈友瞳孔一缩。
蒙古人攻城,是先抢劫附近的百姓,财货归自己所有,驱赶百姓去攻城,消耗守城方的攻城器械,等到敌方士气快要崩了的时候,才冲进城里屠城。
“可否明白?”朱祁钰盯着他问。
陈友是领兵宿将,但这种打法,不是收复故土,而是埋下仇恨的种子呀!
“陈友。”
朱祁钰语气微沉:“可知练一个兵,朕要花多少钱吗?”
“一年吃穿用度就是6两银子,装备是40两银子,因为是募兵制,等兵卒退伍,还要恩赏一笔退伍钱。”
“满打满算,十年需要花朕110两银子。”
“而且,这是一个步兵,骑兵呢?要翻五倍!”
“大明雄兵二百万!骑兵十余万!”
“你说朕要花多少银子?”
“死一个人,朕就赔了550两银子。”
“不说钱,你让朕对他们的家人如何交代?”
“死一个兵,大明就多一个寡妇,一个家庭就缺了一个父亲,民间就缺了一个劳力。”
“朕该有何颜面对待她们孤儿寡母呀!”
朱祁钰道:“朕派你出征,不是让你行仁道的,你的战功,绝不能踩在朕的兵将身上!”
“否则,朕砍了你的狗头!”
噗通!
陈友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老臣知错,老臣知错!”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凶厉的太宗皇帝。
但太宗皇帝只在乎功绩,不在乎人命。
景泰帝,也不在乎人命,但不在乎异族的人命。
“哈密、吐鲁番百姓死多少,朕不在乎。”
“抢了多少钱,朕也可以不管。”
“但朕的兵死了,朕没法跟天下臣民交代!”
朱祁钰认真道:“朕虽没亲率大军征战过,但也熟读兵法。”
“征战在外,只有自己人最可靠,在哈密、吐鲁番,你的后方没有补给,靠的只有你手中的三万汉人!”
“他们才是你的根儿,死了一个,你在域外就危险一分。”
“你把他们带走,全须全尾地给朕带回来。”
“明白了吗?”
陈友不停磕头:“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他有点托大了。
这段时间在讲武堂,他以为也算是苦劳,却不想,皇帝驯他如狗,把他视为爪牙,而非朝臣。
其实,对像他这样的武将来说也是好事,做皇帝的忠犬,总比当朝臣好过得多。
毕竟兵危战凶,他手握兵权,若皇帝猜忌,一道圣旨就会将他诛杀。
朱祁钰眯着眼看他两眼:“你是汉人,非西域之人,自己可知道?”
“老臣从未去过西域,心里只知大明,不知异族!”
陈友担心皇帝怀疑他。
怀疑他就不会让他领兵。
他的封侯之愿也就泡汤了。
可是,若用蒙古人的方式打仗,他不得被文官骂死呀?
朱祁钰看穿他所想,冷笑两声:“哈密虽曾属大明,但只是地图上而已,大明从未实控过。”
“我汉人确实曾经实控西域,但却要追溯到盛唐了,距今已经七百年过去了。”
“此时的西域,非我汉人之西域了。”
“你要明白,你此次征战,是对外征战。”
“都察院不敢乱插嘴,谁敢为异族求情,朕就把他变成异族,让他去哈密,当哈密人的奴隶!”
“人不想当,就去当狗吧。”
朱祁钰语气微缓,又说回来:“你灭国立功,朕自会封你爵位,保你全族世代富贵。”
“但你也要保证,给你的兵世代富贵呀,你的战功是建立在他们身上的,他们都是大明的功臣,不该埋骨他乡!”
“必要的时候,可组建仆从军,令仆从军征战。”
“朕把权力放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