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放肆!”朱元璋勃然大怒,心中怒火再也遮掩不住。
“咱会错?”
“咱就不可能错!”
“他代表不了天下的读书人!”
“那夏之白除了会说点漂亮话,还能做什么?真有什么实绩?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咱没听说过!”
“但咱却是知道,咱为了这个天下,是实实在在做了事的。”
“咱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只会说空话,从不干实事,就喜欢妄议国政的士人。”
“他们读过的书,咱也读过,他们没读过的书,咱也读过,咱知道的不比他少,而且咱比他知道的要多,还是多得多的多!”
“咱每天四更起身,批阅奏疏要批阅到子时,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还常常半道惊醒。”
“唯恐没处理好。”
“咱每天批阅的奏疏多达四五百件,咱每天写的文字,最多的时候多达上万字。”
“咱才是为这个天下,真真切切做实事的。”
“天下有比咱更勤政爱民的吗?”
朱标道:“儿臣从未动摇怀疑过父皇的勤政爱民之心,只是儿臣认为,留着夏之白,对大明利大于弊,他可以成为大明的魏征。”
朱元璋眼眶赤红,面色愤怒到极点,他猛地站起身:“够了!你放肆!混账东西!”
“你真以为咱不敢动你?!”
“你要知道老二老三,在封地修建的王宫,跟咱的皇宫,都差不多大了,你这些弟弟们,哪个没有对皇位生出过觊觎之心。”
“是咱让他们不敢生出异心。”
“你能够这么安稳站在咱面前,都是咱护着,咱要是放出风声,你还能站在咱面前,替别人求情?”
“你想跪就继续跪。”
“咱就明确的告诉你,这夏之白必死,咱必杀他!”
朱元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严重的话,也从没有发过这样的雷霆怒火,朱标也是被吓住了。
他跪在地上,眼泪在眼眶打转,他知道,自己今天为夏之白求情,彻底惹怒了父皇。
也彻底激起了父皇的杀意。
如今的朱元璋,对于夏之白的杀意达到了极致,认为夏之白的存在,已影响到了他们父子间的关系。
朱标哽咽着,对于已陷入杀意笼罩的父皇,他根本就劝阻不了,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只是他真的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
他抬起头,只是望见一脸冷峻、满眼冰霜的父皇,心头微微一颤,一股难言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
他垂下头,满眼的挫败跟无助,道:“儿臣知错。”
“只是……”
“只是只是,没有什么只是。”朱元璋直接打断了朱标的开口,强势且霸道的道:“咱不想听你那些所谓的理由借口,咱现在只想你老老实实听咱的话。”
“咱不会害你。”
“咱这天下早晚都会交到你手里,咱不想生出什么意外,一丝一毫都不能有。”
“这个天下,最奸诈的就是这些文人,他们心眼多,道德高,满口都是礼义廉耻,跟这些人玩心眼,你斗不过的。”
“咱得先把路给你铺好了,恶人咱来做,该杀的咱来杀,该处理的该清理,咱来下手,咱会给你留一个安稳的天下,不留一丝隐患。”
“咱只想你做个太平帝王!”
朱标满眼痛苦,摇头道:“父皇,这根本不是儿臣想要的,儿臣不想父皇手上沾那么多血。”
“儿臣只想一家和和满满。”
朱元璋背着手,根本听不进去,他不需要朱标认可,他只需要朱标少来忤逆自己,按自己的心思去做。
这就足够了!
他现在的良苦用心,等日后朱标即位,自然就明白了。
见状,朱标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浓,脸色都痛苦的有些扭曲了,他垂着头,声音哽咽着道:“父皇,儿臣刚才看见母后了。”
(本章完)
第29章 出尔反尔!
“你见到……你娘了。”朱元璋怒红的脸微微一滞,原本满是疯狂嗜血的双眸,陡然闪过一抹清明。
他转过身,望着跪地痛苦模样的朱标,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那双似乎能穿透人心的双目,竟第一次有些迷惘起来。
他做了十八年皇帝。
在这个位置上做的越久,经历的面对的事越多,对底下这些人的那些心思看的就越明。
他自认可以看穿所有人内心!
但这一次。
面对夏之白,他没有看穿,这让他感到异常愤怒,这种无法彻底掌控的感觉,让他生出了深深的不安。
他不认为夏之白没有其他心思,世上也不可能有人真就赤心一片,定是这夏之白隐藏的太深了,深到连他都看不出。
这种人太危险。
他不能任其留着,更不能唯以任用,必须尽快拔除。
只是现在,他动摇了。
这个世上真就没有赤心一片的人吗?若真没有,那妹子算什么?
难道妹子还对自己有其他想法?
这绝不可能。
他前脚才刚去了太庙,见了见妹子的灵牌,后脚老大就看到了妹子,妹子这是觉得咱做错了?
埋怨自己又错冤枉人了?
但咱错哪了?
咱只是想守好这个家啊,给咱朱家留一个稳固的家业啊。
咱真就错了?
朱元璋弯下身,如乡间老农打量自家禾苗一样,看起了朱标,看着朱标通红的眼眶,委屈又真挚的脸,又是酸涩,又是恼恨。
他那铁石的心,终于还是软了。
他伸出满是褶皱老茧的手,把朱标扶了起来,心中略微自责着,一家人,为什么就非得闹到这个地步?
老大不就想救个人吗,咱答应他不行吗?有自己在,那夏之白还真能把大明朝给弄亡了?
他可没老大那么心软好骗。
“老大,咱这次依你。”
“咱让他活。”
朱标茫然的抬起头,似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父皇真退让了?
朱元璋抬眸,只是一想到夏之白前面的狂悖放肆,一股杀意便再度袭上心头,也有些后悔就这么答应了。
他眸子一沉,看了朱标几眼,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不然置皇室颜面于何地?
他也始终认为夏之白别有用心。
朱元璋目光闪烁,眼中闪过一抹狠辣阴冷,突然道:“咱决定了,就准他再多活一个月。”
“帝王不可辱!”
“咱要是就这么把他放了,要是其他士人都去效仿,咱这皇帝还做不做了?咱这天下还能坐的安稳?”
“不过咱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看在娘,还有你的份上,咱这次就给他留一条活路。”
“只要他做到试卷上说的,亩产千斤的粮种,日行千里的铁马,斩敌千万里的火龙,或者驱雷掣电,呼风唤雨,只要他能弄出任一个。”
“咱不仅让他活。”
“咱还封他为大明的状元!”
朱标猛地看向朱元璋,满眼不敢置信,这分明没想让夏之白活。
朱元璋目光微阖,冷笑道:“老大,你也别怪咱狠心。”
“咱若不狠,这天下坐不稳。”
“咱已经让他多活一个月了,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不过咱既然答应了你,自不会食言。”
“这一个月是咱说给他听的,在这一个月里,咱不会派人盯着,他可以任意走动,咱就是放他逃。”
“咱给他逃命的机会!”
“咱这次就是想让你知道,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咱就让你看看,真给他留一条活路,他还能不能继续这么硬气。”
“咱顺便也让你好好的瞧瞧,这些嘴上说着不怕死,一副慷慨就义,舍生取义的士人,真到要命的时候,是有多虚伪。”
“他会逃的比谁都快都远。”
朱标怔怔的看着朱元璋,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自己父皇之口。
朱元璋冷笑一声,眸间只有无尽的冷漠无情,他看着朱标,沉声道:“老大,今天咱就给你上堂课。”
“你给咱记住了。”
“这个天下,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唯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数,咱也不例外。”
“咱这次也不算食言。”
“咱给了他一个月逃跑时间,要是他真逃到了天涯海角,逃到了咱找不到的地方,咱就让他活。”
“要是他逃不出。”
“那就死!”
“不过他要是真能弄出那些东西中的一样,咱也不让他吃亏,咱除了封他为状元,还可以另外答应他一个咱能做的事。”
“咱绝不食言。”
“父皇……”朱标有些急了,那些哪是人能完成的?父皇这根本就是执意要置夏之白于死地。
再说了。
没有路引,夏之白怎么逃?
父皇分明没想给夏之白活路,就是在刻意作弄夏之白,以此去证明父皇自己猜测的才是对的,同时证明自己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