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科举开始宰执天下 第182节

  “咱心中有数。”

  “不会把自己累着的。”

  “国家大事,片刻都耽搁不得。”

  “咱要是偷懒一日,明日就必须要多处理不少,这一日复一日,这些政事就都处理不完了,那咱这天下岂不就乱了吗?朝堂地方的官吏都等着咱做安排呢。”

  朱标进殿。

  他恭敬的朝朱元璋作揖道:“父皇,儿臣今夜前来,除了是想劝父皇早日歇息,还有另外的事禀告。”

  “讲!”朱元璋震了震袖,目光依旧在奏疏上。

  “夏之白送来了一份奏疏。”

  一语落下。

  举殿瞬间安静下来。

  朱元璋落墨的笔,微微停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落笔,他冷笑道:“夏之白?他的奏疏说了些什么?难不成是想让咱,将盐运司的官员抓了杀了?”

  朱标苦笑着摇头。

  朱标道:“父皇这奏疏”

  “儿臣不敢看。”

  朱元璋抬起头,眼中露出一抹狐疑。

  他的目光在朱标身上来过扫过,沉声道:“你是太子,有什么不能看的?他私下做的那些事,当真以为咱不知道?”

  “咱心里跟明镜一样。”

  “不外乎为了完成他那门子,统一北方盐市的事,对老二老三他们,做出了一堆的承诺,这些事咱早就知道了,既然老二老三他们都同意了,咱还能有什么意见?”

  “你不仅得看,还得好好看,看仔细了。”

  “的这些弟弟,虽然明面上一个个都服服帖帖,但心里鬼点子多着呢,坏心思那是一个接一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日后想把你这些弟弟收拾服帖,就得对他们做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怕你。”

  “也才会敬你!”

  朱元璋语重心长的教导了一番。

  朱标苦涩一笑。

  他知道父皇是会错意了。

  以为夏之白的奏疏,写的是这大半年跟北疆藩王接触的事,以及他私下对自己那些弟弟做出的承诺,尤其还答应了一些过分越界的要求,担心自己会因这些东西生出不安跟担心。

  父皇是在宽自己的心。

  但父皇错了。

  朱标垂首,望着手中的奏疏,只感觉有些抓不住,沉声道:“父皇,你还是亲自看看吧,夏之白所写,不是他在北疆的经历,而是他通过游历北疆,对当今天下阶层做出的总结认识。”

  “这份奏疏的名字”

  “当今天下社会各阶层的分析疏!”

  “儿臣没有说谎。”

  “这份奏疏儿臣的确不敢看。”

  “仅仅看了开篇,儿臣就已全身发寒,不敢再继续下看了。”

  “这份奏疏是夏之白写给父皇的。”

  “儿臣惶恐。”

  朱标躬身作揖,将手中那份厚厚奏疏,恭敬的往前抬着。

  朱元璋一愣。

  他深深的看着朱标,眼中露出一抹严肃跟凝重。

  他知道自己这长子的脾气,不喜撒谎,能让朱标都感到不安,足以证明,夏之白所写这份奏疏的紧要。

  朱元璋搁下笔,扫向一旁的朴狗儿。

  朴狗儿当即会意,小心翼翼的去接过这份奏疏,恭敬的放到了朱元璋书案上。

  朱元璋伸手,将这份奏疏翻开。

  只一眼。

  朱元璋就不禁背脊一直。

  他将这份奏疏合上,道:“除了标儿,其余人都退下。”

  朴狗儿等服侍四周宦官连忙应诺,快步走出了宫殿,出去还不忘叫离了四周侍从。

  朱元璋手掌压在这份奏疏上,一双虎目压迫性十足的看向朱标,问道:“这份奏疏可还有其他人看到?”

  朱标摇头。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这个夏之白,真是无法无天,他还想重定天下纲常不成?一个臣子,还替咱考虑起来了,还在这里指导咱,让咱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朱标苦笑一声。

  心中同样不太平静。

  他的确没有看完,但只是开篇,就足以让人瞳孔地震。

  谁是大明的敌人?谁又是大明的朋友?!

  这就是开篇!

  当看到这个开篇。

  朱标就知道,这份奏疏非同寻常,也连忙送了过来。

  朱元璋目光阴晴不定,眼中更是闪过强烈杀意,只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将这份奏疏翻开了。

  这份奏疏很厚。

  以往这样的奏疏,朱元璋根本不会亲自看。

  只会让翰林院的学士念诵。

  但这一份。

  他必须亲自看。

  也只能自己亲自来看。

  “谁是大明的敌人?谁又是大明的朋友!”

  “这是大明实现长治久安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也是大明必须要面对去处理的问题。”

  “大明开国以来,屡兴大案,从最初的空印案,胡惟庸案,到最近的郭桓案,每次查处的官员,都以数千计,朝廷诛杀的奸臣人都高达数万,但真正取得的斗争成效微之甚微。”

  “根本原因便在于陛下‘着相’了。”

  “陛下陷入到了旧时代的思想旋涡,认识不到谁才是大明真正的朋友,谁才是大明真正的敌人,分不清好坏,辨不明真伪,只靠着杀伐,只不过是新瓶装旧酒,自欺欺人。”

  “想辨明真正的敌友,不可不将天下社会各阶级,做一个大概的分析。”

  “当今天下社会各阶级是何样?”

  “之前实在说不清。”

  “也认识不明。”

  “然经过这九个多月,行走在北疆山川,数千里的里程,见识数以万计的百姓,对当今天下的社会阶级,已有了一定明确的认识。”

  “也越发知晓天下的缺憾在何处。”

  “天下人都被骗了!”

  “士农工商,根本代表不了天下阶级。”

  “用士农工商这套理念,生搬硬套在大明治理上,只会将天下引入歧路。”

  “究其根本。”

  “天下的义利观已发生了根本变化。”

  “从古至今,华夏的士大夫,秉承的都是‘以读书为上,办事为下’,以为‘农、工、商业’,皆为小人之学,系为小人所设,而‘大人’所不为也。”

  “殊不知小人才是天下多数。”

  “而世上的经营,遂当以多数为标准。”

  “然如今的天下学问已严重脱离了国计民生,士大夫的能力,根本比不上他们所鄙视的小人与夷狄。”

  “形式大于意义,形式也大于内容。”

  “如今的士人,真正治理的官吏,已经严重脱离实际,生活也脱离百姓,这两个‘脱离’,注定会造成天下社会上下脱节,而这种脱节由来已久,过往的‘士农工商’阶层,在这种脱节下,已然瓦解了。”

  “华夏开化最早,文明悠久,宋代以降。”

  “随着东汉印刷术的出现,天下读书识字的难度,大幅降低,读书人成堆。”

  “但头脑发达伴随着的是动手能力的下降,知性的发展,也同时伴随着情感与意志的退化,在意志力方面,从汉代开始,中原的士大夫在一步步的退化,到了宋代时,已不如夷狄了。”

  “经过元代八十九年的统治,如今的士人已不能被称为士人了。”

  “他们追求的只是文明的形式。”

  “而非实质。”

  “舍本逐末的结果,必然是求荣取辱。”

  “秦汉门阀,隋唐贵族,这些士大夫还有着主流士人的操守跟坚持,但在元代及当代,天下的士大夫跟过去的门阀贵族相差太远了,他们也没有那个品性被称为士人,只是一群披着士大夫外衣的地主。”

  “这群人只能被称为‘士绅’!”

  “天下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转变,一来是东汉时出现的造纸印刷术,二来是宋代读书成本的下降,造成大量社会底层的地主,掌握了知识,随着元代暴政,这些掌握知识的地主,因为天下动乱,已大幅跻身于朝堂。”

  “宋代以降,士农工商这套阶级论,就已濒临破产。”

  “随着元代的粗暴统治,彻底宣布终结。”

  “然大明还依旧沿袭着旧制,依旧妄图用过去的办法治理天下,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也注定难以将天下治理好。”

  “因为天下人的义利观已变。”

  “过去支撑‘士农工商’这套阶级论的主要原因是:‘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于利’,如今君子不讲‘义’,一心只有‘利’,反而是这些‘君子’在变着法的让‘小人’去讲‘义’,让小人不要讲‘利’。”

  “纲常已完全颠倒。”

  “继续用‘士农工商’这套阶级论去治理天下,只是在继续放纵这些‘士绅’,不断的压迫剥削底层的‘小人’。”

  “如此天下,岂能安宁?”

  “又岂能长久?”

  “想真正实现天下的长治久安,就必须正视起天下的变化。”

  “既然义利观已变,那就在新的义利观下,另起炉灶,重新为天下定下纲常。”

  “当今天下的义利观,以‘利’为主导,那就继续秉承着以‘利’为主导,将天下旧有且错误混乱的‘士农工商’阶级,彻底给打破,直接以‘利’为区分,划分为更加直白的资产阶级跟无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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