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大明 第79节

  他们就没想过起兵这种事,丁魁楚谋反和他们没关系啊

  他丁魁楚作乱朝廷找他去啊,我们又没作乱,招我们入朝来做什么

  刘勇想着刚刚门外那一片森森刀影,脸上更是一片苍白,心中一下将今晚的事情连了起来

  丁魁楚谋反事泄,殿下连夜召集粤军将领,又在门外伏下刀斧手,殿下这是准备杀人灭口啊

  想到此处,刘勇再也忍受不住,顾不得其他,连忙对着严云从大喊

  “严将军,你是知道我等的啊,我等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和丁魁楚那逆贼做什么乱”

  “那丁魁楚谋反一事,我等俱皆不知,真的和我们无关啊”

  一众粤将闻言也是开口附和,纷纷喊冤

  “是啊,殿下明鉴,严候明鉴,诸位阁老明鉴,这事真的和我等无关啊”

  严云从看着神色惶急的众将,却是没有说话,说完了事情以后,便又默默坐回座位

  现在他哪还管的上这些人知不知道此事,此时就连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是生是死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他出现在这里的唯一作用,便是为丁魁楚作乱一事背书,至于如何处置众将,那是监国殿下才能决定的事情

  众将见着严云从沉默不语,脸上神色愈发惊惶,只得又是看向上方的监国殿下

  但众将还未来的及说话,上方的殿下便已经轻声开口

  “诸位将军说的哪里话,各位将军皆是孤亲手所取的武举人,定是忠于朝廷的贞直之臣,怎会和丁魁楚那等逆贼有所关联”

  下方一众粤将闻言,眼中顿时一亮,是啊,他们可是殿下刚刚才取的新科举人,最是忠于朝廷,怎会和丁魁楚那逆贼有关联

  众将想及此处,也是连忙高声开口

  “对对,我等受得殿下大恩,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操练士卒,只为协助殿下早日北伐,兴复我大明社稷,我等忠心天日可见啊”

  吕大器看着下方急急出声的粤军众将,心中不禁轻叹一声,知道丁魁楚的粤军完了

  吕大器看着上方神色和缓的监国殿下,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畏惧

  殿下筹谋日久,先是拉拢调来外地之军,然后又在丁魁楚眼皮子底下,提前拉拢粤军众将,而丁魁楚对殿下用意竟丝毫没有察觉,这一步步走下来,丁魁楚又焉能不败

  又或者说,谁能料想监国殿下为了军权,竟能做到这一步

  堂中众将纷纷出言,监国殿下却是忽然站起,伸手一按,堂中立时安静下来

  “今日招诸位入城,正是要向诸位申明,孤与诸位将军绝无丝毫猜疑”

  “此事全由那丁魁楚一人狂悖妄行,逆乱成事”

  “今日当着诸位阁老及严候的面,孤便是准备与诸位将军说清楚,此事止于丁魁楚一人,与尔等军中将官皆无关系”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而后不知在何人带领下,齐齐对着上方监国殿下行礼

  “殿下圣明,末将感激涕零”

  一众粤军将官行礼过后,脸上神色也是微安,殿下当着这么多阁老的面,对他们做出允诺,应是真的准备揭过此事,不欲引发军中动荡

  况且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丁魁楚要谋反啊,这种大事丁魁楚怎么可能会提前告知他们这些普通将官,就是要说也是和严云从说啊

  如今这严云从还好端端的坐在这,说明那丁魁楚连严云从都未曾告知,既然严云从没事,那他们就更不应该有事

  此时众将神色稍定,但上方的监国殿下脸色忽然一沉,又是继续开口

  “昨日赣省传来情报,赣州为清虏所破,清军随时可能南下,此时朝中正需整合兵力,以备清虏”

  “孤欲整编粤军,诸位将军可愿配合啊”

  下方管灿等诸将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殿下说是要整编备虏,但实际上还是对他们粤军不放心,准备拆掉整个粤军

  此时众将才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神,瞬间又是提了起来

  整编整编,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一旦整编起来,他们恐怕立刻就会被夺了兵权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安危富贵的大事,如今殿下为什么好声好气的和他们说话,还不是因为他们实际掌控着粤军吗

  一旦没了兵权,朝廷以后想怎么处置他们这些有着反叛嫌疑的粤将,恐怕也就是一纸诏书的事情

  众将脸上神色难看,而后目光皆是看向下方的严云从,希望他能开口声援

  但自从宣布了丁魁楚谋反的事情以后,严云从便好似泥塑木胎一般坐在座位之上

  替他们求情,他严云从还想找人替他求情呢

  严云从面无表情,对着众将投来的目光恍如未见,但发现上方的殿下也投来目光后,严云从脸上却是瞬间一正,而后朗声开口

  “清军来势汹汹,此乃朝中大事,诸位将军当牢记朝廷恩德,配合完成此次整编之事”

  粤省诸将闻言神色也是有些难看,他们过去几年皆是听从严云从号令,而现在严云从竟也劝他们服从改编,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连商议一下的时间也没有

  诸将见严云从已然靠不住,下意识又看向管灿这个军中威望最著的参将

  管灿看着上方殿下,一咬牙,开口说道

  “不知殿下准备如何改编我等粤军”

  众将闻言,也是暗暗点头,这是关系到他们前途的大事,不问清楚他们怎能甘心

  “此时朝中已有商议,如今朝廷中枢既已立在粤省,那两广总督府便不宜再立”

  “朝中决定撤除两广总督府,以武靖候李明忠建武骧营,武安侯焦琏建禁军龙骧营,而原属两广督府的粤军则全数分入两营之中”

  粤军众将闻言脸色又是一变,这实际上就是在以桂军以及禁军吞掉整个粤军,一旦改编完成,恐怕以后朝中便再也没有什么粤军了

  监国殿下看着下方诸将沉默不语,又是开口道

  “此次改编,诸位军职不会变动,仍按原职调动,参将依旧是参将,游击依旧是游击”

  “只是麾下却需编入一些其他两军的士卒,这也是使朝中军队内外一体的应有之义”

  诸将听着自己仍能领军,脸上抵触神色也是稍微放缓,但却依旧沉默不语

  而上方监国殿下目光微闪,却是继续开口

  “此次改编是为应对清虏入寇,因此禁军只会再编入七千人,剩余人马则全数编入武靖候军中,开赴前线以备清虏”

  “此次整编孤亦不强求,愿入武靖候军中的自可迎战清虏,杀敌立功,入武安侯军中的也一样是护卫中枢,报效朝廷”

  “诸位将军愿入哪营便入哪营,只是禁军名额有限,各位可要想好了”

  几位阁臣皆是面无表情,盯着下方神色微变的众将

  但吕大器看着上方神色平静的监国殿下,眼中却是愈发惊叹,他也是久经宦海,如何看不出殿下这是在以二桃杀三士之计,分化一众粤军

  殿下这一步步下来,分明是早就把吞并粤军的计划全数想好了

  果然,原本一直沉默不言的粤军将官,此时脸上神色皆是一变

  不说如今清军即将南下,入了李明忠麾下,随时就要开赴前线和鞑子拼杀

  就是没有这一条,谁不想入禁军啊

  那可是禁军,护卫皇帝和护卫边境虽然都是为国效力,但那能一样吗

  诸将各自相视一眼,而后又迅速各自移开目光,众将还在沉默,但一道人影却已经走出人群

  “朝廷整军,乃是国家大计,末将身受殿下重恩,愿听从朝廷号令,进行整编”

  刘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脸上却是正气凛然,朗声开口

  “好,好,孤记得,你是刘将军吧”

  朱朗仔细认了认这当先出列的将领脸上,而后开口道

  “是,末将名为刘勇,未曾想殿下竟也知末将之名”

  刘勇此时却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恭声回道,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城门守备,殿下竟然也能一眼认出

  “刘将军说的哪里话,尔等皆是孤亲手所取的举人,孤哪有不认得的道理”

  监国殿下轻笑一声,看了眼人群中已经微微躁动起来的诸将,又是笑着开口

  “未知刘将军准备入哪一军”

  “末将蒙殿下赏识得受举人,殿下大恩,末将纵是粉身碎骨亦难报答,末将愿入禁军,以手中刀剑斩却奸邪,护卫殿下左右”

  刘勇脸上正气凛然,但下方诸将心中却是不由大骂,什么护卫殿下左右,不还是怕死不敢迎战清军,想要加入禁军躲在后方享福吗

  众将看着刘勇心中怒骂,但心中却是不由懊恼起来

  怎的竟让这厮抢了先机,如今这刘勇不仅得了殿下赏识,更是抢先定下了禁军名额,若是禁军名额被人占完,那他们怎么办

  同是粤军,凭什么你入禁军吃香的喝辣的,还能躲在后方,老子就要上前线和鞑子拼命啊

  下方众将此时皆是蠢蠢欲动,但没等众将说话,上方殿下就已经再次开口

  “好,孤就知道孤所取的举人,定是皆如刘将军这般的忠义之臣”

  “刘将军既有护卫中枢之志,便编入禁军”

  “刘将军这便出城领出本营士卒,武靖候已领武骧营于粤军营地之外,配合粤军整编,刘将军领出士卒后,武靖候自会给刘将军安排新营地”

  “末将尊令”

  刘勇心中一凛,躬身应是,而后便在一个锦衣护卫的陪同下退出房外

  堂中众将原本就已经准备出列争抢禁军名额,此时听得李明忠的桂军,竟已经出现在粤军军营之外,心中再无任何侥幸,于是纷纷出列,请求配合改编

  朱朗看着下方纷纷出列的众将,眼底也终于是微微一松

  黎明时分,刘勇带着两千余名士卒走出粤军营地,一众士卒皆是身穿单衣,手上更是空空如也

  这些士卒一出营地,便被一队桂军士卒领走,向着远处早已经选定好的新营地而去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落大地,晨光之中一队队士卒不断走出粤军营帐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走出营地,盘踞粤省数年之久的粤省大军,也就此烟消云散

  (本章完)

第95章 逆贼

  官道之上,数十骑疾驰而过,马蹄隆隆踏过,扬起一片灰尘

  马队前方是两个身穿青衫的男子,而后方则是数十个身穿朱红军服的骑卒

  这些骑卒皆是从南镇抚司调来的锦衣缇骑,各个身形魁梧,身配腰刀,路上行人见得这马队,皆是神色惊惧,纷纷退避一旁

  “朱侍郎,已经疾驰半日,马力不支,是否休息两刻钟再行赶路”,刘湘客对着身侧的朱治涧问道

  “也好,刘御史看着办吧”

  朱治涧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刘湘客也不在意,对着身侧的邓铭武说了一句,而后马队便拐下官道,在一处林边歇息起来

  林边,骑卒们各自放马,喂起豆料

  二十七日丁魁楚事发,二十八日一早,朱治涧一行人便紧急出城赶往广州

  如今已是二十九日中午,一日时间疾驰一百余里,所有人皆是神情疲惫

  朱治涧坐在林边一处石头上,拿起水囊喝了一口,便独自沉默的坐于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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