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大明 第33节

  “大军出动岂是儿戏,且待将军思虑清楚”

  邓耀似是也明白了李明忠顾虑,出声止住请战的众人

  “承志你也莫要再逼将军,令将军想清楚再说”,邓耀看着一边又在催促的李承志,开口说道

  李承志却没有去管邓耀言语,反而是开口道

  “将军当初决意投向王爷,报效朝廷,意态何等坚决,此时为何又做此犹疑之态”

  “军中各将子弟如今皆已入府,我等在外人眼中早已与王爷俱是一体,哪里还容得我等左右逢源”

  “叔父当年教我博戏,与我说买定离手,如今叔父既已下注,为何又瞻前顾后”

  “王爷此时身处危境,将此等大事托付给叔父,正是将叔父引为心腹之人,叔父此时犹疑不决,若是让那丁魁楚得逞,夺了王爷辛苦寻来的钱粮,朝堂必然又落入那丁魁楚之手”

  “到时叔父内外俱失,这才是真的取祸之道”

  李承志不断开口,邓耀等人闻言也是心中暗自点头

  “不必再说了,我这就领军出营,送苏大人入城”

  李明忠一咬牙,开口道

  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退路,但多年军中历事,又让他对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极为忌惮

  “邓耀速速整军,全军拔营,开往肇庆”

  邓耀领命一声就要退下,但李承志却是忽然开口

  “叔父为国家大将,无故如何可调军出营,叔父但将士卒交给我即可,我为王府亲卫,正该领军宣诏王爷旨意”

  “不行,这如何可行”,李明忠闻言却是脸色一变,断然拒绝

  李承志的意思很明显,李明忠是国家大将,若是就此调兵出营,日后必然会给人留下把柄,但如果是李承志以王府亲卫的名义,借调军卒出营,那主要责任就不在李明忠身上了

  桂王下了诏令,我只是依令借调些军卒而已,我又不知道他们在办什么事,难道们还要我李明忠抗旨不成

  这样看似就把李明忠摘了出来,但这样行事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此事的风险就全数落到了桂王和李承志身上

  桂王身为王爷,自不可能有错,那就定然是李承志这个王府亲卫在歪曲王爷旨意,肆意调动国家大军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但李明忠实际上是将自家这侄儿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日后他在军中的势力,也准备全数交给李承志来继承

  如果李承志此时身上留下如此明显的污点,那显然就无法接过李明忠的势力了

  毕竟别人随时可以旧事重提,来攻击李承志跋扈妄为

  李承志似是也明白了李明忠心中所想,开口道

  “我知叔父之意,但此事皆是我自愿为之”

  “在王府中时,王爷曾经问过我的志向,王爷性情宽仁,心怀天下,必可为我大明圣主,我已决定从此以后追随王爷身侧了”,李承志神色坚定道

  李明忠脸上神色惊愕,看着身前的李承志,不知要说什么

  自家这个侄儿最初对投靠桂王还颇有微词,但这才几天,这侄儿竟就已经对桂王死心塌地,连军中的前程也不要了

  什么叫追随王爷左右,那就是说李承志已经决定做王爷的侍卫近臣,以后恐怕也不会再回军中,而是会入职锦衣卫,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追随左右

  “既是如此,那也随你吧”

  李明忠轻叹一声,眼神复杂

  “请将军先调军中骑卒,我领军中骑卒先行赶赴肇庆宣诏,叔父再令人领步卒殿后,以防那丁魁楚真的悍然攻杀苏大人”,李承志开口道

  “杨彦迪,你领军中骑卒与承志同去,务必保证承志安全”,李明忠看向下方的魁梧军将

  “将军放心吧,那些南人承平已久,自以为打了一两场流贼,就是军中老卒,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这次若他们真敢动手,我便让这些南军见识见识我辽东骑军的厉害”,杨彦迪脸色狰狞道

  营中众人商议已定,于是各自退出营去

  随着营中号角响起,无数军卒纷纷走出营帐,沉默的汇聚到校场之上,整个军营恍如复苏的巨兽,悄然露出锋利的獠牙

  (本章完)

第39章 攻杀

  城墙内外,双方军卒隔墙对峙

  城头之上守城士卒林立,而城墙之下大军亦是排列成阵

  苏观生的军队分为两部,着甲的七八百人列于阵前,阵型严密,后方的一千多人则是保卫着队伍中的十几辆板车

  正在这种紧张时刻,城头上忽然坠下一个吊篮,一个人影走出吊篮,便冲着苏观生军中疾驰而来

  那坠下城墙的人影很快便被放入军阵,到了苏观生身前

  苏观生看着眼前身穿绿袍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城中叫你来是何意,为何还不开门”

  “大人稍安勿躁,城中诸位大人令下官入阵核对桂王教令,若是核对无误,自会开城迎接大人”,绿袍官员恭敬道

  “带他去”

  苏观生冷笑一声,一个下属便将绿袍官员带到一侧

  他也知道陈邦彦获得诏书的情形,桂王给陈邦彦的是密诏,以眼下城中官员的反应来看,桂王的行动恐怕极为隐秘,城中一众官员似乎到现在,才发现了自己竟是奉命而来

  只是他手中的教令可是桂王手书,他又何惧别人查验

  随军吏员将那红袍官员带至一侧,地上摆着一张不知是从哪个茶摊取来的破旧木桌,吏员取出桂王书信,由两方镇纸一上一下压住纸张两端,摆在桌上

  那绿袍官员见信纸取出,就要上前查看,一旁两个士卒却是一左一右将他拦住,不让其接近

  随军吏员轻声开口道

  “这位大人就在此处观看即可,不必再接近了”

  绿袍官员看了一眼旁边的苏观生一眼,但苏观生却是面无表情,绿袍官员无奈,只得探着脑袋,去看那摆在桌上的纸张

  这封教令可是苏观生入朝唯一的法理依据,若是城中那几人派下死士将这教令毁去,他上哪说理去

  如今桂王明显被城中的几个奸贼把持,手里有这封教令,日后无论他去哪里都能有话可说,若是没了这封教令,他才真是百口莫辩

  虽然眼前这绿袍官员看上去不似什么死士,但苏观生可不会让他轻易接近这份教令

  那绿袍官员探着脑袋看了一阵,似是不死心,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只见那信纸赫然也盖着一方桂王府的红色大印

  那绿袍官员仔细比对了半晌,发现两方大印无论字迹,纹路,大小,皆是一模一样,这才终于死心,收起怀中的书信

  “可是验完了”,苏观生面无表情,轻声开口

  “验完了,确为桂王府之印”

  “那就让城中赶紧开门”,苏观生冷喝一声

  “下官只是受命前来查验金印,如今查验完毕,请让下官回城复命”,绿袍官员此时却是闭口不答

  苏观生显然也是知晓了这绿袍官员的小心思,但也不去管它,直接挥手让人让人放行,一个绿袍小官而已,他也懒得和此人多说

  那绿袍官员被送至城下,很快城下的吊篮就再次升起,将那绿袍官员吊上城去

  那绿袍官员上了城,很快便被送到城头三人跟前

  “如何”

  丁魁楚满头大汗的绿袍官员,开口问道

  “确认无误,那上面的印信确为桂王府之印”,绿袍官员低着头,恭声开口

  “听到了吧,听到了吧,瞒着我等一众大臣,私自令人调兵入朝,桂王究竟将我等国朝大臣置于何地”,丁魁楚愤怒开口道

  整个城头皆是回荡着丁魁楚愤怒的咆哮声,所有人皆是噤若寒蝉,瞿式耜二人也是沉默不语

  瞿式耜心中轻叹一声,其实他在看到苏观生领军抵达城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这必是桂王所为

  作为旁人眼中的幕后黑手,他仔细审视过桂王的行动,对桂王的了解也比旁人更加深入

  桂王从劝进之初到现在所做的种种事情,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兵权

  调焦琏入朝是兵权,拉拢李明忠是兵权,如今调苏观生领广州兵卒入朝,还是兵权

  这桂王似乎天生就对兵权有一种异样的渴求,甚至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抓住兵权,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完全不顾及朝中的局势

  如今已有乱世之相,自然应该看重兵权,瞿式耜也知道兵权的重要性,所以他才在靖江王之乱中,扶植起焦琏这一亲近自己的将领

  但桂王太看重兵权了,又太过操切了,就像如今眼下的事情,一旦稍有不慎,那就是中外震惊的兵乱大事

  城头上丁魁楚也是渐渐冷静下来,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三位大吏皆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城头上的空气几近凝滞

  “如今既然教令为真,那便需要速速拿出一个章程处理此事,大军绝不可久顿城下”,吕大器开口道

  “那吕大人有何高见”,丁魁楚转过目光,看向吕大器,开口说道

  “如今赣省频传消息,说是那清军有意大举入粤”

  “不妨封那苏观生为援赣总督,仍给他大学士衔,那广州城的粮税直接充作军饷,让他领军驻守粤赣边境梅岭关,以为粤省藩篱”,吕大器开口道

  “你当那苏观生是蠢货吗,他如今会去守什么梅岭?”,丁魁楚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喝道

  那苏观生好好的广州都不待,硬是要带兵入朝,为的什么,为的还不是朝中的权势

  清军凶悍举世皆知,如果他是苏观生,他宁肯窝在广州丢了官职,也绝不会去做什么援赣总督,那根本就是去送死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苏观生的底细,他还不知道,这苏观生就是从赣省退回来的

  若是他当真忠心无二,当初怎么可能会退回广州,既然如今已经退回广州,此时又怎么可能还会回赣省

  吕大器显然也是想到了此节,也是不再言语

  几人再次沉默起来,但还没等他们理出个头绪,一阵脚步声就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本已离去的绿袍官员,看着神色阴沉盯视着自己的几位上官,身子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各位大人,城下那苏观生派了使者入城,诸位大人见是不见”

  “带过来”

  瞿式耜开口说道,其余两人沉着脸,也没有反对

  很快苏观生的使者便被带到三人跟前

  “苏大人有什么话要说”,瞿式耜开口道

  “禀各位大人,苏大人说广州军卒星夜押送秋银入朝,如今甚是疲惫”

  “如今既已验过教令真伪,还请诸位大人尽早开启城门,也好让士卒入城休息”

  那随军吏员恭敬回道,但他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

  “痴心妄想,他还想入城,来人,把这人给我拖下去”

  一旁守着的督府亲卫立即上前,将这使者扭住,将不断挣扎的使者拖了下去

  “擅自领军入朝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想将兵卒开至城中,做他的春秋大梦”

  丁魁楚听到那苏观生竟然想让广州士卒入城,再也忍受不住,像被激怒的猛兽一般,神色狰狞

  这肇庆城是他的地盘,而这老贼竟想把兵卒开入城中,就是瞿式耜这老匹夫也不敢如此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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