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再碰上雨天的话,那简直就是风雅得不能再风雅了。
“有什么好看的?”顾晨没多大兴趣,这时候的西湖还在浚修呢:“全是泥,堵着又臭臭的,对着那些臭烘烘的泥,你还有心情作诗不成?”
若是明朝末年的话,那他还是很有兴趣去看看的。
“来都来了。”陈宝船爱玩儿,说什么也要带上他:“看完了你再回应天府,又不是来不及。”
他们刚才说赶着回去上朝是骗人的,就是坐飞机也没有这么快的,就是先帝在世也没这般逼迫人赶路的。
顾晨被他说得没法子,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答应去看看。
安南的使船之上,武贯见大明的船驶远以后才黑着脸指责同僚。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就这么轻易地背叛陛下了?”
连着背叛两朝君主,他这个脸都直接不想要了。
而且对方还没有开多么丰厚的条件,官职地位银钱什么都没说,这降投得是不是太贱了点儿?
“我不替你做决定!”张成中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真迹"收起来,无语道:“那你刚刚怎么不反驳?”
“别说我拦着你了,若是你真的愿意为了胡季去死,你真心想效忠他,我还能拦得住你不成?”
姚广孝的临摹的本事很强,看把张成中迷成什么样就知道了,他恨不得将这玩意供起来。
“唉!”
武贯被怼得无言以对,半晌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不成你就真的想留在大明,不回家乡了吗?”
他其实也确实不想回去,可又舍不得远在安南的家人。
“反正我是不回去了!”
张成中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摇了摇头解释道。
“你说给谁当臣子不是当臣子啊,有机会给上国当臣子,干嘛还要回去给胡季当臣子?”
“上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礼法森严不比咱们那儿时不时打仗,时不时篡位,时不时皇位争夺,当臣子的时不时就容易送命好啊?”
被老朱砍死的大臣们:……那是你们挑了个好时候来。
张成中又接着道:“你刚刚看到那位顾大人,身边的那个奴才没有?多威风多霸气多么富贵!”
“别看他穿的不过是细棉衣裳,可他腰间的玉佩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区区一个奴才戴那么好的玉,可见他的日子有多么好过。”
若不是他没有资格穿锦,只怕这会儿早就绫罗绸缎了。
“至于家人,我觉得那位陈大人说得就很对嘛。”
“我们若是留在上国的话,胡季只怕还反而要保咱们家人性命。”
“等大明选出的君主登了位,咱们再求上国替我们接回家人,到时候不就能一家团圆了吗?”
就算是接不回家人他也是不怕的,因为他是个男人,他再努力努力未必就还不能没有子嗣。
“哎呀,武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嘛?”
见武贯还在犹犹豫豫的,张成中立刻拍着自己的大腿道。
“你就是不答应的话,若那位顾大人真的同胡季那厮告状的话,咱们两家人便没有任何生路了。”
谁知道那顾大人是吓唬他们的,还是当真会如此行事。
不过人在势微的时候,还是应该对强权低头才是上上之策,要不然他们当初何必投靠胡季?
话都已经说到此处了,武贯是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更何况他能臣服胡季就能看出此人不是什么刚烈之辈。
“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
这便是小国之哀啊,这便是小国之臣的痛啊!
哀牢这个国家条件本来就不好,所以就算是出使天朝的使船,也比不过大明最最最普通的商船。
照大明海军的说法就是:“一炮就能让这船消失。”
虽然多少有点不礼貌,但是这句话并不虚假。
陈天平抱着包袱,坐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近的港口,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望着繁华的宁波港眼底全都是艳羡。
“上国,果然是上国啊!”
港口各种办事处建得是那么漂亮,房子上柱子上刷着大红色的漆,还盖着亮晶晶的琉璃瓦。
“不是说只有皇家,才能琉璃瓦的吗?”
怎么如今就连这宁波的港口,都盖上了亮晶晶的琉璃瓦,难不成大明的琉璃多的已经不珍贵了?
来接引他们的是一行大明的海卒,中国人向来是热情好客,听到这句话便热情对他解释道。
“那不是琉璃瓦,那是玻璃瓦,我朝并不缺玻璃。”
“江南雨水多得很,所以江南的衙如今用的全是玻璃瓦,这玩意能采光,却不漏雨很是好使。”
你还真别说,自从衙门用上了这个玻璃瓦以后,各衙门里头亮堂了不少,官老爷们的眼睛都不怎么花了。
下雨天的时候也不用再开着门,或者点着着灯去取亮了。
因为头顶的光会透过玻璃瓦,直达各位官员的办公桌上,可以省下许许多多的烛火费。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容易脏,还有就是夏天太阳大的时候有点难受,若是在高温下的话容易碎。
听说应天府的研究院,正在研究另外一种封顶的玩意儿,改用玻璃当一面墙,也可以做到采光。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到时候只怕又得大开眼界。
第 527 章 陈天平
可不管是琉璃还是玻璃,陈天平和哀牢的使臣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因为他们的国家没有。
知道上国他们永远追不上,哀牢的使臣朵齐便朝着身旁陈天平,拱了拱手安慰他道。
“天朝仁和宽慈,定然会帮助大王夺回大位的。”
“他日大王登临大位,还望莫要忘记此次两国之间的情谊,民生多艰,莫要开战呐。”
陈朝曾经七次征讨哀牢,他们之间打得有来有回,各有输赢,可此次陈朝落难他们亦是鼎力相助。
只不过是盼着两国能够友好,再无战争罢了。
“朵大人放心。”
陈添平自然满口答应,他诚恳地握着朵齐的手道。
“若将来我朝主动与哀牢开战,我将不得好死。”
他本就只不过是陈朝宗室的家奴,因为主子被人害死,临终时让他来天朝告状求做主。
所以他才匆忙逃进哀牢,只不过不知为何他居然鬼使神差,对哀牢的国主说自己是绍庆爷的儿子。
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一时冲动说出的谎话,他必须要演完,更何况谁不想当皇帝?
就算是当不成皇帝,明朝的皇帝不肯帮助自己。
可是若能求得一丝怜悯,能在明朝安家也是好的。
天朝这么有钱,问他们要一笔安家费倒是不难的吧?
李景隆同陈宝船携礼部前来迎接,顾晨当然是已经回了应天,他的时间太忙可没空瞧这种热闹。
不过礼部来了许多官员,码头上乌泱泱地站了一堆官老爷,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讨论道。
“不过是两个小国的使臣,怎么整出这么大的阵仗?”
曹国公都出来了!这来人的架子是不是也忒大了点儿?
“听说来了个陈朝的什么王子,陈朝被外戚篡了位,还差点杀绝了所有宗室,所有他就历经千辛万苦地来求咱们陛下做主了。”
人家派了个王子来,你派个国公去接确实也说得过去!
百姓们讨论着陈朝的八卦,李景隆却在那边压低声音烦陈宝船。
“诶,陈大人,你和顾大人到底是如何成为至交好友的,我实在是好奇,你同我说说呗?”
这个陈尚书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机灵,他在旁瞧着感觉还不如自己呢,也不知道顾大人怎么就和他成了好友。
“就那样呗!”
往事不堪回首,陈宝船当然不愿意把自己曾经的事儿,拿出来给这些勋贵当笑料。
“说说嘛!”李景隆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道:“咱们也算是同僚好友,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他只给他的兄弟们说。
陈宝船:“……呵呵,下官可当不了曹国公的好友。”
当他礼部是白混的,能给你三言两语套出话来?
“陈大人不说便也就罢了吧。”李景隆见他不说,便也没有强求:“那陈大人,你知道这陈天平的事情吗?”
“不知道吧?”
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都惊呆了,没想到当今陛下还有如此一面,明知这陈天平是假的还。
陈宝船当然装傻:“不知,我只知道来人是位王子。”
这曹国公是不是有点太傻,这事儿能在外头说,就不能藏在心里吗?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你当然不知道,估计这事儿连顾大人都不知道。”
见貌似当他不知道,李景隆的声音便更加有些得意。
“此事大概只有自家人知道,你想不想听啊?”
“你要是想听的话,你就跟我讲讲你和顾大人年轻时候的事情呗,我告诉你如何?”
若是顾大人知道这事,肯定憋不住会跟陈宝船说一声,既然陈宝船不知,那就说明顾大人也是不知道的。
唉,不过也是!
顾大人就算再如何同陛下亲如兄弟,那到底也不是自家兄弟,不如自己永远能拿第一手资料。
他哪里知道顾晨才刚往回赶,至于他为什么亲自陪着陈宝船来宁波,自然是因为陈宝船时常丢三落四。
顾晨怕他把事情给办砸了,这才忙里偷闲来打辅助的。
陈宝船翻了个白眼:“曹国公,下官不想知道也不太愿意知道,能不能请您安静一会儿?”
被嫌弃了!
李景隆讪讪地闭上了自己嘴巴,暗道还是顾大人要稍微讨喜那么一点儿,这陈大人,当真是不讨喜!
以后不和他玩儿了!
陈宝船刚安静了一会儿,就见李景隆那张嘴又开始叭叭了。
“听说顾大人属于那种,男女都喜欢的男人,陈大人你同顾大人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点那种关系?”
虽然这个圈子里喜欢漂亮男子也早不是啥稀奇的事情了,可拿到名面上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陈宝船直接怒吼了一声:“曹国公!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