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觉得标儿可能想着,这一文一武互相有个照应嘛。
“怎么是跟此人出门?”同为驸马,顾修对此人的印象很不好:“这人虽然见着儿子倒是也还算有礼,可我好几次见他手底下的奴才欺负百姓。”
“我觉得这都是他太过放纵的缘故,何况奴仆最似主人家,他奴才敢这样肯定都是主人学的。”
你看他们顾家这么多奴才,就没有一个狗仗人势的。
这是因为他们顾家主人家们,从来都不干这种事情,也不允许他们干这些,所以才有如此好的家风。
“你该叫人家一句姑父。”顾晨当然知道这个欧阳伦不是好人,他叹道:“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被他连累就行。”
“若有行差踏错也要提醒几句,他若是不听便也罢了。”
若是不管不问只怕皇家也会不悦,在他们看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走错为何不提醒呢?
安庆公主倒是貌美,说来当初他不是没打过给老朱当女婿的主意,穿越者娶公主难道不是标配吗?
可后来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了,老朱的女婿也算是高危职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只希望这欧阳伦这次不要惹事,免得到时候大家还得劝朱标大义灭亲,让标儿左右为难。
欧阳伦是老朱家的女婿,每年的俸禄并不是特别低,有两千石,折算成钱也有一千贯。
安庆公主的俸禄也是两千,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四千石,还另外有宝钞一千二百贯、布等生活补贴。
讲道理虽然不能和藩王比,但这日子肯定还是好过的,可也要看看他们处在什么阶级。
驸马们本来就都挺闲,人闲了花钱肯定是如流水。
平日里闲来无事,姐妹连襟之间少不得各种攀比,比衣裳首饰,比各种玩乐,这花销肯定是不少。
别的勋贵驸马还能掌握一些兵权,多多少少吃点空饷挣点外快,当然顾修这种驸马除外。
他不爱玩乐,每天泡在军营里钱都没地儿花。
可欧阳伦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这导致他在朝中一直就没有职位,导致他只能靠着俸禄过活。
如今好不容易有件事情做,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可因为他平时爱喝酒出去浪,手里松又爱给别人赏钱,家里的穷亲戚还时不时求他接济,这就导致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银钱。
于是便想让安庆公主给他一些钱,好让他为挣钱打点。
“北平离山西近得很,我想法子弄一些盐引卖给那边的商人,多挣些钱回来你也好买首饰啊?”
如今盐引生意全被苏家控制着,蒙古那边想买口盐吃困难得不行,所以这私盐价格不停地增高。
从前一张盐引可以获利六贯,如今这已经涨到了三十贯,这么好赚的钱不赚白不赚嘛。
“什么?贩私盐?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作为老朱和马皇后最小的女儿,安庆多少有些脾气在身上。
“亏你想得出来,堂堂驸马都尉,不学好的跑去贩私盐?传出去咱们朱家脸上能有光?”
当年她看上欧阳伦模样俊俏,而且还有文采翩翩君子。
所以仗着父母宠爱拒绝联姻,吵着闹着要嫁给这个寒门子弟,如今想来却是后悔得不行。
年华渐老,男人英俊已经不在,那点儿文采也无处施展,无处施展,自然就没了什么光华。
别的姐夫妹夫要么法子贴补家里,要么驸马家族本就有钱。
只有她这个公主没有,全靠哥哥嫂嫂私底下多余补贴才好些,可她也不能靠哥嫂一辈子吧?
再说以后她若是死了的话, 孩子们又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以后的君王,谁知道还会不会帮扶她的孩子呢?
“旁的连襟都能吃空饷,咱们为何不能贩私盐?”
欧阳伦早知道公主有些嫌弃自己,所以他拼命想做出些什么,好看到她从前那般仰慕崇拜的眼神。
安庆生气地放下胭脂盒子:“吃空饷是吃空饷,那不过几个银钱的事情,只要不过分哥哥自然当不知道。”
“但是贩私盐不一样,你明知道你卖出去的私盐是卖到草原上去的,你这是叛国你知道吗?”
将士们在边疆努力驻防,自己人怎么能在背后拖后腿呢?
“咱们就做这一次,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欧阳伦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他坐在安庆公主身边道。
“我近日认识了苏家一个管事的,他是咱们管家周保的远亲,叫周剑,那是个贪财胆子又大的。”
“说可以偷偷卖一千张盐引给我,还给我找到了在北平接头的商人,送到那商人手里就是三万贯钱。”
“咱们只需按普通本钱六百文,便能买一千张盐引。”
“本钱才六百贯,净利就是两万多贯的利啊公主殿下。”
“你我每年的钞只有一千二百贯,咱们不吃不喝多久,才能攒够这么多钱?机不可失啊殿下。”
若是过两年大明和草原交好,开了互市可就没这么多钱了。
“竟有这么多?”
安庆公主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妥当。
“这贩卖私盐可是大罪,我劝你还是莫要犯险得好。”
“再说了顾修可是顾大人的儿子,你难道不认识顾大人,给他知道了,到时候跟哥哥告你一状。”
“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哥哥最讨厌对国家不忠之人,你以为哥哥会护着你不成?”
“还是莫要胡来的好,害我和孩子们面上无光。”
像顾大人这么正直的人,他的儿子能替你瞒着吗?
“不让他知道就是!”
欧阳伦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只扯着安庆的袖子道。
“公主你借我六百贯钱就行,我答应那个周剑要给他两百贯好处的,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嘛。”
“我保证等赚到了钱以后,定然会还给公主。”
他身上还有三百贯,给两百贯好处给人家还有一百贯打赏知情的人,免得他们到处乱说。
可剩下的本钱就只得问公主借,否则这事他就干不了。
第 507 章 八竿子打不着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虽然安庆公主也想过得更好,可大是大非她还是懂的。
“你这是叛国,是在丢皇家的颜面,我绝不答应。”
只有彻底断了通往草原的商路,草原那边才会快速服软臣服。
若通过走私就能获得必需物品,不过多出几个钱罢了,人家干嘛又还要臣服于你呢?
见欧阳伦还要在这事上痴缠不休,安庆公主怕他做出不好的事来,便拉着他的手讲道理。
“你这一趟去北平是哥哥信任你,你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了,哥哥嫂嫂自然会多加奖赏。”
“咱们日子过得不如旁的姐妹风光,宫里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贴补,你这样干对不住哥哥嫂嫂平日的贴补。”
“你若是缺钱花可以同我说,私底下开几个小商铺也可以,但是不能干叛国的大事。”
私底下开铺子这事虽然国法不允,可就算是被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贩私盐通敌那就太可怕了。
“公主殿下,二姑娘退热了,如今喊着要母亲呢……”
这时候,女官满脸喜意从外头进来,安庆公主闻言可高兴了,连忙拉着欧阳伦去看女儿。
“小孩子发热本就是常事,你去看一眼也就行了,我近日为了家里银钱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想睡会儿。”
可欧阳伦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太累想睡一觉。
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知道他不重视女儿,安庆公主虽然有些不悦可为了能维持家庭和气,还是咬牙忍住自己去看孩子。
这不能怪她过于懦弱,毕竟明朝公主就没几个被教得硬气的,有点还会被身边的嬷嬷女官拿捏。
像她这样可以管住女官嬷嬷,已经算是公主里的翘楚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好好睡一会儿!”
其实宫人们也不太想伺候这个没本事的驸马爷,伺候他也没啥好处,所以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了以后,欧阳伦依旧贼心不死。
刚躺在床上,目光却瞟见自己老婆的梳妆台,他眼珠子一转,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拉开柜门。
虽然安庆公主嫁的最不好,可作为朱标的嫡亲小妹,她的好东西并不少,拿几样短时间也不会被发现。
“待我发了大财,到时候再将首饰赎回来不就成了?”
他找到最里面公主不常用的金钗,而且还不是宫里出品的东西,左右观察没人发现后便小心翼翼地藏进了怀里。
顾大人去户部搬了六个时辰,才不过搬走三万两白银。
而自己只需要去一趟北平,就能挣这么多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的好事公主都不干,她的脑子怕是才坏了。
苏家随着顾晨的官儿越做越大,自己也成了皇商,天下商贾苏家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给边疆运盐的生意也全归了苏家,这么多年下来从没有出现过岔子,这么重要事情当然没敢让顾舒宁插手。
应天府的盐引都是苏安喻管,每月都要往各地边疆运盐,所以他手下也有许多能干的管事。
周剑就是其中之一!
夜色深沉,周剑估摸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出门去,老婆李氏赶紧抓住了他的手。
“当家的,你真的要这么干?公子待我们家可不薄,每年一百贯的工钱,给谁家干活也没有这个待遇。”
“再说这种事可不得了,万一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你……你要不要在考虑考虑呢?”
自己一家死了先不说,指不定还得再连累了苏家和顾大人。
“胆子小了成不得大事……”周剑甩开妻子的手,沉声道:“那可是当朝驸马,谁敢把这事儿甩明面上来?”
“再说不过是一千张盐引,今年能归我随意调度有一万张,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二百贯是他两年的俸禄,有了这个钱他干点儿啥不好?
辞了苏家自己当掌柜不香,也不必再去看旁人的脸色。
“可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事儿吧,李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好端端的,夫君您怎么会忽然认识驸马身边的周保,而且还恰好是咱们家远亲?”
“那周保又是怎么说服堂堂驸马,愿意做贩卖私盐的勾当,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人家可是堂堂驸马,哪有那么傻会被人算计呢?我说你别疑神疑鬼的,安安心心等着当老板娘就好。”
皇家人肯定比苏家顾家人厉害,这是周剑这种小市民的认为,只要沾上了皇家身份那对方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