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躲避公务、还有南北榜案的计划失败了。
可好歹收获了好名声,而且也让老朱意识到了自己问题。
这也不是没好处,大不了他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推辞主考的事呗。
都察院。
“凌大人哪有你这样的?”
顾晨看着凌汉拿来的传记,刚看了个开头就生气了。
“爱财这个属于我个人爱好,你怎么也往上写呢?”
只见书上写道:顾晨,字光曦,江西永丰人士,宋宰执顾临顾公之后,官至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为人正直清廉、勇于直谏但性爱财……
这爱财两个字干嘛要写上去,有必要写上去吗?
若不是看凌汉年纪大了,他都忍不住想动手了。
确定不是黑粉?
“顾大人别气。”凌汉态度倒是很好,就是说出来的话气死人:“给活人立传之事本就容易有失公允,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在死后才立传的。”
“所以老夫也只不过开个头,将已经发生的事都写下来,若老夫死了,则老夫的儿子或者学生继续写。”
“顾大人本就爱财,自然就应该写下来不是吗?”
毕竟这事儿很出名嘛,整个应天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凌铁头之所以被称为凌铁头,就是因为他足够诚实并头铁,自然不可能昧着良心乱写一个字。
顾晨:“……”
他可总算是知道,老詹为什么看凌铁头这么不顺眼了,他如今也看这玩意儿不太顺眼了。
老詹,俺有点想你了。
乐浪布政使司。
公堂上的詹徽刚为民除害,打死了一个为祸百姓的地头蛇,地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就有信使到。
听说是应天府顾晨来的信,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结果一打开全是这位顾大人的牢骚。
什么凌汉写他贪财啦,什么公务实在是太过繁重啦,什么让他早日安定乐浪,回去帮忙啦。
詹徽:“……”
他无奈地摇摇头,把曾经顾晨劝他看在凌汉年纪已大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莫要太过苛刻的话原话返回。
说罢他露出抹坏笑,仿佛已经看到顾晨跳脚的样子。
当烦恼反弹到自己的身上,看他还慷他人之慨不?
顾晨:“……”
老詹依旧是那个小心眼的老詹,就算是跑到千里之外也要报曾经之仇,真的是不讨喜。
自骂过老朱之后,顾晨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私底下。
就都再也没见过老朱了,还是问过朱标才知道。
老朱已经带着皇后娘娘,去皇家别院度假去了。
朱标笑道:“我爹在别院里,弄了块儿水田还有些地,准备种点儿水稻和麦子和一些小菜,我娘也跟着去了。”
“今日恰好有空,光曦要不要同我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啥玩意?老朱躲着种地去了?这不看不是亏了吗?
所以顾晨疯狂点头,跟着朱标出宫来到城郊的皇家别院。
此时宫女太监都背着身站得远远的,只见老朱裤腿袖腿挽得很高,犹如一个长工似的在地里劳作。
马皇后跟个监工似的坐在地边,指挥着老朱怎么干活儿。
“你那粪水瓢拿得太近了,而且浇得也太多了,你就不能稍稍拿得远些,一瓢粪水浇四个窝吗?”
“万事过犹不及,肥施多了,可能菜反而长不好。”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农民出身,怎么连这个也要教?”
第 413 章 能吃苦,那就多吃点苦
老朱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他不是打了这么多年仗早忘了吗?
再说了,他一个放牛娃,后来又当了和尚哪里种过地?
他冷哼一声:“你会你怎么不来干呐,坐在那儿跟个地主婆似得指挥咱,你还想反了天了。”
老马才不怕他,笑嘻嘻地道:“你不是说了嘛,男主外女主内,这种地的体力活自然该男人干,我干了岂不是不对?”
“你这是歪理。”老朱翻了个白眼,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这算什么外,人村里的农妇都下地里干活儿。”
他明明说的就不是这个意思,妹子偏要曲解他的话。
马皇后笑着道:“那是她们不听话、不懂事,我听话,我懂事儿,所以我就不做那牝鸡司晨的事儿了。”
老朱给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认命地埋首干活。
说罢,马皇后想喝点茶,可扭头便看见老大和小顾在不远处站着,她赶紧笑着冲两孩子招手。
“你们来了,今日我刚好做了点心,快过来尝尝,善围啊,快给太子还有顾大人上茶。”
男人心里正别扭着,趁这个机会缓和缓和君臣关系也挺好。
两个月前的事老朱还没忘,他原本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会儿见了顾晨更是觉得不自在。
“你把顾爱财带来干什么?给咱的菜浇水施肥啊?”
老大这人也真是的,没看他最近都躲着顾光曦走吗?
还把人给他带到这里来,他看到小顾是该笑还是怎么样啊?
顾晨忙拱手行礼:“恭请圣安,皇后娘娘懿安。”
顾爱财?他的新外号?老朱取外号都取这么土!
“行了行了,朕安,免礼吧。”
老朱有些不耐烦地叫他起来,又投身于他家祖业奋力耕耘起来,今儿要是不把这点儿活干完,又得被妹子嫌弃不行。
见他这别扭样,马皇后只好主动同顾晨说话。
“小顾对这农耕之事想必最是熟悉,以后若是得了空闲,记得来这里好好同陛下打理打理这些地。”
真是的,人也放了,黄金也给了,继续别扭着有啥意思。
“是,娘娘。”
顾晨应过声以后,便主动上前将裤腿袖腿挽起准备活动活动筋骨,这不比在办公室公务香?
你可千万别误会,他可不是在讨好老朱这个屠夫。
他是在讨好皇后娘娘,多跟皇后娘娘刷好感呢。
胡善围也忙拿了襻膊来,给他将衣裳多余的布料系起,如此才方便干活。
接着顾晨便脱了鞋子,主动接过老朱手里的粪瓢。
像模像样地认真干了起来,引得马皇后很是赞赏。
“陛下快瞧瞧,您的肱骨之臣,干起活来没半分不像,可见是平时当真是体恤百姓之故,您说是不是?”
作为古今第一贤后,马皇后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老朱面子的,老朱倒也矜持地点了点头。
“嗯……还算尚可吧!”
小顾最大的优点便是,他是满朝最没有官架子的高官儿,也是满朝对百姓最和善的官员。
这点他是满意的!
“你浇肥,咱把这后头的地挖出来,来人上锄头。”
顾晨这时候才看见,居然还有一大片地没挖出来。
这老朱还真好意思,把自己农民的事情挂在嘴边,谁家农民干活这么慢,这么磨洋工呢?
顾晨心里吐槽,嘴上却恭维道:“陛下君临天下,却还不忘来处,臣当真是佩服啊。”
老虎的胡须摸一次两次可以,这种时候就不能再说难听的了,再说难听的老虎就要张嘴了。
“这又不是你骂咱的时候了?”说着,老朱便呸了口水在自己手上,搓了搓后才拿起锄头干了起来:“咱又不是暴君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那些骂人的话都不知在他心里藏了多久,如今终于有机会骂了出来。
可把他得意坏了吧?
“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顾晨笑嘻嘻地同他道:“那日的事是那日的事,不提藩王在封地如何,在陛下心里,肯定还是注重民生的。”
只不过没他儿子重要,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嘛。
见两人友好地聊上了,马皇后又对着朱标笑道:“老大你也去,帮着你爹挖挖地去。”
朱标笑着点点头,对于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处理公务的他来说,种地属实是属于放松。
马皇后坐在地边上,看着丈夫儿子还有大明的肱骨在地里头忙碌,脸上浮现出了抹满意的笑意。
“这样的日子才好,父慈子孝,君臣和乐才是福气。”
重八要退位是对的,下一代的事情就该交给下一代去做。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胡善围,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从嫁给陛下到如今,也差不多有四十个年头了,到了如今这个年纪,才算是真的松快了。”
她也能享受享受,不必再天天担心他胡乱开杀戒了。
“诶,上次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户人家不错,你去了肯定能将日子过得好。”
闻言,胡善围立刻道:“娘娘,臣不嫁人臣要一直陪着娘娘,臣发了愿,此生绝不嫁人的,娘娘您就别劝了。”
女人当了人家老婆就要矮三寸,还不如在宫里当个令人敬重的女官,将来出去还能成为权贵之家尊敬的女师。
哪怕是孤独终老,她也不愿意被那一亩三分地困住一生,就像顾大人话本子写的那句。
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也是个烈性孩子,你若反悔了再随时告诉我。”
马皇后只赞了句便不再说话了,只看着正在地里边劳作边斗嘴的君臣三人乐,期盼以后这样和谐时候再多些。
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徐达在魏国公府逝世,皇帝对此哀伤不已,追封其为中山王。
并赐谥号“武宁”,赐葬钟山之阴,又亲自为他御制神道碑文,允许其肖像功臣庙、配享太庙。
因为燕王在乐浪,随时都有可能要和南高丽开战。
所以他岳父大人去世的消息,根本就没有传过去。
大概是传了,只不过表面没传,不过顾修肯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