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少成多,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也懂得利用别人的贪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开玩笑,若是没好处,这么点儿俸禄当什么官?
郭桓拿过账簿,指着一处描红的亏空道。
“工部修建了八年蜀王府,报的预算本来四万贯。”
“今年结账是五万贯,那就把多出来的一万贯算在蜀道难,人工贵的头上去,这样就能说得过去。”
工部新任尚书麦至德,和他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这多出来的一万贯,自然是会进他们的兜里。
再加上克扣、剥削的人工钱,他们此次又大赚了一笔。
张尘有些懵:“可是大人,成都府是平原啊?”
平原怎么会难?
陛下会信么?
“笨蛋。”王道亨骂道:“叫你这么写,你就这么写好了,成都府是平原没错,可平原哪里来的好木材?”
“不都得去云贵取材?”
“这些成本,自然而然的,不就都上去了吗?”
这家伙还是不如那个胡益机灵,一点就透的那种。
换了新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得从头开始教起。
“大人说得有道理啊。”
张尘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然后立刻便照办。
靠俸禄老老实实过日子,当然也还能过的下去。
只是想过多么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想起上回去郭大人府里喝茶,自己看到的那些富贵。
张尘咬咬牙,决定照办!
好好把尚书大人的差事办好了,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你也算是个能干的。”
郭桓见他也算是听话,便也适时地给予好处。
“年后我就去给陛下说说,让你顶上胡益的位置。”
胡益那个蠢货,不在自己身边碍事也好。
净拖后腿!
还不如眼前这个肥头大耳,却也听话的胖子呢。
郭桓算着今年挣的钱,心里面却依旧不觉得满足。
“这账,你得这样记……”
“平凉府今年收的秋粮,比预算缴纳的秋粮少了三成,理由就说天旱,收成太少了。”
“浙西发过大水,就少五成,至于四川……”
张尘越听越觉得有些犯难,他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掐了掐,然后便满是为难地道。
“不对啊,大人,今年平凉府那边过来的文书,和年初的预算是一样的,都是十万石粮食,没有少三成啊?”
浙西那边的公文好办,送来的文书就是已经篡改过的。
可平凉知府却是个清官,压根就不和他们沆瀣一气。
所以白纸黑字都写得很明白,到时候人家看了平凉府的文书,再看看他们户部的账。
那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说,这平凉府的账,是不是就不能够做假了?
“笨!”
郭桓直接拿过他手中的笔,在十字的下方勾了勾,很快十万石粮,就变成了七万石粮。
“你瞧瞧,这样不就行了吗?”
“做事情要多动动脑子,不然这官儿怎么升得快呢?”
如此一来,不就又多了三万石的收入了么?
张尘看得眼睛直冒绿光,就这样,三万石的粮食,折成钱:一万五千贯就到自己兜里头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这钱,都够买多少好东西,都能建个多大的宅子了?
“出息,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见他上道了,郭桓和王道亨也就放心地走了。
这种事,让下面人去干就行,万没有让领导加班的道理。
从户部里出来之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宝钞提举司。
此时本该早已下班的宝钞提举司,里头却是灯火通明一片。
只不过门房窗户,都用厚厚的被子从里面给围了起来。
所以从外边朝里面看,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罢了。
不知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加班。
“尚书大人。”
提举刘善举一脸谄媚地上前,跟个奴才似得上前扶着郭桓进门,然后又亲自奉上了好茶水。
“大人,按您的吩咐,下官总共集结了大概五百多名工人,如今已经没日没夜地印了两个月。”
“现在已经印了一屋子的宝钞,您可要去看看?”
郭桓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自然是理所应当地嗯了一声,然后和王道亨一同前往。
常言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皇帝既然想要打仗,自己又不能和皇帝对着干。
而他呢,又舍不得拿户部和税收的钱给皇帝打仗。
那咋办?
那就印钞呗!
反正陛下罢了中书省后,宝钞提举司就隶属于户部了。
他手下的衙门,他想怎么印就怎么印。
上面说不准印钞,那他就偏印,反正他们又不知道。
自己这样干既能拿出钱来,让皇帝打仗打得开心。
还能保住自己的钱包,印出来的钱还能自己花。
简直是一举三得!
刘善举引着郭桓和王道亨,来到了最里一间的库房。
推开门,点上灯。
满屋子里扎扎实实的宝钞,差点亮瞎了两人的眼。
“好,好,好,好啊!”
郭桓满脸痴迷地看着满屋子的宝钞,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抚摸着一沓沓宝钞。
这些都是他的钱!!!
他就是挥金如土一辈子,恐怕也花不完这么多钱呐。
什么贬值?
什么宝钞成废纸?
那和他郭桓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自己舒服就行了。
“王提举辛苦了。”说着,郭桓直接提起一摞钱,塞进他的怀里:“拿去,给老婆孩子还有自己买点好的。”
第 128 章 皇帝的私库也不能放过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善举搂着自己怀里的宝钞,差点没把脸给笑烂。
“大人最是体恤下官,下官这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
郭大人没当尚书之前,他家每两天才能吃上一顿肉。
郭大人当了尚书以后,他家不但开始顿顿吃肉。
还开始绫罗绸缎,和各种潇洒和富贵了。
“既然知道郭大人体恤你,那你就得好好为大人办事。”
王道亨看了眼郭桓,随即便立刻压低声音道。
“这些个工人,该花钱花钱,绝不能让他们出去透露一个字。”
“明白吗?”
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大家伙就干脆都别活了。
“明白,明白。”
王善举倒是也不傻,他立刻便点头哈腰地道。
“这些个工人的工钱,都是给的平日工钱的三倍发放,又定了规矩,不许喝酒和胡说。”
“他们只要想多挣点儿钱,就绝对不会胡说一个字。”
这钱给的也不心疼,反正钱嘛,他想印多少印多少。
“嗯。”郭桓很满意,然后看向王道亨吩咐道:“留一半防着陛下打日本国,剩下的一半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这个如何二字,在这里问得就非常有灵性和有学问。
你真心给,就不会问如何。
问如何,就代表不是真心要给,人精怎么可能听不懂话?
“郭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王道亨秒懂,立刻便识趣地捡郭桓爱听的话哄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