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一来，他们失去了自由和政治权利，但也因此不用再承担赋税和徭役，只需要完成主家安排的工作，日子虽然一样艰辛，但是却能活下来了。
这些世家，豪族，富商也不是傻子。
既然这些僮客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那就要最大化的压榨出身上的利益，多少也会注意些分寸，不会安排太过繁重的体力劳动，否则压榨的太狠人都死了，岂不是亏大了？
甄逸十指不沾阳春水，回答吕衣的任务自然交到了甄管事身上。
“僮客？”他眉梢一挑，别有深意的看向吕衣：“吕大掌柜可是准备买来开垦农田？”
“正是如此。”吕衣点点头也不隐瞒。
“若是准备买来当做佃户，何不直接招募流民呢？”甄管事轻笑一声，一指围拢在城门口旁边的城墙根下的一大群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人。
“这些人都不要卖身钱，只要吕掌柜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要多少有多少！”
流民人群之中有人看到衣着华丽的甄逸和吕衣等人向自己看过来立即微微骚动起来，立即也向这边投来热切的目光。
这些人都是从冀州周边的郡县流浪过来，他们之中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年轻一些的壮年，鲜少有老弱。
因为老弱根本撑不住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原本这些人幻想着来到富裕的冀州怎么样也能讨口饭吃，可当他们携老扶幼，跋山涉水来到河北最富裕的冀州之时，却绝望的发现鲜少会有本地世家豪族愿意收留自己。
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沉重的徭役兵役以及小冰河期肆虐的冷空和干旱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无法继续生存，只能背井离乡。
但是冀州本地的农民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愿意卖身给大户当奴仆的数不胜数。
这些豪族高门怎么会放着知根知底的本地农民不要，偏偏去选择这些来路不明的外地人。
万一其中就有贼人强盗的探子，混入自家坞堡之中，乘其不备里应外合袭击之下，还能有好？
地方官们担心这些流民饿急了眼聚众作乱，也只是每日施粥一次，每人只能分到一碗稀得可以照人并且掺了大量沙子的稀粥，根本无法填饱肚子，只能吊着一口气，日渐虚弱下去，光是这中山一地，每日都有数十个体弱的流民深深冻饿而死。
吕衣看到那一双双向自己投来，蕴含着希冀、麻木、痛苦的目光，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一声，悄悄别过头去。
“这些流民已经亏了力气，就算招募回家也要先养几个月身体，如此一来就耽误了农时，我还是想要买一些能立即派上用场的僮客，最好是原本就会种田，有一些手艺的僮客。”
他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却不是圣母，明白有多大碗吃多少饭。
拯救流民还不是现在的他有资格插手的。
他能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吕大掌柜说的也是，这些从他处游荡过来的流民看起来老实本分，但是私下里却是为了一口吃食无所不用其极，自从开春之后，这些人来到中山，原本还算安宁的中山已经发生了很多起谋财害命的事情了，一查居然全部都是这些刁民所为，若不是担心激起民变，郡守大人早就将这些人全部驱逐出中山了，吕大掌柜不招募这些人也是明智之举。”
甄管事了然的点点头，看着流民的眼神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正好近来中山多有农户破产举家投入我甄氏，都是附近郡县知根知底的老实人，吕大掌柜乃是少族长的贵客，倒是可以匀一些给你。”
甄管事看了一眼甄逸后，又换上一副笑脸冲着吕衣问道。
“哦？如此一来倒是多谢了！”吕衣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不显喜怒。
“只不过这些卖入我甄氏，我甄氏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寻常来说，美婢、壮奴需要两万到三万钱，少男少女也需要一万到两万钱。”
“吕大掌柜既然是少族长的贵客，自然要让些价格，美婢、壮奴一律两万钱，少男少女一律一万钱，不知道不知道吕大掌柜需要哪一种？”
甄管事笑着问道，似乎在谈论不是和他一样同样有着喜怒哀乐的人，而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猪羊。
……
不知不觉咬着牙加更了半个多月了，疲惫一直在累积，需要几天时间恢复一下精力~
要不是担心有读者大大半夜等更，我连这一章也挤不出来了。
今天就一更，还有一更，明天白天再写了，大家早点睡~
这几天就正常双更了。
(本章完)
第7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着甄管事得意洋洋的表情，吕衣心中微微有些不喜。
不过这个时代不光异族不将汉人当人看，大多数位高权重的汉人也同样如此。
因此他也没有将心中的不喜表现出来
“我需要能耕种的壮年，年纪不能太小，当然也不能太老。”
“呵呵，我甄氏的家仆别的不行，可是若论耕种，那可都是一把好手，此事简单，不知吕大掌柜需要赎买多少人？”
吕衣闻言不由思忖起来。
“我已在九原有地百顷，除去九原河湾那块五十多顷的土地之外，还有五千亩土地，按照一名壮男一头牛可以耕种五十亩来算，则需要100名僮客。”
“虽然如今我又新得了接近两千万钱，但是还要购买两季六个月的粮食，若是增加田地还需要向黄宦继续购买荒地……嘶……这钱还真是不够用啊！”
想着吕衣不禁一阵脑仁疼。
别的东西还能每个月行商回来卖马之后慢慢添置，可是这开垦若误了农时，只能来年再行耕种，万万不能拖延。
想到这里，吕衣余光忽然扫到了一旁正一脸耐心等待自己回答的甄逸后，心中不由有了一个主意。
“甄管事，我原本准备赎买五百个僮客，但是家中的坞堡尚在建设继续资金投入，因此不知道能不能先向甄氏赊账？”
“赊账？”甄管事闻言不由一愣：“不知吕大掌柜准备如何赊账？”
“如今是三月中旬，待四月底五月初之时，我会有一批四百匹的马匹到账，即便都是公马也有1000万钱的价值，刚好可以抵消五百僮客的账款！”
“呵呵，吕大掌柜的马匹不仅质量颇高，而且来源如此稳定，如老朽所料不差，吕大掌柜做的是塞外贩卖的生意吧？”甄管事年老成精，立即从吕衣的只言片语之中明白了他的马匹的来源方式，捋须微笑问道。
“都是些提着脑袋搏命的差事，比不上甄氏家大业大赚的轻松钱。”吕衣也不否认，点头应了下来，如今出塞贩马的生意很多世家大族都在做，即便是甄氏也不可能冒着犯众怒的可能性举报吕衣，更何况以甄逸对吕衣的崇拜，应当也不会让此事发生。
果然，甄管事和甄逸闻言都只是点点头，并未继续深入。
甄氏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和一般的小世家小商人一样冒着风险亲自下场出塞贩马。
反正最后不管是谁想要卖马，最后的源头大多也都是进入了如甄氏一样级别的大世族大豪商的手中，并且利润还没有甄氏他们高。
“做买卖嘛，一时周转不开也是人之常情，吕大掌柜想要找我们甄氏借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有何抵押？”甄管事不见兔子不撒鹰，思考了一下，还是谨慎的问道。
“我可以立下契约用现在正在建设的吕坞做担保，若还不上借款，甘愿将坞堡让与甄氏。”吕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搬出了连地基还没打好，全是一片荒草的吕坞。
在他的前世，这种伎俩已经被各种老板用烂了，吕衣耳濡目染岂可不知。
“这样……”甄管事向吕衣了解了一下吕坞的各项情况之后，刚想要点头答应却被身后的甄逸阻拦。
“吕兄豪杰之名可当千金，甄叔不可如此。”
“少族长之言，老朽不敢反驳，可这是老爷定下的规矩啊……”甄管事一脸犹豫，搬出了甄逸的老父亲。
“放心，父亲大人那边我来解释，实在不行这笔账我来替吕兄担保了就是，无非也就是我几个月的月钱而已。”
甄逸却拍了拍甄管事的肩膀，自信一笑。
“既然少族长都这么说了，就这么办吧……”甄管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之后，语气也变得轻松下来。
“在下和甄兄萍水相逢却屡屡礼遇于我，此等恩情不可不报！”吕衣却一脸感激的对甄氏深施一礼。
“呵呵，你我意气相投莫要被这俗不可耐的铜臭味熏臭了……”甄逸要的就是吕衣的感激，连忙一脸欣喜的上前将吕衣扶起。
……
得到了甄逸的担保之后，吕衣一行人便从甄氏城外的庄户之中挑选了五百名身强体健的壮年僮客。
许多僮客都是夫妻子女举家投靠甄氏，为了避免骨肉分离的人间惨剧，吕衣全部挑选了单身的僮客。
好在，甄氏的庄园广大，即便是在土地昂贵的中山郡也足足占地千顷，因此僮客的基数非常大，吕衣花费了半天的时间还是顺利的挑选了五百之数。
不过为了喂养这些僮客，吕衣又向甄氏购买了2000石的粮食，这么多粮食足够这五百人两个多月的消耗，可以支撑到了吕衣行商返回。
不过粮食这东西买的越多，反而价格越贵。
收购粮食，储存粮食，运输粮食，不管哪一个环节都有损耗，因此交易的量越大，价格反而越贵。
两千石的粮食足足花费了吕衣五十万钱，这还是甄逸又一次卖了吕衣面子才谈成的底价。
吕衣仍旧是消费自己90点以上的魅力值，让甄逸又一次的主动替他担保。
这一次，甄管事也没再抬出甄氏家主，很爽快的答应了吕衣的请求。
毕竟两千万都借了，也不差这五十万不是？
按照吕衣前世的观点，这就叫做沉没成本。
不过人情这种东西，用的越多越不值钱。
因此，吕衣最后拜托了甄氏跨省包邮并且送货上门之后，就不再使用。
花费了一天时间敲定了所有的交易之后，吕衣在甄逸的热情的邀请下当晚就在甄府入住下来。
并且运气还十分好的得到了甄氏家主的盛情款待。
宴席上，甄氏家主的热情让吕衣不由的微微皱眉。
从甄管事字里行间的透露出来的信息，甄氏家主除了被自己的败家大好儿甄逸克制之外，对外一直都是以一个十分讲究原则和规矩的形象。
甄逸礼遇自己是敬重自己的名声，甄氏家主自然早就过了追星的年纪，应当不可能如此对自己客气才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呀……
(本章完)
第80章 赌注
当晚，甄氏父子和吕衣等人宾主尽欢。
酒宴之后，吕衣等人被请入客馆休息。
而甄逸却一脸紧张的跟着自己的老父亲进入了家主的书房。
“父亲，儿错了……”
不等甄父说话，甄逸就一脸彷徨的先向父亲认错。
汉代以孝立国，他虽然叛逆，但是当面顶撞父亲的行为还是做不出来的。
“呵呵，逸儿你这次非但没有做错，恰恰相反还做的很好哇！”
但是，让甄逸没想到的一向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这次却罕见的没有训斥自己而是面带欣慰之色。
“呃……”甄逸闻言不由一脸茫然，不知道老父亲今日不知道为何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唉……为父早就让你多读书，多做事，少去和那些以武犯禁的任侠来往，今后为父百年之后，怎么安心将甄氏交到你的手中？”甄父看着自己的好大儿没有理解自己的话，还是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父亲责备的是……”甄逸听到熟悉的责备之后反而脸色轻松下来，主打一个爹都对，儿知错，但不改！
“不过今日结交的这个吕衣倒是有点意思，非是一般任侠可以比拟的，逸儿今后可以多与其亲近亲近，我甄氏富可敌国，就算多让些利益与他也无妨。”甄父话音一转，重新面露笑容。
“儿不明父亲的意思，还请父亲教导……”甄逸却仍旧不明白甄父的意思，虚心求教道。
“呵呵，难得逸儿主动求教，为父就指点一二。”甄父闻言微微一愣后，脸上不由浮现惊喜的笑容，连连冲着甄逸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旁。
“为父之语出吾口，入汝耳，休要让第三者知道，否则我甄氏危矣！”
只不过当甄逸乖巧的来到甄父身前时，甄父又正色告诫道。
“儿知道。”甄逸神色一变也连连点头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