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努尔哈赤给自己增兵,阿巴泰连忙跪地道。
在努尔哈赤的诸多儿子中,因为是侧室所出,阿巴泰并不受到重视。
比他小的黄台极都已经是贝勒了,阿巴泰连个贝子都没混上,只是个额真。
历史上,还是黄台极称汗后,才给阿巴泰加的贝勒。
“好,老子等着看你的行动。”
听到七儿子的话,努尔哈赤冲对方鼓励的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扈尔汉去给阿巴泰调兵。
当时间跨过未时,随着又一阵厚重的号角声,建奴又一次发起了进攻。
“开炮!”
左手上套着一面牛皮小圆盾,右手中持着柄精钢单刀,周遇吉正在亲临指挥。
随着一阵阵的炮声响起,一个个女真士卒的胳膊腿儿在空中乱飞。
短短半个时辰,建奴就硬生生的用人的尸体将河谷中明军挖掘出的堑壕给填平,连河水都为之堵塞。
踩着一具具软趴趴的,或是死透,或是苟活,亦或者踩一脚就叫一声的尸体,一个个建奴士卒举着盾牌,或者干脆就抱着木桩硬往明军的阵地上绝死冲锋。
“将军,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尸体填平了,靠着二团守不住了,让三团顶上来吧。”
副将来到周遇吉的身边,焦急的出声道。
“三团现在上来,晚上怎么守?”
听到副将的话,周遇吉挥盾挡开一支落下来的箭矢,怒声问道。
“这些人都是从广宁各个军中选出来的好手,平日里一个个在孙将军身前吹的牛都飞上天了,怎么一上了战场就成了软蛋怂包!”
“孙将军没到之前我不好说甚,但自从孙将军到后,我们就与京营一个待遇,从没缺少过弟兄们的吃食与兵甲。”
“京营的那些兄弟们都还能顶得住,你们这些孬种就顶不住了?!”
“。。。”
被周遇吉这么骂,副将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若是小的死在这里,还请周兄照顾我妻儿老母!”
说着,副将对周遇吉一拱手,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转头看了眼离开的副将,周遇吉将手中的钢刀插在地上,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看这样子,我算是知道清河关是怎么破的了。”
特娘的,面对建奴这种用人命填壕的疯狂打法,如果火药不够,别说是现挖出来的战壕了,就是三丈高的城关都能让人硬生生给填上。
得亏是豹韬卫装备的火药够多,同时孙传庭还集中了大半的火药和火炮在他这里,这才让没被建奴的第一波疯狂冲击给杀穿防线。
当天色渐暗,双方的战斗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分出结果,此时,双方已经开始进行了近距离的白刃战。
当然,是对明军来说。
当第一个建奴的敢死队冲过了第一道与第二道防线间的隔离带后,明军的火炮就开始逐步的后退,同时,长刀手、刀盾手开始上前,十二人为一组,将建奴抵挡在壕沟之外,给壕沟中的火铳手创造射击后方建奴援军的机会。
“将军!建奴的披甲人上来了!”
正当双方的战事陷入焦灼,明军的火炮无法再发挥威力时,一声厉吼响彻整个山巅。
“抬铳手上前!”
一直在注意着阵线上形势的周遇吉自然是看到了那一个个身披厚重盔甲的白甲兵,当即大吼道。
白甲兵也就是后世常有人拿出来吹的摆牙喇。
身披布面甲,锁子甲,铁甲,一共三层,火铳都打不穿。
讲个笑话,世界上有火铳打不穿的甲,你当那是钛合金板啊。
打不穿,无非是火器的口径不够大,动能不够强。
既然普通的鸟铳打不穿,那抬枪来试试。
需要两人抬着射击的抬枪,专门就是为了建奴的披甲人,或者说将来可能遇到的重甲目标准备的。
随着周遇吉的一声大吼,明军后方阵列中早就有了准备的抬铳手当即两人一组,一人将枪管抗在肩上,顺便堵住自己的耳朵,一人举枪瞄准,五十组抬枪手就将手中的大宝贝对准了从后方冲锋上来的白甲兵。
豹韬卫装备的抬枪,完全就是将士们手中后装鸟铳的放大版。
钢材质量不过关,扛不住加大药量的膛压?枪管壁加厚。
射程不够远,弹道不够稳定?枪管加长。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军器监给豹韬卫造出了一百把这种大号的燧发鸟铳。
口径三厘米,枪长两米二,净重四十斤,铅子全重六十克,这差不多已经是门小炮了。
随着抬铳手扣动扳机,燧石点燃引信,继而引爆枪膛中的颗粒火药。
砰!砰!砰!
随着一阵并不整齐的炮声,已经上前的白甲兵直接倒地了十几个。
腿部中弹的直接歪向一旁,胸口中弹的直接瘫软在地。
脑袋中弹的。。。为了保护面部不被对面射中,面部戴有铁面帘,只漏出了个眼睛,现在抬枪的弹丸直接带着帘子的碎渣,从脑袋上砸了进去,恐怕家属来了都认不出来人。
“这是什么火器?!”
一直站在高台上观察着明军的努尔哈赤看到这一幕,手都要将栏杆的扶手捏碎。
总共就派去了三百白甲兵,一个照面就倒下了十几个,很是让努尔哈赤心疼,要知道他现在手里也不过才一千出头。
“大汗,明人火器毒辣,又善采用三段射击的办法,白甲兵恐怕撑不住多久,让他们撤下来吧。”
一直跟在努尔哈赤身侧的扈尔汉看到这一幕,有些焦急的喊了出来。
“不,不能撤!”
听到扈尔汉的话,努尔哈赤刚想同意,但却突然反悔道。
“告诉阿巴泰,攻不下明人的阵地,他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在场的众多女真将领们纷纷都是一惊。
“明人之火器,如同毒蛇,我等若是胆怯,其必然攀附而上,趁势追击,那就会让本阵动摇。”
看到周围人的神色,努尔哈赤出声道。
“此时,我们应该奋起反击,一定不能让对方觉得我们胆怯。”
说着,努尔哈赤转过身来,对跟着他来的四儿子汤古代道。
“你带镶白旗两千人,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遵父汗之令!”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汤古代应和一声,连忙前去整兵。
看着汤古代离开的身影,努尔哈赤的手捏在栏杆上,心情无法平静。
人的损失,并不是很让努尔哈赤心疼,真正让他心疼的,是甲胄!
限制白甲兵发展的,一直都是精良的甲胄,而不是人。
现在努尔哈赤麾下的兵卒,基本都是从辽东女真大乱斗中活下来的精锐,不差死的那些个。
但是白甲兵身上穿着的甲胄,都是努尔哈赤这么些年攒下来的。
明初之时,马云征北时将辽东给犁了一遍,成化年间,汪直又带着人将辽东给犁了一遍。
经过大明的两次精耕细作,辽东的科技树差不多就是让给拔了。
不管努尔哈赤再怎么讨好李成梁,攻下铁岭开原后再怎么拉拢匠人,都无法掌握成熟的冶铁技术。
他手中的盔甲,有李成梁给的,有走私商卖的,有自己家匠人花费几年乃至十几年时间敲出来的。
不愿这个时候就收兵,努尔哈赤一个是担心伤害军心,另外一个就是担心白甲兵撤退过程中,再让明军瞄准给干掉上十几几十个,那可真的就是一刀砍在他的心尖儿上啊。
毕竟披着那么重的盔甲,想快也走不快啊。
“将军,建奴的援军来了。”
当汤古代带着新的援兵进场,一下就别明军这边发现了。
“让三团、四团顶上去,抬铳手、火铳手准备齐射。”
“是!”
你有援兵,我这边也有预备队。
当明军的预备队上前时,明军的阵地上顿时传出一阵欢呼。
而建奴那边,因为打了一天都没啃下来这个阵地,士气也渐渐的低落了下去。
正当前方的建奴士卒打不动时,一阵铜锣声传来,却是努尔哈赤鸣金收兵了。
“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看着拖着自家士卒尸体往后撤退的建奴士卒,明军并没有选择追击,而是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
而手中持有火器的士卒,则是纷纷上前,将手中的家伙对准正在撤退的建奴,争取多弄死几个。
月上三竿,整个明军的营地内,士卒们正在加紧时间整修装备,恢复体力。
营地之中,白天负责防守的两个炮团和选锋营的一团、二团都从一线上撤了下来,换上了白天在后面作为预备队的其他兵团。
明军后方的营地内,从前方撤下来的士卒正在进行修整。
“来辽东前,我是没有想到,建奴是如此的疯狂,居然连死都不怕。”
负责调整炮位的主炮手坐在火炮的旁边,看着正在清理炮管的人说到。
闻言,那个炮兵将手中的铁刷从炮管里抽出来,而后将炮头冲地,将里面的残渣倒了出来,然后他才顾得上和主炮手说话。
“是啊,就算是个猪羊,看到我们这大炮放火,也会觉得害怕,但这些建奴人跟疯了一般,向着我们的阵地发起冲锋。”
走在营地间,听着士卒们的谈论,周遇吉心中思索。
“这才第一天,建奴就将第一道防线给填平了,后面的防线还没有挖好。”
又巡视了一番营地后,周遇吉前往看望今天在白刃战中受伤的士卒。
听着士兵们的哀嚎声,周遇吉只觉得心情烦闷,但却没有发作出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建奴如此安稳的进攻。”
走出伤兵营,周遇吉一跺脚,当即令人喊来了斥候。
当夜,已经在叶赫河谷中扎下营寨的建奴士卒们,切身体会了一把明人过年时,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呢?
会看烟花。
华夏,作为世界上最早发明火药的国度,对于火药的使用,可谓是玩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