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请罪,是“徐允祯”教的。
徐允祯察觉身边在徐文爵拜访后,武德营少了人后,第一个写信告知事情的人是他爹徐希,而后才是魏国公徐弘祖。
是的。
所谓徐允祯的家信,根本就不是徐允祯写的,而是定国公徐希写的!
在得知徐文爵盗铸银币,还试图拉上自己儿子后,徐希人都傻了。
魏国公府在南京,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人。
他这个在京城的定国公能不知道吗?那杀起人来从不手软。
那三个脑袋至今还挂在午门上的三个伯爷就是殷鉴。
将魏国公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儿通过徐婉儿给捅出去,是徐希自保的办法。
而让皇后说她觉得魏国公不知道这事儿,则是仁至义尽的帮魏国公了。
死一个儿子与阖府琼州,想来魏国公是能分的清的。
而当朱由校美滋滋的吃着媳妇儿做的炖猪蹄时,召邢云路进京的奏章也被发了出去。
第二天,这件事就在官场上溅起了一阵涟漪。
让徐光启这个西学派给大明修历,大明的官场上一直都是颇有微词的。
特娘的,大明是没历法人才了吗?需要用西夷的历法?!
现在,邢云路用计算事实对徐光启在《大统历》上的反驳,可以说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就呼在了徐光启与李之藻两人的脸上。
朝廷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们,虽然很多对历法都不懂,看着邢云路的计算过程是不明觉厉,但这不妨碍他们给邢云路站台。
自从朱元璋北逐鞑靼,复我华夏之后,华夷大防就一直是大明的政治正确。
对于皇帝重用徐光启这个拜师西夷的家伙,大伙儿也是看着不顺眼。
现在有了能撬动徐光启位置的机会,大伙儿也是喜闻乐见的。
“听说,有位叫懂天文学的传教士,叫做汤若望,去岁到了壕镜?”
转头看向自己的管家,徐光启皱着眉头问道。
壕镜,指澳门南部。
澳门北部叫望厦。
“回老爷。”
管家闻言,思索了一下道。
“是去年到的镜濠,他想要进京的请奏被礼部驳回了。”
“这些人啊。”
闻言,徐光启不由的摇头叹了一句。
朝堂上对西夷之人的排斥,他是知道的。
读书人嘛,放不下心中的长衫,死抱着心里的那点儿华夷之辩。
想到了皇帝让进京的邢云路,徐光启心中就是一堵。
他和邢云路之间,是有梁子的。
万历四十四年,徐光启和邢云路在历法上切磋了一下。
然后,学西历没几年的徐光启输了。
“准备纸笔,我写封信去镜濠,看能不能请这人进京协助修历吧。”
看着邢云路奏章的抄本,徐光启就感觉到一阵头疼。
怼不过,真的怼不过。
西历形成至今,还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体系。
郭守敬郭神仙,那位爷的历法精通程度,冠绝古代。
而能提笔计算能指出郭守敬《大统历》错误的邢云路,其历法上的造诣,根本不是他学习的那点儿西历能比的。
就看西方新来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精通历法了。
很快,徐光启就用拉丁文写下了一封送往澳门的信。
自己怼不过,拉外援!(本章完)
第326章 走,找林丹汗盘盘道去
邢云路是北直隶保定府人。
皇帝一说让邢云路进京,在有心人的运作下。
五日不到,邢云路就被大张旗鼓的请进了京城。
然后,京城就更热闹了。
小小的一个大明朝堂,出现了四五股势力。
有亲西派,如工部尚书徐光启,错是不可能错的,西方学天下无敌。
有厌西派,如翰林大学士周嘉谟,一群西夷人,懂个锤子的历法。
有大明律原教旨主义,如礼部尚书孙如游,修历,修锤子的历,除了钦天监官员外,学历法的都该砍脑阔。
有实用派,如内阁首辅毕自严,别管中西了,大明用的那个破历实在是不准,先弄个能用的出来。
此外,还有看戏的、混水摸鱼的、两不相干的。
总之就是,各有各的看法,谁都别想说服谁。
这段时间的奏章,各派相互之间时而倾轧、时而合作,相互指责,看的朱由校这个皇帝是头皮发麻。
让他觉得恶心的是,已经有人在借着邢云路指出《大统历》中错误之事,在给皇帝亲自定性“不学无术”的邹元标翻案!
而且很多对徐光启西历之法攻讦的奏本中,出现了几个让朱由校警惕的字:祖宗之法不可废。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放下手中的毕自严的奏章,朱由校的眼睛中闪烁着几丝不明的光芒。
上次修历,是他强行决定,用邹元标的被贬吓住了朝臣。
但现在,随着邢云路进京,一眼可见的要加入修历之事中后,这就变成了东西之争。
这件事是要皇帝亲自下场定性的。
当皇帝坐在云层之上,看着下面的臣子吵闹之时。
王在晋在从夜不收那里得到林丹汗确实领着兵马撤退后,对蓟镇上下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整顿。
裁汰老弱,编练新兵,清查卫所田。
身边有刚接收了六千匹良马的龙骧卫在,王在晋是真的敢干。
而就在此时,正在抚顺关修水坝的孙传庭也收到了消息,林丹汗领兵南下,恐吓了一番朝廷。
“乃刀货!”
看着广宁同知的奏报,孙传庭的口中不由的蹦出一句方言。
特娘的林丹汗,趁着他领兵东进的时机,居然敢领兵南下威胁朝廷,是觉得他孙传庭这个文人提不起刀吗?
“熊部堂,我恐怕要率军回返了。”
将手中的奏报递给熊廷弼,孙传庭道。
“是啊。”
很明显,熊廷弼也收到了林丹汗南下的消息,当即点头。
“如今努尔哈赤已经退却,你也该率军回返广宁了。”
“不过,对于如何应对林丹汗,你要多做思虑,如今辽东局势方缓,万不可轻启边衅。”
“下官明白。”
闻言,孙传庭当即拱手应道。
“嗯。”
对着身形伟硕的进士,熊廷弼非常的满意,觉得这人类己。
“你打算何时拔营?”
“今日。”
闻言,孙传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这位老前辈道。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经过了这半年的训练,豹韬卫的应变能力。”
“此番,除了必要的物资与马匹外,其他东西就都留给部堂了。”
“好,我令其他各军谨守营寨,给你掠阵。”
闻言,熊廷弼点了点头,孙传庭的意思是,他要趁此机会,检验一下大军的应急撤退能力。
随着两人的几句言语,就定下了豹韬卫西归广宁。
当孙传庭拔营的命令下去,粮草装车,马匹上辕,半日时间,豹韬卫上下就收拾妥当。
看着列着整齐而又肃然队列的豹韬卫,熊廷弼颇为的羡慕。
豹韬卫此番来的,选锋营再加前中后三营一万,都是实打实的精锐。
不是他熊廷弼吹牛,给他两个豹韬卫,他敢带着军队从抚顺一路推到老寨去。
给他三个豹韬卫,他就有把握三路出关,将建奴围歼在这东北老林里。
可惜,豹韬卫不是他羡慕就能羡慕来的。
人是京营编制,光是那个待遇,别说是客军了,就是本地的辽军都比不上。
从军饷到军服帐篷,都是皇帝内帑出银,发放粮草物资,直线供应到广宁的。
当豹韬卫撤离抚顺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之时。
第一个松了一口气的人,是孙承宗。
不是他孙帝师怕这个皇帝的亲信将领,而是豹韬卫的后勤需求太大了。
豹韬卫是一支骡马化的部队,看起来是一万人,但车营的构造,让这群人带着近两万头的马匹牲口,他一卫需要别人四卫的粮草供应!
养马可比养兵废钱多了!
这粮草供应,对于辽阳、沈阳两地,都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而第二个对孙传庭离开表示松了一口气的人,则是努尔哈赤了。
豹韬卫的火器配给率高的吓人。
若是这支部队东进老寨,努尔哈赤就只能提前北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