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帝下首,萧庸睁大了眼睛听着皇帝的流水线形生产方式。
“陛下,若要如此做,恐怕需要相当大的规模才能盈利。”
听完了皇帝的叙述,萧庸皱了皱眉头,谨慎的道。
“草民的厂子是个小厂,恐怕没有如此多的工人。”
“没有人就去招,朕给你批十万两银子,你将厂子给朕建起来。”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由校对萧庸不在意的道。
“其他的暂且不论,大明的军服军被这些,都要你来生产。”
“草、、、臣明白了。”
听到皇帝给自己批银子,不是要自己拿家财干活儿,萧庸立马就拱手应道。
就在皇帝规划着搞一个制衣行业的垄断性企业时。
宝泉局内,赵晗用吃人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吏。
“还是一放出去就被兑光了?”
“回大人,小的去银号那边看了,银号的门一开,那些人就抢着兑银了。”
“这民间到底有多少存银?”
身形消瘦,双眼通红,站在台阶上,赵晗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
“刚开铸的时候不算,但产量提高后,每日往民间兑银三万枚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了,怎么还会有人抢?”
一天三万,三个月就是两百七十万。
这京城就算是有一百万人,也够每个人手里分到两块多的银币了。
更何况,还有官员发俸、朝廷采买物资等流出渠道。
怎么会一直都有人抢呢?
“小的打听过了,顺天府已经放出话来了,今年的赋税征收要么缴实粮,要么缴银币、铜钱,碎银子不收了。”
这小吏说着,无奈的摊开手。
“所以啊,现在不止是城内的百姓在抢兑,有人还专门收这银币,运到乡下向那些个小民兑银子。”
“嗯?”
闻言,赵晗顿时瞪大了眼睛。
皇帝要重启金银之禁的消息,一直都在朝廷上层流通,还没正式出台文件说是要停收银币。
这是哪儿传出的消息?
而且,居然还有人专门做给小民兑换银币的活计。
用屁股他都能想到,这些人肯定会多收火耗。
“你去仔细的打听一下,看这些人给小民兑银的火耗是多少,有多少人在做这个活计。”
捋着自己的胡子,赵晗突然发现找到了一个立功的地方,
“是!”
那长随闻言,一拱手就离开。
返身回到班房内,在椅子上坐下,虽然身体很疲惫,但赵晗还是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开始写奏本。
“时间,地点,人物。”
思索着皇帝给朝臣定下新的上奏章程,赵晗开始写奏本。
写了足足一刻钟,赵晗方才停下笔。
在他眼前的宣纸上,有很多地方都空了出来。
要等到长随调查过后,这些地方才能填上。
接下来,赵晗就要开始每日例行的巡视工作了。
宝泉局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别的不说,光是盯着手下人,别让他们的手不赶紧就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现在皇帝给官员实俸,查贪查的比往前几十年都要严。
月月都有官员因为贪污被杀,他可不想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就在赵晗的长随调查时。
顺天府知府董应举带着奏本进了皇宫。
进了主殿,走过一般性见面流程后。
董应举将自己的奏本交给太监,而自己则是立在堂中道。
“启奏陛下,我朝开国以来,太祖鉴于前元以重税苛待天下百姓,故此所定赋税乃历朝以来最低,不过不过三十税一。”
“但赋税虽轻,但赋税转运上,却是要求百姓将其运至县城,经胥吏贪官层层漂没,可谓是弊端广有。”
“今陛下专设乡官,运输赋税,臣以为善。”
总结了皇帝的政改,董应举问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然,这赋税从县运至州府,再运至于京城,由那个衙门负责?”
“赋税押解之事,由巡检局负责吧。”
闻言,朱由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下后道。
如今的赋税主要由卫所军兵负责,各地卫所每年差不多有十二万人在专门负责这个事情。
“乡官征收赋税后,押送至县城,再由县中巡检局公人、衙役押送至州府,到州府后,再由州府巡检司负责派人押送至省治所,再由省治所押送至京城。”
“臣明白了。”
说出了自己构想的赋税押送路途,朱由校接着道。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顺天府诸县赋税,直接由顺天巡检局负责押送吧。”
闻言,董应举点了点头。
“说到赋税押送之事,朕想来,前些日子本就应该说的一件事。”
放下手中的茶杯,朱由校看向董应举到。
“各地方截留赋税之事,朕思之深以为弊政,如今已经不合时宜。”
“今后顺天府赋税,地方留三成,七成押送国帑。”
“陛下,我朝赋税历来都是地方先留来年所用,剩余赋税再上缴朝廷。”
闻言,董应举就是一惊。
这是直接侵夺地方的财权了。
大明和赵宋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赵宋实行强干弱枝政策,所有赋税运至开封,然后按照各地衙门上报的开支进行发运。
这就导致地方官府孱弱无力,再加上宋朝的赋税历代最高,造反的常年都有,于是就经常发生乱民攻破县衙的怪事。
而到了明朝,朱元璋觉得将钱都弄到京城来,地方用的时候再分太麻烦了,这不是浪费钱嘛,留地方用吧。
而为了确保地方没有瞎开预算,运粮和预算就需要和户部对账。
然后就兑出个空印案来。
虽然严厉惩治了空印案,但朱元璋对这种赋税截留地方的政策却是没改。
因为保证地方官府能力,在防备民乱、天灾时候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而为了防止再发生空印案这种欺上瞒下的事,锦衣卫也就因运而生,督促百官,监督地方。
但到了如今的这个时候,监督早就成了空谈,地方上缴赋税基本都成了定额,朝廷直接被糊弄了。
看着皇帝,董应举谨慎的问到。
“七成上缴国帑,此举是否有所不妥?”
“地方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朕如同盲人摸象一般。”
朱由校没有正面回答董应举的问题,而是靠在椅子上道。
“京城里,朕的眼皮子底下,贪污之事屡禁不止。”
“地方上,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有没有贪污。”
“朝廷定的税额,他们有没有多收。来年的预算,他们有没有多报。”
“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朕不知道,朝廷更不知道。”
说着,朱由校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看着董应举道。
“以顺天府为例,先这么试试吧。”
“臣遵旨。”
“创业艰难,守业更是艰难。”
看着立在堂中的董应举,朱由校长叹一声道。
“大明至今已有两百年余,有的沉疴痼疾,要花费大力气怯除。”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董爱卿,要珍重啊。”
“臣谨遵陛下教诲。”
闻言,董应举两眼一红,当即伏地拜道。
皇帝这是问他能不能像屈原一样为国为民。
第190章 顺天府官考
如果你现在走在顺天府的大街上,随即拉来一个路人,问他的生活安稳吗。
你得到的回答,一定是安稳,非常安稳。
不安稳不行啊。
不安稳分子,这会儿都在西山挖煤呢。
穿着便服,跟在一队衙役的身后,看着他们在给居民进行登记造册,填写新的户贴。
袁世振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有刁民胡搅蛮缠,没有流氓阻碍公务。
经过锦衣卫的多次严打,顺天府对朝廷,对皇帝维持着绝对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