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个小官们,根本就不敢反抗吏部和都察院的官员。
不过,还是人将奏章送到了皇帝的桌上。
奏章规格都很是符合皇帝的新制,一眼看过去,就能明白说的什么事儿。
“废除匠籍,会增加朝廷用工耗费?”
看着奏章上的内容,朱由校忍不住一阵冷笑。
增加朝廷用工耗费?
是增加你们家的用工耗费吧。
在那份奏章上批了个“能增加多少”的话,朱由校接着看起了下一份奏章。
随着京城的太阳再次升起,京南的一片青楼之中。
一群从十三四的黄毛丫头,到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低声的议论,乃至于还有小声而激动的啜泣声。
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
而有的人,出生就是骡马。
他们这些青楼女子,则是骡马不如。
那生产队的驴,隔三差五的还能休息一下。
而有的作者,即便是感冒的脑阔炸裂,但欠账多的已经不敢请假了。
前朝内廷各衙门属下,光是乐籍,少说也有个万儿八千的,这些多是犯官妻女,进了所谓的教坊之后,充当妓女、歌女、舞女。
一旦成了乐籍,下场可谓是相当凄惨,世世代代都没了人权。
正所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三心两意负心郎,肝肠寸断满庭芳。
一入乐户,终身难脱,强颜欢笑,苟且偷生。
“姐妹们,我昨日在楼上听外面路过的锦衣卫敲锣打鼓的说,皇上要取消贱籍了,我们要归于民籍了,是真的吗?”
“真的?朝廷真的会取消贱籍吗?”
“我有一个相好的,他家里是当官的,我听他说的,他说我脱了贱籍,就会娶我。”
“他是骗的,这样的鬼话我们听的还少吗?”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听说是商籍、丐籍、匠籍这些都会取消,我们这些乐户只有五世以上者才能取消。”
“真,真的吗?我们真的能脱去贱籍?”
“真的!”
一群人说的动情处,抱头痛哭。
而京城的数百家青楼,此时不知有多少人激动痛哭,多少人暗自垂泪,多少人黯然神伤。
皇帝的这波恩典,对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大恩典。
但对于犯官家眷来说,是给了恩典,但只给了一点点。
而顺天府内的匠籍和军户,则是收益最大的一个群体了。
天可怜见,终于脱籍了。
这些人被编入籍贯后,一直都在为朝廷、为军队服务。世代承袭,不能脱离,不能分户。
军户还好些,好歹后人要是争气,如孙传庭家,三代人,一步一个台阶,秀才、举人、到了孙传庭这个进士,总算是摆脱了“振武卫世袭百户”这个“铁饭碗”。
而匠户就比较惨了,上升通道直接就被锁死了。
现在随着要重编户籍,匠户哪叫一个高兴啊。
虽然本人依旧是在给朝廷打工,但后人再也不用子承父业了,要是争气点儿,出个读书人也是可以的嘛。
而不高兴的,则就是那些个富绅豪右了。
小皇帝这是在断他们的财路!
军户被废,他们从哪儿找能打白工的人?
匠户被废,就意味着他们又要额外增加一笔支出。
大明多少技艺优秀的匠人都沦为了这些人的私产家奴。
但这些人的声音再是大,却也喊不出声来。
一个是锦衣卫强势,满城抓诽谤朝政之人。
另外一个就是,这波政令的红利,基本都是针对最下层的人。
这些人就是想要搞事儿,也搞不出来。
宫外的吵吵闹闹,在目前这个阶段,是影响不到宫内的。
整个皇宫都围绕着皇帝一人打转,现在宫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皇帝的大婚,坤宁宫要有主人了,后宫要有个总瓢把子了。
皇帝虽然住在西苑,时间也没到三月初十,但紫禁城中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先是宫内大扫除,各个宫殿张灯结彩,忙的是不亦乐乎。
而定国公徐府,同样也是忙着徐婉儿的出嫁。
从纳采开始,定国公府先是进行了小规模的整修。
而后,而后就是阖府上下,包括下人,置办里外三新的行头。
紧接着,就是张灯结彩、张罗喜筵,广发英雄帖。
不对,是喜帖。
而徐婉儿和徐慧儿两姐妹也开始了准备,学习宫内礼仪。
皇帝虽然没明说,但张世泽这个人小鬼大的既然提出来了,那徐慧儿也只能买一赠一,陪嫁入宫了。
173.第173章 终于开始的大婚
173.
2023-12-23
“一去三四月,总算是赶在皇上大婚前回来了。”
骑在马上,孙承宗看着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的朝阳门,颇为感慨。
感叹了一句,孙承宗转头对身边的秦邦屏、冉跃龙等诸将道。
“诸位,且去我府上一歇,待陛下大婚后,我携诸位觐见陛下。”
“谢大人。”
听到孙承宗的话,秦邦屏等人连忙拱手谢道。
“孙稚绳?”
就在孙承宗安抚众将时候,一声呼唤将孙承宗的注意力喊和过去。
“袁礼卿!”
看到马车窗后的人,孙承宗一边惊讶,一边翻身下马道。
“你怎么在这儿。”
“陛下大婚,我这是进京来恭贺。”
从马车上下来,袁可立看着脸上俱是风霜之色的孙承宗道。
“看你这样子,也是急赶着才到京城啊。”
“不能不急,辽东形势紧迫,时不我待啊。”
闻言,孙承宗叹息了一口气道。
“前番熊经略剿灭建奴两白旗,功勋卓著。然建奴如今依旧在边墙外虎视眈眈,熊经略不能久离辽东,故才由我携众将进京面圣。”
示意自己的儿子孙钤带着众将先行,孙承宗与袁可立两人在后方步行,聊了起来。
“我听闻袁兄如今迁天津知府,辅助那个杨嗣昌往天津运输边需。在下在此还要多谢袁知府鼎力相助。”
“在下愧不敢当。”
闻言,袁可立摇了摇头道。
“都是陛下未雨绸缪,厘定内外,我岂敢居功。”
跟在马车的后面,孙承宗牵着马,突然小声的问道。
“我听闻,五殿下在天津于你门下求学,不知可有此事?”
“嗯。”
闻言,袁可立默默的点了点头。
国本之争,他从头看到了尾,一直站在朱常洛一边,却也调和着朱常洛和万历两人间的矛盾。
廷击案朱常洛能安稳度过,孙承宗功不可没。
见状,孙承宗脸色就是一变,略显焦急的问道。
“陛下是如何想的?”
“暂且倚之为储君,以防不测。”
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袁可立低下头道。
“陛下变法之决心,超出我的想象。”
“。。。”
闻言,孙承宗沉默了一下,又出言试探道。
“若是将来,陛下有了子嗣。”
“不会的。”
摇了摇头,袁可立坚定的道。
“陛下曾言,五殿下性自卑且急躁,要我给调调性子。”
说着,袁可立微微转头,看了眼载着朱由检和王承恩的马车道。
“然五殿下到我门下,我观察许久后,发现确如陛下所言。故此我觉得,其并无储君之姿。”
“在那之后,我再次上奏,请早立后。陛下虽将我的奏章留中不发,但次月就有了要立定国公侄女为后之事。”
“原来如此。”
闻言,孙承宗点了点头,以他的政治智慧,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这是在预防发生个大明版的哲宗早夭。